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邬濛的日子虽然相对安稳和惬意,但是这里毕竟是纪琰的地盘,程宛莹痊愈之后,八人重新整装上路。
离开邬濛,几人继续往西南方行进,只是越靠近西南地区,道路也就越发的崎岖,几个人的行进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再继续走了几天,马车就进入了山区,周围被群山包裹着,四周幽静而深邃。
这条路不算是官道,纪无期特意挑的一条比较崎岖而隐秘的路。川川没弄明白为什么他时而走官道时而走小路,她也没想着去弄明白。她想起了当时遇到的那个人,说是要来做谋士的,怎么还没出现?而且川川也有些怀疑,那个人真的有脑子可以做谋士吗?
这附近人烟稀少,物资比较匮乏,一行人前进并不容易,速度更加慢了。
天色渐黑,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一块相对平坦适合过夜的地方,可能又得在马车上过夜了。程宛莹已经这样风餐露宿快十天了,整个人憔悴不堪,却没有叫累,一言不发跟着大家一起,令川川很是佩服。
晚上,川川和封三刃外出打了几只野兔和山鸡回来,架起火堆准备烤野味吃,用过饭之后准备休息,樱儿却开始呕吐不止,发起了高烧,紧接着程宛莹、程勇,纪无期、敬潼、封三刃、张珩也都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一时半会儿,全队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川川急忙给他们把脉,发现他们都是中了毒,川川寻找毒源,发现正是他们食用的肉中有猫腻。
川川心中忙呼大意,再观察周围,发现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一团带着一丝淡绿色的烟雾,将他们七人重重包围。
这些野味身上并没有毒,只是有药,吃下这些野味的肉,再闻到这股烟雾,就会中毒。
川川目光沉了下来,从兜里找出了很多用以解毒的丹药,挑了几个比较好的给他们服下,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雾气还在,闻多了这气体,即使没吃野味也会中毒。
川川护在马车前面,手上打了结印释放出去,灵识覆盖周围进行探查,纪无期、敬潼、封三刃和张珩因为都有武功底子,体质要好很多,并没有什么大碍,但程宛莹等人只是普通人,久而久之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川川,发生什么了?是李松云做的吗?”纪无期勉强挺直了身子,站在川川身边一起护着马车。
川川探查完了周围的情况,神色一凛,颇有些惊讶:
“不,没有半点巫术的痕迹,这是一个阵法,只是一个利用植物、石头、地形、动物等等布置的一个阵法,我们误入其中触发了这个阵法,阵法中的活物移动开启了某个机关,所以才有这读雾。”
“这······”纪无期也很是惊讶,“这是什么阵法?可有办法破解?”
“我找到阵眼了,破解并不难,我只是惊讶,什么人能够不依靠任何巫术、灵法之类的手段,布置出这样一个高深的阵法,如果只是普通人陷入阵中,多半毒发身亡必死无疑啊。”川川皱着眉头。
“这个阵法可以用来对付追兵吗?”纪无期突然问道。
“差不多,只是人如果太多可能就没什么用,人多了就更容易找到阵眼,不过如果把这个阵布置的更大一些,对付敌人应该很好用。”川川分析道。
“那我倒想见一下布置这个阵法的高人了。”纪无期竟然轻轻笑了一下。
“这样,你跟我一起去找阵眼,他们三个留这里保护马车,怎么样?”川川提议道。
“殿下还是留下吧,我陪川川去。”封三刃接过话茬提议。
“不,我带他去是因为有可能会遇到布置阵法的那个人,需要纪无期的一张嘴来求人家解开阵法。”川川拒绝道。
“啊?”封三刃挠挠头,“那川川你一个人不就够了?别人和你争论从未有能说得过你的。”
“你闭上嘴吧。”川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扯着纪无期就走了。
川川在前开路,纪无期跟上,左转右转,像是没走几步路,回头却发现马车已离了好远了,眼前却已出现一处空地,有一幢小房子,屋外也有水井、几处菜园,篱笆围的墙,打眼一看和川川在千瘴谷里的房子似的。
“走吧进去,里头就是阵眼。”川川说着,推开大门走进小院儿,纪无期倒还有些迟疑,不经主人同意擅自闯进别人家里,似乎不太好。
川川在院子里没走几步路,就见到屋子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身材修长,容貌俊朗,只是身形有些单薄,衣服也十分简朴。
“二位是何人?到寒舍有何贵干?”那个男子看起来很有礼貌。
“我们乃是过路的商人,误入了阁下的阵法,家人如今都中了毒,还求先生能解开阵法,让我等通过此处山路。”纪无期见状,走上前解释道。
“若阁下真的是过路商人,在下定会为各位解开阵法,只是公子言语之间并非实话,公子既然不愿坦诚相待,在下心有顾虑,便不能帮助各位了。”那男子很有礼貌的回绝了。
“你是有什么·····怪癖吗?你布置的阵法,我们是无辜的受害者,你不应该负点责任吗?”川川无语。
“姑娘言重了,在下隐居山中便是想要隔绝尘世,在下并不能确定各位是否是心善之人,所以······”
“难道好人需要在脑门上贴个‘我是好人’的纸条你才能确定是不是心善之人?”川川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请各位在院中石桌小坐,在下去沏茶。”那男子没有回答川川,礼貌的一笑,转身去沏茶了。
“他还要和我们聊天?是审问吗?”川川觉得这人真是奇怪极了,直摇头,“你在这里和他说话好了,我去门口逛逛,看看能不能把阵法破了。”
纪无期点头,川川便出门去观察周围了。
那男子不一会儿就端了茶盘出来,纪无期看到那茶盘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那茶盘用的是一种很罕见且珍贵的木材,茶盘上的雕花虽不细致,却有种粗犷大气的风格。
“公子觉得我这茶盘如何?”那男子也入了座,两只清亮的眼睛直视纪无期,问道。
“甚好,”纪无期如实回答,“茶盘所用的木头应是北方泽国才有的琼凰木,木质致密细腻,产量稀少,极为珍贵,在我端平国大多用于皇家贵族,民间极少。”
“公子学识渊博,看来家中也不会是只求一本万利的普通商人。”
“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方七五。”
“在下黄武。”
“黄公子说自己是商人,那么敢问公子是做什么生意的?”
“香料和木材。”
“原来如此,怪不得对我这茶盘感兴趣。”方七五一笑,“公子身上熏的香起码有十余种混在一起,想必是天长日久接触香料的缘故,那么请问公子,马车上带着的香料都有哪些?每种香料各带了多少分量?”
纪无期有些答不出来了。
马车上的香料都是一些普通的香料,和自己从前用的名贵香料差别很大,自己对香料也不是很感兴趣,这一点倒是疏忽了。
方七五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的严厉,纪无期无奈暗叹了一口气。
“先生说的对,我的确不是商人。只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能言明。”
“正如刚刚公子所说的,这种琼凰木多见于贵族之中,黄公子只怕也是贵族吧。”
“而今也不过是丧家之狗,仓皇逃命罢了。”纪无期摇摇头。
“黄公子的真实名字,是,纪无期吧?”
纪无期大吃一惊,立刻紧张起来,但想到这个方七五能布置出刚才那样的阵法,也不会是一般人,想着左右身边还有川川,如果这个人要对他不利,大不了杀人灭口。
“是。”纪无期承认了。
方七五的到了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随即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草民方七五拜见五皇子殿下。”
纪无期见到方七五这样行礼,并没有感觉到久违的欣慰或者是高贵,反而十分紧张和不安。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