池琼将竹罐转了方向,让正面对着宗县令,笑着说:“樱花醉。”
宗县令仔细一瞧,小小的竹罐上面刻着一簇樱花,旁边是淡淡的小字——樱花醉。
花香扑鼻酒味醉人,好一个樱花醉啊,果真是直白简单啊。
不过简单直白也有简单直白的好处,很多好听的酒名喝起来也就还是那一个味道,倒不如池琼这酒,听其名酒知其味,宗县令点点头,赞扬道:“好名字,好味道!”
池琼立马站起来作一个长揖:“谢县令大人赐字!”
“哈哈哈~”宗县令开怀大笑:“好你个池琼,本县令的便宜都要占。”
“小媳自然不会白占县令大人的便宜。”池琼挺起腰说:“我要和季儿做樱花醉的生意,岳母大人赐字,我们给岳父一成份子。”
“给我?”一直在旁边吃饭喝酒的宗夫郎抬起了头,满面疑惑的瞧着在座的几个人。
宗季连忙跟着应和:“是啊是啊,阿爹,妻主愿意给你你就收着嘛,这是她孝顺的。”
仓澜国朝中官员是不可以做生意的,这是为了避免官商相互的事情发生,但是哪有清清白白的好官,多少人都是打着擦边球的,这一成份子送给总阿爹和送给宗县令都是给宗家,但是两个人一个是内宅夫郎一个是七品县官,自然是大大不同的。
若是说给了宗县令,宗县令自然是要拒绝的,沧澜国地广人稀,七品县官除了每月俸禄白银2两,还有良田百亩,难道养活不了自己吗?要收商人的好处?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谁还会嫌弃钱多,这是生活品质的问题。
百亩良田都是拥户耕种,靠天吃饭,上交给县令的部分足以维持她四进的大宅院,也可以让府上主人过上小资偶有奢侈的生活。
但是说十分富裕,那是不可能的。
宗县令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没有别的来钱途径,是她的正夫也就是宗季的阿爹嫁妆丰富,上下打点着宗府,不管是田地还是庄子铺子都由他做主,所以她虽然纳了两个侧室和一个妾室,还有通房的小侍后院有四个人,但是宗季才是她唯一的嫡子,纵使低嫁给了农户,回门这天她也没有叫后院的人过来碍眼。
对于宗阿爹,她是尊重有余爱慕不足的,两人算得上相敬如宾,将一成份子给宗阿爹,说起来是儿媳孝敬嫡亲的爹爹,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妥的。
(仓澜国物价参考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文钱相当于一分,十个铜板为一吊也就是一毛,一百个铜板为一贯就是一块,一万个铜板就是一百等于一两白银,一百两白银等于一两金。之前说五分钱就可以买一坛酒差不多就是二两,还需自备酒器,总之物价是十分低廉的,金子几乎不在市面上流通,老百姓吃喝全是地里中的,一件衣服修修补补大的穿完小的穿,一年花费不了2两银子。)
宗县令对这个樱花醉倒是十分感兴趣:“你说要和季儿经营,怎么经营?”
听见她这话,宗阿爹的心就放进了肚子里,知道她这是同意了,也跟着好奇起来,他倒不是在乎一成利,而是担心自家儿子儿媳怎么经营。
池琼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是装逼的样子,荷花镇大小是个镇子,在附近十里八乡算得上最富裕的地方,这里的人消费能力比较高,她的樱花醉价格不会太低,自然是要在这边卖了。
更何况她有天然的优势,荷花镇的县令是她岳母,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只要宗县令表达出喜欢樱花酒的样子,这里还有谁敢和她作对不成?“小媳听闻,再过一个月是春闱开始的日子,荷花镇各地才女汇集在此准备乡试,文人好酒,喜拥风雅,岳母大人,我这里有一首好诗,到时可以传扬开来。”对不起了唐大才子,我要借你的诗一用了,池琼心中悄咪咪的说。
宗县令也是考上了举人但是感觉上考无望才在本地捐官当了个县令,这一当就是十几年,对荷花镇了如指掌,自然知道文人雅士的爱好,她也是此道的爱好者,闻言也不喝酒了,可能也是酒喝没了,那个竹罐太小了,好奇的问:“什么诗句?”
“樱花坞里樱花庵,樱花庵下樱花仙,樱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樱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钱,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必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她人看不传,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唐寅大大对不起了,池琼再一次在心里默念,大作实在是妙,让她背了之后念念不忘,只把桃花换成了樱花实在是没有办法,谁让这边长得是樱花树,她酿的酒是樱花醉呢。
“好!好诗!”宗县令激动的站起身来连连夸赞:“语言浅显,音节流畅,意味深远,令人情醉!池琼,这是你写的诗?”
池琼哪敢答应:“不不不,不是我写的,是我偶然在一本古书上的来的,作者名叫唐寅。”虽然改了几个字,但总体还是人家的诗,池琼一个理工女,是没有作诗的头脑的,这也是她明明有原主记忆,读过各种书籍但是不打算参加科举的原因。
纵然有记忆,但是如同雾里看花不解其意,要是真的上了考场怕是会造成笑话,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的爱好是建筑,酿酒赚钱只是第一步,还有更好玩的事情要做呢。
“唐寅?不知道是本朝哪位大诗人,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能做出这种诗的人不会默默无闻啊?”宗县令陷入了深思,难道真是她看书太少了?本朝四百年历史出现哪位大诗人她不知道?
说来也怪,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和古代发展十分接近,但是古代历史出现的大人物在这个时代通通没有,自然也没有那些名诗佳作,但是风俗习惯各种谚语确实差不多。
仓澜国衣帽服饰和宋代相似,发展却比唐朝还要开放富裕,四百多年前诸国纷争最后仓澜国一统天下,对各个民族十分包容,像是池家村这种偏远居住族民又少的民族不多,但是也不少,只要没有危害仓澜国的安全,国家睁只眼闭只眼,只是没有官府的身份文书就无法参加科举为官,无法买房,更无法游历四方,只能蜗居在族地。好处是不需要交赋税,不参加征兵,算得上公平公正了。
战乱时代没有人写诗作赋,战乱结束多年文化行业才算兴起,二代国主发明科举制,国内官员不在女承母业,科举相关的书籍才算崛起,但是区区四百年的发展历史,文化行业还是相对贫瘠的。
可惜自己是个理科生啊,池琼在心中感叹,要是自己能把什么四大名著古文古诗默写出来,这个世界还有谁敢比肩,只是终归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还是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致富吧,踏踏实实的比什么都好:“这首诗乃是一位隐士所做,是先师收录的,我也只是恰好看到而已。”
“你的师傅?”宗县令似信非信,但是终归没有再问什么,她心里到底相不相信池琼的解释没人知道,这顿饭还是要吃下去的:“坐下吃饭吧,吃完饭去书房谈。”当天两人在书房谈了一个下午,晚上自然是留宿在宗家,第二日一早,池琼带着宗季出门,去和同来的村民会和了。
瞧见两人相携出门的背影,宗阿爹和宗县令心中甚是欣慰,托宗季和池琼回门的福,宗县令难得留宿在了正房。
宗阿爹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和宗县令甜蜜过一阵的,只是他三年都没有怀孕,宗县令的阿爹着急了,给宗县令纳了两房侧室,两年抱三,可惜都是哥儿,宗老夫郎没办法,求香问佛结果说宗县令命中无女,没办法只能算了,没想到宗阿爹这个时候怀孕了,高兴地宗老夫郎起了好几个名字,没有像先前测试所生的三个哥儿伯仲叔季的随便排名,结果宗阿爹生下来宗季还是个儿子,名字都没有用了,总老夫郎心也死了,搬到二房去住,每三个月轮换一次,不止住在大房宗县令这里了,嫌这里没有女儿,去其他几个孩子哪里瞧女孙去了。
宗县令还是比较佛系的,有没有女儿也不甚在乎,对几个孩子也没什么特殊的,唯独对那个通房小侍极好,那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可惜通房在宗阿爹进门前被宗老夫郎喂下了绝女药,一辈子都怀不了孩子,之前不知道,瞧见夫郎得体大方宗县令自然是喜爱的后来见家里几个男人一直怀不上女儿请外镇通晓此术的医生检查,发现别人都身体康健唯有通房喝过绝女药怀不了孕,宗县令心中难免生出隔阂,她也不是贪花好色之人,也做不出宠侍灭夫的事,只是关系淡了下来。
宗阿爹本也不是个多情之人,看他教导的孩子就知道了,宗季对商贾之术十分好奇,对情情爱爱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