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慕平知道,这其中,必然有很大因缘际会,从静愔的夸张表露,足可以看出。
“正如于是所说,此物始才归根。
当年,他得到此物,用尽心机亦不为之所用,便断定,此物在等待有缘之人。
临行之际,特别嘱托于我,倘若有人能拿起此物,便送与他。
说明,机缘已到。”
江涵娓娓道来。
“是啊,我曾听师哥…
哦,不不不,听他说过。”
静愔明显在掩饰着。
“哈哈哈,不防,在我这,你无需顾虑很多。
至于那些旧因,不怪于是,是你师父太蛮横了。”
“哦,师叔,这可是你说的,我可…”
“是我说的又如何?哈哈哈,他还敢来找我不成?
我会怕他?哈哈哈。”
说完,江涵哈哈大笑。
此时的吕慕平,更是摸不着头绪:“前辈,这是?”
他求助的看着眼前三个人,钟静似乎也全然不知,转眼把目光投向师傅。
“这样吧,你随我来。静愔丫头,且陪陪我这徒儿,只需两日光景,我与慕平即归。”
“师叔,你这是要去墨池?”
“嗯,”
这回,江涵满脸庄严。
“师傅,那我与静愔师姐,便在此静候佳音。”
钟静随即转身面向吕慕平,双手上下而叠道:“问君几骁勇,墨池砚未寒,钟静与师姐,在此等候,望圆满归来。”
玉柳轻摆,含腰辞行。
江涵在庄严的看着自己,吕慕平当然知道,是让自己与他同行。
如今,钟静如此,便更是确定。
“如此,我便随前辈一行,静愔师姐,且稍安勿躁,待我归来。
钟静姑娘,感恩挂怀,慕平定不负所期。”
然后转向江涵,“前辈,咱们可以动身了。”
“好,”
言罢,江涵抓住吕慕平的手腕,一道白芒而逝。
等吕慕平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一池平静的幽潭边。
江涵依然负袖而立。
只是,面容仍旧肃穆。
“慕平,这两日,你必须跳入这墨池之中,用你的麒麟血,助破天脱茧,然后,它便会彻底为你所用。”
“前辈…
你因何知道,我身具麒麟血?”
“于是说的。”
“哦,那我该如何去做呢?”
江涵踏前一步,双手擎天,空中一道阴阳符,瞬息而就,黑白分明的双轮,各自倾下百米旋涡,直接灌入墨池。
此时,墨池波澜滔天,厚重的墨池水,犹如天然写意,狂书岸边的青藤古碧。
“慕平娃娃,下去吧,就在此时!”
吕慕平闻言,没加任何思考,一个纵身跳入墨池。
顷刻,安静下来了,
只有岸边的墨池水,滴滴答答坠落。
“哎,于是啊,你的嘱托,我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
他收回踏出去的那只脚,仍旧负袖而立。
“我便在此,候上两日,以免有人,扰了这里清静。”
就这样站着。
再说说树洞里。
“静愔师姐,感觉?你跟那个于是很熟,呵呵。”钟静试探道。
静愔拉着她的手,缓缓坐下,学着江涵的手法,冲了一壶茶。
“妹妹,咱们边喝边等吧,顺便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呵呵。”
“好啊,好啊。就直接叫你姐姐吧,这样显得更亲近。”
“如此,便和我意。”
静愔心疼般轻抚她的秀发。
“妹妹,其实,那于是,是我的师哥。”
“啊!这…”钟静惊呼。
“不要吃惊,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师傅,师叔和我。
对外而言,这于是,为师叔江涵的弟子。”
“哦?”钟静更是预知而顿足。
“呵呵,妹妹,你这样,姐姐我属实很想笑,呵呵呵。”
钟静脸上满是无知,她假装癫怒:“呀,姐姐,你这是笑话妹妹喽?”
“哪里有,我是羡慕你的可爱与天真,不为世俗所汲。
想必,你那哥哥,亦是堂堂之心。”
钟静眼中有些萧瑟。
“姐姐,你还是,继续说与我听吧。”
她在极力掩藏自己的心痕。
“哥哥,哥哥。”心里却不停地念叨着。
“好吧,对外来说,于是,是你师傅的徒弟,实则,他是我师父蓝莲古佛,看中的最佳人选。
那些年,也是他亲自传授其法门。
而后,师傅为了制衡,蓝莲世界的其他修行者,便用封天印,把日月屏蔽。
从此,这个世界没有阳光,没有月半月圆。”
静愔端起手边的木质水杯,倒满,递给钟静,给自己也倒满。
“喝吧。”
“嗯,谢谢姐姐。”
“后来,于是并不苟同师傅的做法,便找师傅理论。
他说,万物喜荣耀,一枯俱枯,师傅您为了一己私欲,阻断万物生长之法,已经违道而驰,
即便无敌于天下,又能如何?
众生面善,以察言观色奉行,熟料,心内楼兰,当有欲破之,而夺其所恨之势。
师傅,您焉有不知啊?”
“师兄他?哦,不不,是于是,说的好像对吧。”钟静小声说道。
“当然对,我也如此认为,不过,我不敢说,师傅他老人家易怒。
而且,私心很重的。”
静愔这后一句,说的极为轻声。
“呵呵呵,”钟静会意的一笑。
“嗯,说来,这只是其一。
从那以后,师傅便不再授他技艺,而后,于是拜别了师傅,失踪了多年。
三年前,哦,也正是你刚被观音大士带到此间之际,他回来了。
而且,带着那根黑棍子。
他说,他要破天,还给万物一个完整的世界,师傅气极,与他干戈相见。
谁料到,失踪的这些年里,不知怎样的机缘造就,他竟然,与师傅大战一天一夜,不分伯仲。
后来师傅一气之下,心血攻心,受伤而归,然后便闭关至今。”
钟静睁大了眼睛和嘴巴,在细细聆听着。
在她看来,好像除了自己,这世上到处充满了传奇。
“姐姐,喝口茶,慢慢讲。嘻嘻。”
“你这丫头,倒是心思缜密,呵呵。”
静愔喝了一口茶,脸上多了些恬静。
“再后来,就是他对师叔的嘱托,等有时间,问问你师傅。”
“好的姐姐,这半日光景已过,天色渐晚,咱们该休息休息,总不能不眠不休啊。”
“对,妹妹若是累了,休息便是,否则?你我行功片刻?
见你已入羽世,而且,应该是后期,加紧练习,不日将探足通玄。”
“如此甚好,姐姐。”
该讲讲吕慕平了。
他纵身跳入墨池,顿觉犹如万钧重担压身,虽然无法呼吸,但是,以他的闭气能力,足可以撑过半个时辰。
他不知道,江涵为何让他入墨池,必定有其原委。
他很少求知,对他而言,知道的越多,欲望,就会越多。
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墨色如洗,他努力向潭底潜入。
正在这时,一股大力来自脚底。
一条不明物体,缠绕其腰间,硬生生把他拉入潭水深处。
浑浑噩噩中,他拼命地想要掰开缠绕之物,双手触及,寒气顺着两只手,直迫心头。
“啊!”
心里叫声不好。
慌乱中,把腰间的短棍摸在手里。
此时,他被彻底缠住了,从头到脚。
“这是什么?”心里嘀咕着。
越来越紧,越来越无助,被缠绕的身体几乎变形,而且还在继续下沉。
他完全可以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脆裂之声。
看来,自己这通玄境界,并不能自保。
“哎,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客死异乡。
“呕…”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迷糊中,脑海里,有秦枫,有梦鸢,有母亲,有云儿…
他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已然不知道,自己被拖到了潭底,而且这里竟然没有水。
墨池悬在头顶。
这潭底,却与陆地并无两样。
鲜血顺着嘴角,衣襟,一直往下流,直到,些许滴落在,那根乌黑的棍子上。
瞬间,一抹红韵,从缠绕他身体的缝隙里蹦出,接着,万千道赤色光芒踱世而出。
缠绕他身体的,原本是这里的守护者,万年蝾螈。
此刻被赤色光芒斩为粉末,从而自它消失的地方,悬空一颗墨色珠子。
吕慕平微微睁开双眼,感觉自己可以呼吸了,大口喘着气。
他看了看悬在空气中的墨珠,抓来揣进怀里。
下意识挪动了一下手,觉得,手中之物光滑无比。
侧目细看,“咦?”
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握在手里的黑棍子,竟然褪去老茧,闪着诡异红韵,躺在自己手里。
“救自己的。原来是它!”
他或许是累了,确实该休息一下,安静的闭上眼睛。
而此时,站在墨池岸边的江涵,面上终于舒缓了很多,他看见那万千赤芒,心知大功告成。
自语道:“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两日后,我再来。”
言罢,转身离去,奔向幽谷群山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