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宛莹哭累了之后,川川扶着她回到房间,这时候樱儿也回来了,服侍着程宛莹洗漱了一番,程宛莹哭累了也就睡了过去,川川和纪无期看着她不由得叹气。
两人走出房间,在院子里四目相对,心中都不怎么开心,天色也晚了,纪无期拜托川川好好照顾程宛莹之后,背着手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川川一直照顾着程宛莹,纪无期则已经着手安排南下蛮州的路线和物资了,他们人数众多,无论在哪里都十分引人注目,也一定会是追兵的重点关注对象,所以他们做了不少的准备来伪装。
京都里面的风波渐渐地平息了,毕竟对于人们来说,怎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农民会担心晴雨旱涝,商人担心货物堆积,读书人忧心考试不中,工人担心老板辞退,纪无期的神话风波至多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真正将他放在心上的只有朝堂上的政治家们以及他的敌人,纪琰。
纪琰也只是愣了几天而已,反应过来之后他也有所行动,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了一批反对声喊得最响亮的朝臣,登基的日期提前了七天,暗中派了杀手寻找纪无期,明面上说纪无期名知道太子谋害先帝的计策却压下不说形同帮凶,应受惩罚。
纪琰似乎也不想维持自己之前高大上的形象了,他现在一心想要纪无期死。
程叔介在送走程宛莹之后第二天就被抓了起来,李松云亲自审问他关于纪无期的消息,也问川川的身份之类的,但程叔介硬是一个字都没说,酷刑加身,身体孱弱,没能撑过去。
程叔介的死讯被李松云压了下来,但程叔介的几位朝中好友辗转探查到了消息,,他们想发设法想要拿到程叔介的遗体安葬,却苦寻不得,最后还是另一位御史花重金买来了消息,说李松云早已把程叔介的尸体埋进了乱葬岗,连个墓碑都没有。那几个人原本对于纪琰是一种无可奈何就暂时听从的态度,而今不免愤懑不已心灰意冷,都打算着辞官返乡了。
罗庄县离着京都城不远,追兵如果追到这里,只怕他们又会连累封小锤,因而纪无期也没等伤口痊愈就准备离开,封小锤苦劝不住。
纪无期一行五男三女,装扮成一家回乡探亲的商贾人家,纪无期和程宛莹装扮成夫妻,川川和樱儿为侍女,敬潼封三刃装作护卫,程勇和张珩是仆役,在车上也带了一些香料、布匹等商品用以掩饰,马车装饰虽然华丽但规格很低,一看就是被仕人不屑的满身铜臭的商人马车,一路上不算招摇,却也并不低调。
纪无期说,按照他对于纪琰的了解,纪琰那个人心高气傲,自然看不起他这个昔日的风流懒散的皇子,作为一个逃亡的人自然是鬼鬼祟祟不敢生事的,所以探查的重点也会是那种心虚畏缩的人,他们大大方方财大气粗的模样反而不会招致怀疑。
同行几人对于纪无期的看法大多都赞同,只有川川略带怀疑,她觉得他们一行人应当尽快赶到蛮州才行,倍日并行昼伏夜行都不为过,为什么要这样明目张胆招摇过市?
但是川川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她认为就算遇到追兵,她也有信心能化解危机。
八个人出发,敬潼封三刃骑马,纪无期、程宛莹、樱儿和川川在马车里,程勇和张珩驾车,几个人的装束也换成商人常穿的花纹华丽却规制很低的衣服。
程宛莹还沉浸在父亲死亡的悲伤之中,也在自责自己不能回京为父亲举哀发丧,一路上的愁眉不展笑容不多,纪无期和樱儿一直在安慰她,川川也想着法子给她做点小玩意儿逗她开心,渐渐地程宛莹也缓过来了,脸上的笑也多了一点。
只是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被埋在了乱葬岗,连墓碑都没有,得多伤心呢?只怕她连活下去的心思都会没有了。
他们选的路线都是官道,中间歇脚的城市尽量选择了纪琰的控制比较弱的,虽然纪琰撕破了脸已经下了纪无期的通缉令,但是这些底下的地方官能够严格执行就是另一回事了。文人出身的官员大多都看不打上纪琰这样篡位的统治者,面子上做的再恭敬,谁知道心里面又是怎么样吐槽呢?
而今正是九月初秋的天气,一路上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但对于纪无期他们来说,在美丽的景色里面也可能暗藏杀机,只是出发了七天,就遇到了三波追兵,虽然都很好的掩盖过去了,却依然让人胆战心惊。
渐渐地离着京都也越来越远,虽说天高皇帝远,纪琰的忠实拥护者也少了很多,但是相对的,追兵和杀手的行动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这一天小雨濛濛的,程宛莹连天赶路身体有些吃不消,发起了低烧,川川随身带的药材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他们刚从一个城镇出来,走得匆匆忙忙未来得及补充药材,而今无奈只能返回,找了旅店住下。
这个小镇名为邬濛,临着一条大江,一条小支流穿镇而过,多阴雨天气,行人出门都喜欢坐船,颇有韵味。
邬濛镇算是这附近最为繁荣的城市了,商业比较发达,民风比起京都要开放许多。川川和封三刃一起出门到药铺抓药,路上遇上几个在河边洗衣的大娘,两人上前问路,就被几位大娘误认为是小情侣,调侃了好一阵儿,说得封三刃面红耳赤,一路上都不敢再看川川。川川倒是无所谓,还有些无奈,自己最近是桃花运旺盛吗?先被樱儿猜测和纪无期有点什么,又被几个大娘调侃和封三刃怎么怎么样,再过几天,怕是敬潼和程勇也会被拿来和自己组对儿了。
很快抓好了药,回客栈熬了给程宛莹喝下,川川也重新做了不少应急的药品,买了不少纱布。几个人这一耽搁,就在邬濛住了五天,五天里纪无期陪着程宛莹走街串巷放松心情,封三刃帮着川川一起整理药材制作随身药品,樱儿除了照顾程宛莹就是跑去和程勇说悄悄话,张珩和敬潼就几乎每天都在城门口观察着看是否有追兵,十分谨慎。
其实邬濛算是比较安全的一个城市了,这里的官员由大到小更多想着的是怎么把城市的经济发展的更大,府衙、士兵更关心是不是有山贼打劫、会不会有凶徒扰乱市集的秩序,纪无期这种皇家内部矛盾之下产生的通缉人员,他们才不关心。
简单来说,只要不动我的钱,就不管你是什么来头。
纪无期也是摸清了这一点,才安心地带着程宛莹各处游玩培养感情。
这可能是逃亡以来最惬意的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