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宫宴举行到一半,匆匆结束。皇夫赶过去的时候,太医正在为奚汶诊治。奚汶脸色惨白如纸,小腹痛得冷汗津津,之前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已清理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夫看着奚汶贴身宫侍问道。
“回皇夫的话,皇贵夫近来食欲欠佳,饭菜都吃不下,不免浑身乏力,一下没站稳就突然跌落在地,面色痛苦地起不来,奴才们去扶起来时才发现地上有些血迹。”
这时太医诊完,也发话了:“启禀皇夫,皇贵夫这是喜脉,幸好摔得不是很严重,卧床休养,按时喝保胎药即可。”
“圣上,来看过了吗?”皇夫有些恍然,“她有说什么吗?”
“这,”太医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圣上来过了,无悲无喜,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皇夫思及此,坐在榻旁,对奚汶说:“既然有了龙种,那就好好养胎,即使圣上不喜,也得乖乖的,莫要置气,耍小性子。”说罢,摆驾回凤藻宫了。对于此事,皇夫并不在意,不受宠的人怀了龙种,没有圣上庇护,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都不知道。
皇夫的话明里是在安慰,却暗含挑拨离间,点明了圣上不喜奚汶更不稀罕他的孩子,再诱发他愤怒撒泼。皇夫话中有话,奚汶怎么会不明白,轻轻抚上小腹,那里有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生命,他和龙矜的孩子,他自己欢喜就好。
关寐匆匆的脚步停了下来,觉得现在回府兴师问罪,没什么用,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定被他看到,会捂嘴笑得前仰后合,简直令人无地自容。
她拢了拢衣襟,堪堪遮住一些印子,但不能解决问题,环顾四周,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
向惠见到她时,平时威武霸气的旭日将军,如今半束着青丝,有一半没束着的青丝自然散落在侧。手里拿着折扇挡住唇,掩饰地在胸口前扇扇。
要不是这熟悉的声线,和明亮眼眸在喊着向惠,她绝对认不出来。
“向惠你天天忙着做生意,发大财,都不找我玩了。”关寐幽怨道,“我实在是太寂寞了。”
“少在这贫,你这人惯会找乐子,”向惠手指翻飞拨动算盘,“我这偌大的家产,当然得好好守着,每天睡前听着银钱声响才会睡得香。”
“一身铜臭味,掉钱眼里了你,”关寐摇了摇折扇,“这偌大家产到现在也还没个继承者,在你眼里美人都比不上铜臭,你这人干脆抱着银两过日子去吧。”
“你就是眼红,”向惠放下算盘,盯着她看,“还扇呢,也不看看这什么时节,一介粗人装什么温文儒雅。”
“练武之人体热,扇扇凉快。”关寐笑了笑。
“你来这儿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向惠专注的看着她,“若有需要帮忙之时,随时来找我,我这儿别的不敢说有,银钱多得是。”说完,向惠从腕上褪下一个细银镯,样式老旧,估计戴了许多年,“拿着这个作为信物,我手下都认识这个,我不在的时候可当信物,见物如见人。”
“还是向惠最懂我,”关寐收下银镯说道,“我最近得了器械图,要是造好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杀敌一片,那绝对震撼。”
向惠看着她笑而不语,静静聆听,并不打断她的话,任由她说得兴致勃勃,唾沫翻飞。
“咕――”关寐收住了话,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忘记吃早点了,午时在你这儿蹭个饭可好?”
“有何不可,添一双筷子的事而已”向惠欣然应允,“我家人也不多,母亲早逝,无姊妹兄弟,每次都是和父亲一同进食,这下多个人就多份热闹,吃饭也更有胃口。”
向惠吩咐下人先上茶点,菜做好了直接上菜。
关寐一只手捧着热茶,吹开热气轻啜,另一只手执着地拿着折扇挡着脖颈。向惠并不是很饿,单手支颔,目不转睛地看着关寐,嘴角上扬。
向父接到小厮传话,也缓缓行来,一过来就是看到这样的融洽的场景。
两位小辈见了长辈统统起身行礼,向父和蔼地笑了笑,叫她们坐下。看着关寐,越看越顺眼,觉得哪哪都好。
“惠儿啊,你往后可要多多请将军来家里吃饭,有她在,我感觉我食欲都好多了。”向父说罢,看了看关寐,越看越顺眼。
“父亲,将军可是个大忙人呢,这个要看将军有没有时间。”向惠温和地说。
关寐:“这个好说,一定一定,只要别嫌我太能吃了就好哈。”
菜上齐后,大家纷纷拾起筷著,吃得津津有味,笑容满面,其乐融融。
苏夜没想到,昨夜一番胡闹,得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府里和外边,开始掀起一些谣言。旭日将军关寐与夫郎恩爱非常,如胶似漆,将军擅于那床第之事,勇猛至极,苏夫郎沉迷将军风姿无法自拔,清晨浑身乏力贪睡,都起不来了,由此可见将军勇猛。
“这,可真是羞煞人了,”苏夜拍了拍,因为想入非非而染上红霞的脸。
“啧啧啧,”傅辛那张,生的纯良无辜的脸出现在眼前,“不得了啊,瞧这脸红的,谣言就是谣言,自己还当真了。”
“真亦如何,假亦如何!”苏夜撩开垂落在前的发丝,“你还是好好反省自己吧。”
“随便看你这走姿就知道你还是个雏,装什么装!”傅辛笑了笑,把糕点放在桌上,又跑去膳房了。
关寐用完午膳便告辞了,等她一走,向父就对向惠说:“你把我传给你的镯子给她了?”
向惠有些惶恐:“呃,是,孩儿没什么好报达的,欠别人人情,就用钱还了。”
本来以为会遭到指责,然而,向父抚掌说了声“好!”
无眠这孩子我看着顺眼,你那点小心思我也知道。
年轻人就是好啊,精力旺盛,充满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