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帮的强人们又蠢蠢欲动了,他们打算不顾山神帮的警告,在乌鸡岭以外劫掠通达镖局,押往辽国的这趟镖很值钱。
冬月十四清晨,通达镖局从大路出发北上,过了柳林镇后,在十面坡停下歇息。与此同时,龙虎帮出动,沿着小路衔枚追踪而去。
这时,游铁脚派往乌鸡岭的信使到了,原来真正押往辽国的货,在项铁城的押送下,已绕道高义进入燕云古道,而温霖率领的精锐却另有所图。龙虎帮留守老巢的安彘童、鹿逍林一方面派出两匹快马去给大瓢报信,一方面指挥剩下的人马布置消息埋伏,防止敌人偷营。
十面坡叫十面埋伏坡更加恰当。
温霖与镖师们在十面坡的空地上吃肉喝酒,一直在等龙虎帮前来赴宴。
老虎等人已伏在距离镖队十五丈的山沟里。
“这情况不对,”状元悄声说,“跟菩萨岭差不多,他们好像一直在等咱们上钩。”
“有同感。”火炮道,“这次估计不会再用火药了,山坡后面的松林里隐隐有杀气,恐有埋伏。”
“那我们撤?”老虎道。
大象和三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做匪如果瞻前顾后,那有什么出息?”原熊帮的二当家郑铮道,“该出手时就出手,省得事后悔青肠子。可以派个探子去看看松林里有没有埋伏。”
“我同意二哥意见,必须抓住所有机会痛击温霖,给汪涛和柏龄报仇!”解彪道。
老虎看了一眼三儿,问道:“谁愿意去?”
三儿装作没听见。
马当先道:“我学过轻身功夫,我去。”
“万万小心。”老虎嘱咐道。
“没事,我绕到另一座山头,插入到他们背后,如果没有埋伏,我就发出响箭,以此为号,发起攻击。”
“等你消息。”
马当先走后半个时辰,大家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这时,温霖的人开始收拾锅灶,准备拔营。
“干不干?”郑铮急问。
“再等等。”老虎道。
大家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好像弦上的箭一样,随时要发出去。
突然,一声哨响,从松林后面飞起一枝烟花箭,这是攻击的信号。
大象和老虎率先跃出,郑铮、解彪也像猛虎出笼一样冲了上去,然后其他人呐喊着挥舞着长刀、哨棒跳出来。
状元喊了一声,“杀啊!”正要往出窜,被三儿一把拉住,“二哥,你干什么去?”
“废话,当然出去打架!
“你一个书生,不会武功,出去凑什么热闹,你是军师,运筹帷幄在行,打打杀杀的事交给大哥去干。”
“子曰:与民偕乐,与民共苦。我虽然不会武功也应该跟弟兄们在一起!”
“凭你这样的身手,兄弟们还得保护你,增加负担,在这里老实待着就是功劳。”
“你是懂武功的,你怎么也不上?”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那温霖你又不是不知道,善诡道,不得不防。”
两人正在说话间,温霖的人马没做任何抵抗便分成东西两拨,向两侧撤退。郑铮率先冲到货担位置,开山刀一劈,一个箱子里是寿衣、丧服,另一个箱子是骨灰坛,一辆油布苫着的骡车上放着一口棺材,另一辆车上放的都是草席。这不是押镖,这是要给一伙人办丧事啊!
这时,北边的松林里露出二十几个人,站成两排,一排蹲着,一排站着,手里拿着弓箭和弩机,“放!”一声令下,箭像飞蝗一样射了过来。
郑铮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中了一箭,一个跟头从骡车上翻了下来,大叫一声,“中计!”
有个伙计冲杀在前,但是反应迟钝,哨棒还没舞起来,就被弩箭钉在骡车上,片刻就被射成了一只刺猬。解彪想要躲在骡子后面,结果那牲口受惊了,一脚把他踢出去丈八远。
大象怒吼一声,身躯似乎一下膨胀开来,箭射在他身上纷纷折断,老虎伏身躲在这个人形盾牌后面,火炮则躲在老虎后面。这时,温霖的人手持特制的钩连枪从东西两翼杀回来,老虎刚要冒头迎敌,就被一枝箭射中右臂,枪也提不动了,只能慢慢往南面蠕动。
在山沟里躲着的状元此时也不敢往出冲了,“你娘,果然有诈,温霖居然还带着弓箭队,这是不是有违《宋刑统》?”
“咱们可以到阎王那告他们一状。”
“这儿离得这么远,弓箭射不过来吧?”
“你别说话——”
三儿往天上一看,一颗柚子般大小的石头朝着他的脑袋砸下来,他抱住状元就地一滚,然后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柚子砸了下来……
“这么高级的武器都配备了,天亡我龙虎帮啊!”状元哭道。
“快逃!”
三儿拉着状元施展开轻功往南退出十丈远,远离了抛石机的攻击范围。如果这里再设一支伏兵,龙虎帮真的就全军覆没了,通达镖局人手有限,还得分出一拨人马跟着项铁城北上,不然把这里围成一个铁桶,一条鱼都跑不脱。
三儿把状元安排好,迂回往松林跑去,让大家脱困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弓弩石砲队给收拾了。
他刚走进松林,就看见马当先被捆在一棵树上,嘴里塞着一条裹脚布,还有两个镖师看着。他打了一个呼哨,那两个镖师就朝他追过来了,他施展开轻功将那两人甩掉,再返回去将马当先解救下来。
马当先哇地大哭起来,“三当家,他们有埋伏,我一来就被他们用绊马索给抓住了,他们堵住我的嘴,防止我示警,然后搜走了响箭……”
三儿道:“不怪你。现在局势十分危急,咱们赶紧把这里的伏兵给干掉,不然全葬在这里了。”
马当先找到自己的刀,跟着三儿悄悄往弓弩队那里走去。
此时,龙虎帮的人员已缩成一团,完全成了箭矢的靶子,两侧的长枪逼过来,他们这次要被包圆了。
弓箭队的人员正全神贯注地瞄准放箭,马当先擎起朴刀一扫,一下干倒五六个人,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四五个被砍伤,一片嚎叫,阵脚大乱。
“兄弟们,杀啊!”老虎知道松林那边有了变数,抓住战机,迅速发起反击。剩下的残兵败将抖擞精神,拖着中箭的腿,捂着流血的肚子,举着狼牙棒、偃月刀冲了出去。
温霖朝老虎杀过来,大象赶紧迎上。镖局的人马数量占优,士气高涨,一下又将龙虎帮众人挤压到一个瓦罐般大小的空间里,刀枪剑戟一齐罩了过去。
松林中的弓箭队这时已反应过来,马当先功夫本就平常,一下陷入到包夹之中,不得不弃刀而走。三儿待要上前帮衬,冷不丁瞅见孟不尝拿着剑杀过来,吃那一惊,他手中没有兵器,掉头就走,然后看守马当先那两个镖师又从东面截过来,他只能往西北树林深处钻去。突然,啪的一声响,他一个空翻,躲开地上的捕兽夹,一落地,又踏在连环翻板上,幸亏练了轻功,不然铁定被底下的木刺穿个透心凉,一个燕子抄水,脱离陷坑,但紧接着自动的连珠弩发来一阵箭雨,他就地一滚,运气还好,没遇上夹子,正在暗地庆幸,突然上空罩下来一个大铁笼子,他本来是可以逃出去的,但是最后的一霎,他定在了原地,他怕再迈一步,就会被捕兽夹子打断腿,那倒不如待在铁笼中喘口气,然后他就被扣在了里面。片刻之后,他休息充分,抬了抬铁笼子,抬不动,然后扳了扳,扳不开,挖地吧,没有锄头。正在这时,孟不尝走了过来,他直接说:“我投降!”
在十面坡的空地上,大象死死拖住了温霖。其他人节制不了发狂的老虎,一通厮杀之后,大家走脱,一路收敛逃兵,上了乌鸡岭后才松了一口气。此时,才发现三儿没有回来,马当先将松林的情况述说了一番,大家分析三儿不是被干掉就是被俘了,鹿逍林连夜赶过去查,镖局正在清理战场,他并没有看到三儿尸体。
后来丐帮传来消息,三儿还活着。游铁脚还送来一个木匣,木匣里装的是皮三傻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