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个男鲛人一个浪花拍打下去,长长的鱼尾用力一摆,一个跃身,立时跳到了女鲛人的前面。
前方,便是一座巨型岛屿,方圆数百里,其上森林覆盖,海鸥盘旋。
一阵阵海鸥的叫声悦耳轻听,一条小河自岛中央源起,静淌淌流向大海。
岛上植被茂密,且不像森族居住的原始森林一般高耸挺拔,在不影响视线的情况下随海风摆动,海上阳光充足,白日明媚,树木郁郁葱葱,河水清清澈澈,只是到了晚上,大海便如万恶临世般令人恐惧,世界被黑暗笼罩,些许的月光散下来,却将那黑色衬托的更加可怖,滔天的巨浪一个接着一个,嘶吼着,叫喧着,要将遇到的每一个生灵活活生吞,所以,每到夜晚,黑得发亮的海面上,便不会有任何生灵出现,所有依靠大海生存的生灵,全部都躲进了大海的深处,听着海面上震耳的巨浪声,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此刻,正是白天,所以,一切都显得安静祥和,处处都透露着勃勃生机,作为海中灵长,此刻正是鲛人现出海面游戏觅食之际,
两个鲛人游到岛前,并不停顿,径直向岛内游去,一边上岸,身体竟然一边发生了变化,刚才还硕大光滑的鱼身,竟然幻化成了两条正常的双腿,如常人一般行走起来。
“津哥哥,你耍赖!哼!”女鲛人撅起嘴来,眼中满是不服,愤愤不平道:“最后上岸的时候,你竟然偷袭我!害我输掉比赛!”
“兵不厌诈。”男鲛人扬起一边嘴角,笑容看起来有些邪魅,“涟妹妹,这个道理都不懂,可不能怪哥哥哦。”
“哼!你耍赖还有理了!明明就是你趁我不备!我可是诚信待人的。”涟妹妹被这厮的话激怒,几乎要上去厮打。
被叫做“津哥哥”的鲛人见此情景,怜爱地看着他的“涟妹妹”,赶忙哄告:“以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遇到旁人,他们也会这样对你的。我若时常让着你,你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这世上的人,不会都和我一样让着你。”
“哼!反正用这样的方式赢了别人,注定是不光彩的!怪不得你讨不到老婆!”涟妹妹心里虽然已明津哥哥话中深意,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
听到这话,津哥哥突然换了表情,显出一脸的诚恳老实,道:“这话怎么说?我的老婆,将来只会是你啊!我又何苦花心思去讨好别人呢!”
“哎呀!津哥哥真坏!这么羞人的话也说得出口,真是羞死人了!”涟妹妹听罢,娇美的脸蛋瞬间红彤彤,恨不能找个水缝就钻进去不出来,不知所措间,便举起手臂轻轻砸向津哥哥的胸口。
“啪!”
砸向津哥哥胸口的手臂却被津哥哥的手抓住了,双方肌肤碰撞,还发出了有些不合时宜却又很合事宜的声音。
津哥哥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羞人的话,竟让涟妹妹这般模样,自己说的本就是没毛病的事情啊:“我说的不对吗?”
“对什么对呀!坏哥哥!臭哥哥!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涟妹妹连忙挣脱,却因力量悬殊,怎么也挣脱不过,气愤之余,加上用力过猛,满脸娇羞涨红。
再看津哥哥,早就收起了刚才佯装出的那一脸老实巴交,脸上浮现的,是他招牌式的坏笑,看着涟妹妹的可人模样,心底的瘙痒几乎快要将他吞噬,他的呼吸声突然加快起来,粗粗的喘气,上下起伏的胸膛,慢慢升举的手臂。
作为男人最无法克制的欲望,这股瘙痒冲上了他的大脑。
终于,他不顾一切地抱紧涟妹,狠狠吻上了她的嘴唇,越吻,感觉越是强烈,他恨不得要咬破她的嘴唇,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吻如闪电击到涟妹般,让她瞬间紧绷了身体,但这种事情,之前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他们总是寻找各处无人之地放肆幽会,所以她很快便反应过来,细细体味着津哥哥带来的霸道猛烈,慢慢地,她开始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万事万物都和自己无关,她只想就这样永远被津哥哥抱在怀里,就算这样死去都没关系;
津哥哥已经吻到了她的脖颈处,在鲛人平滑如水的肌肤上略过一层薄薄的红晕,再往下……
罢了罢了,这种郎情妾意的事情,还是不要偷窥比较好,谁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看淼族岛屿的动向,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赶快收手吧!再不收就来不及了!
莫允收起元力,盘中的银色雾气溃散消失。
歇一歇吧,先歇一下。
看到这种东西,真是太费神了!
莫允这样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喘起了粗气!
她连忙伸出双手摸一摸自己的脸,竟然在莫名发烫!
身旁的王义自然看到了莫允的异样,连忙关切询问:“夫人,你怎么了?”
“……”莫允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不愧是第一将军夫人,还是族中首席预言师,见过大场面所以临危不乱,继而强自镇定,吐出一口浊气,道:“没事,没事,元气有些不济而已,歇息一下就好。”
她怎么可能告诉王义,自己偷窥了人家的恩恩爱爱!
倒是王义有些纳闷:奇了怪了,夫人怎么每次看过淼族之后,总会元气不济导致大喘气。按理说依照夫人的元力等级,看十个淼族应该都不在话下吧。预言师这行,真是搞不懂。
莫允调整好心态,不再去想刚才看到的情景,重新在圆盘面前站定。
要窥探的下一个种族,是垚族,这个拥有黄色土元力的种族,其实倒是最让人放心的,虽然族人大多粗野,但心眼不坏,从来不喜欢惹是生非,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异样吧。
这次从掌心溢出的气流,是淡黄色的,看起来淳朴厚实,像极了垚族人民的风气。
圆盘中淡黄色气流涌动,渐渐描绘出一片风沙弥漫的景象:
纵横交错的北部高原上,烈日灼灼,万里无云,这里土壤贫瘠,连植被都少得可怜。
垚族石山不多,都是些百来米高的土山,这种土山,古往今来被堆积地敦实稳固,形成垚族独有的黄土之巅,这些土山,被称作土丘;
也因其敦实稳固,所以便被垚族人挖出一个一个的大洞,洞高三米有余,深十米更甚,这些大洞,又被打磨平滑,收拾整洁,就成了垚族人的家,这些大洞也有名字,它们被称作土窑。
然而,此时虽然万里无云,却黄沙满天,圆盘之上,景象之中,几乎眼力能及之处无一幸免被漫天黄沙所遮蔽。
从远处浩浩荡荡刮起强烈的沙尘暴,是这里独有的风景线,因为植被稀少,且很难种植的情况,这里的风向来属各族之最,大风席卷之处,带起了地上的黄土,便总会形成巨大的沙尘暴;
这里,几乎每天都会出现这种程度的沙尘暴,垚族的百姓们早习以为常;
垚族的黄色元力,来源于地上的黄土,但也离不开这自古而来的大风,传说垚族的始王,天资聪颖,力大无穷,便是站于风沙之中,悟出了属于垚族人自己的元力。
自那以后,在这风沙中,变成了垚族人修炼元力的好去处,如何定身,如何控风,如何集沙,都是垚族人自有的修炼方式,当然,最终躲不过的,肯定是满嘴砂石。
今日的风沙格外大,格外吓人,这样的风沙,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垚族人虽然敦厚但却不傻,寻常的沙尘暴定是练功的好去处;
但今日这种程度的,若没有高等级元力支撑,恐怕闯进去之后,别说修炼元力,可能连命都要保不住;
就像今天,大家纷纷驻足门前,看着风沙中一个中年男子独自抗风。
因为常年风沙漫天,垚族人的衣物向来粗简,为防砂石钻入衣服,更是要将袖口裤腿扎绑结实,眼前的中年男子便是例子,他身着土色粗布衣衫,袖口裤腿用长条粗布裹得相当紧实,虽效果显著,但砂石无眼,风又强劲,所以再怎么遮挡也是徒劳,依然有不少砂石从胸口的缝隙处钻进衣物,让他感觉有些瘙痒。
但这并不妨碍他全力抗风!
只见这中年男子站在沙尘暴之中,起初还有些不稳,脚下瞒珊,身体晃动,但他似乎并不害怕,任自己的身体随意摆动,再细看,莫允终于看清,原来,这中年男子在一点一点将自身的摆动和大风的风向保持在同一个频率,片刻,他的身体开始随着风向飘动,他身体的摆动节奏终于和风向保持一致了!
随着身体的摆动,他身上黄色的元力徒然暴起,以自己为中心,元力开始顺时针旋转。
元力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渐渐地,从外面已经看不见这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随着元力一起旋转起来的,还有漫天的砂石,随着元力旋转速度的加快,砂石被带动起来,渐渐形成一条直径数丈的龙卷风,如此巨大的龙卷风,若是平常人,刚刚碰到恐怕就要被卷得粉身碎骨。
原来,他跟上沙尘暴的节奏,是为了,让沙尘暴最终成为他自己的节奏!
这个男子的元力之高,超乎人们想象!
也超乎莫允的想象!
随着砂石越聚越多,龙卷风也逐渐增大,直径从一开始的数丈,变成了十数丈,又扩大成了数十丈,大到如此之大,漫天的风沙终于都凝聚在了这条龙卷风中。
风沙渐渐弱了下来,外界渐渐显得平缓,已经能够清晰视物,只有这被人为操控的龙卷风,还依然在不断地扩张、扩张。
而风眼里,那个中年男子,收起自身释放的黄色元力,于风眼里岿然不动。
许久,待到龙卷风的风性彻底冷却下来,他一个起势,一飞冲天,飞上那龙卷风的顶点,一个翻身,头下脚上,处在下方的双手一个运气,手间暴起一层薄薄的元气,这层元气虽薄如蝉翼,却宽大无比,竟覆盖了龙卷风数十丈的全部范围!
然后,他压着这层元气凌空下落,一寸,两寸,一米,两米,一丈、两丈,竟硬生生将这条带着无数砂石的龙卷风压降下来!
直至压到地面,一个巨大的沙山已然成型。
而在这巨大的沙山上面,中年男子如山神般站定不动。
只是,和这巨大的沙山两相对比,中年男子的体型便犹如蝼蚁一般,显得渺小。
中年男子收势,吐气,大功告成。
谁人能够想象到,这巨大的沙山,竟是山顶上这看着如蝼蚁般渺小的男子所为。
然而,做出此等惊人之举的他,却像是毫不在意,反而扭头,向着虚空中,笑了一笑,道:“你还看,再看就把这堆砂石送到你们鑫族去,当作娶你的聘礼如何?”
噗!
圆盘中的黄色雾气再次溃散。
这个死老昌,每次都想调戏一下自己,真是粗俗野蛮!
莫允撇撇嘴,对远在北方的老友昌之游,报出一丝亲切的鄙夷。
当年的莫允风华正茂,衬得日月无光,追求者可谓众多,其中,便是这昌之游和如今她的夫婿颜牧忠实力最佳,虽然最后莫允遵从本心,选了互有情愫的本族种子选手颜牧忠,可是,即使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妈,每次窥探垚族,也总是免不了被昌之游调戏一番,也不知这死老昌,到底是怎么个心思?
其实垚族肯定会没事的,这么些年的生死之交,只会是盟友不会成为敌手。
再说了,北方的垚族是唯一和她鑫族没有接壤的族类,若想来犯,还要越过焱族,所以实在不用刻意去侦查一番。
自己这样,不过是为了看看老友,怀念一下昔日一起闯荡的日子。
莫允呼出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将老友的挂念暂时搁置一旁,眼神开始凝重起来,接下来,就是中部让人头疼的焱族了!
焱族向来野心极大,十分好战,多年来与四方势力摩擦不断,虽偶有败仗,却总不肯安稳度日。
更可气的就是,这个可恶的焱族,喜欢四处征战也就罢了,地理位置竟还处在中部,若是在南方或者北方倒是还好,毗邻一两个种族,也不过是小范围摩擦,可是偏偏就存在于中部,与鑫族、淼族、森族、垚族皆有接壤,实力又不弱,甚至说凌驾于其他四族之上也一点都不为过,于是仗着自己强势,伺机扩大领土,动辄便武力试探,四族不胜其扰,实在可恶。
莫允施展法力,红色的火系元力在圆盘涌动,景象再一次显现:
艳阳高照,这何止是艳阳,说是炎阳都不为过。
温度接近于大陆最高点,中部的焱族盆地,一直以来便延续着这样让人烦闷的气氛。
视线中是一处军营,整齐有序的帐篷随着空气中的热风刮出“呼啦呼啦”的声音,一个穿甲戴枪的士兵模样的人,手中端着一个硕大的茶壶,正向前方一个帐篷走去。
“将军还在战事处与众人商讨战事吗?”途中,士兵遇到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女子拦住他这般问道。
士兵回礼,想必这女子应该身份不低,但出现在这嘈乱的军营里,莫允觉得多少显得有些突兀。
但也只是作为旁观者的莫允觉得突兀罢了。
像这种随军出征的伴军女子,对于焱族而言本就习以为常,焱族崇尚武力,野心好战,不论男女,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以攻为守,所以若是能随军出征,对于焱族女子而言,非但不是辛苦,更是一种荣耀。
这是莫允一直无法理解的事情。
“回夫人,是的。”士兵的话利索了当,没有任何赘述,由此可见焱族行兵有道。
这女子点点头,道:“嗯,你去吧。”
士兵行一军礼,继续向帐篷走去。
进了帐篷,但见一人站在正前方的中央,两边坐着各类穿着盔甲的有头衔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