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顶着两个熊猫眼等着二哥来接我,左等右等,等的我口舌生疮也没能把二哥等来。我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问问成熙,她那日先到农舍,如果见到的人不是曹引,那就不会有后面要挟我的那件事了。可二哥又说农舍里的人根本不是曹引,还有昨日后门外的人,总该是曹引了吧,二哥又为何不让我见,还说会有生命危险。可我要是冒冒失失的问成熙,会不会横生枝节?二哥显然并不知道我和成熙之间的秘密,但却知道昨夜曹引会来与我相见,这两人当中定有一人在说谎。可骗我的那位又是何用意呢?我只不过是一个侧王妃罢了,利用价值不会高到让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吧。
鸾心见我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也没胃口吃东西,关心我道:“小姐,自打茅舍回来你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如果是担心曹公子的安危,我看大可不必,曹公子可是她操纵你的利器,她怎么舍得失掉呢。”我没接话,只问鸾心:“你可知林家小姐是什么身世,曹林两家可有交情?”鸾心答道:“林家也是京中显赫人家,林岱山虽然是个商人,可他八面玲珑,结交权贵,在京中没人敢不给他面子,再加上家境殷实,上下打点,也算个人物,林大小姐林彤鸢就嫁给了贤王柴沂做侧室,二小姐林彤淑一直仰慕曹公子才华,林岱山也觉的曹公子将来前途无量,所以甚是赞同,两家婚约早就有,只不过曹公子钟情于小姐,婚事才搁置了!”
我又问道:“柴沂可是二皇子?与众皇子关系如何?”鸾心边倒茶边说:“正是二皇子,贤王大概是所有皇子中最擅长打仗的了,自幼好读兵书,才智过人,只不过现在天下太平,他的才学无用武之地罢了。其实说来,从太子到四皇子柴沥,因为这几个皇子年龄相仿,所以关系都不错,从没出现过为了皇位明争暗斗的场面。民间也是人人称颂,说当今圣上真真儿做到了治国齐家!不过贤王还是和咱家王爷最亲厚,贤王生母和王爷的生母是姐妹,所以他们从小就走的近些。”
“你说林岱山交游甚广,那他总有个亲疏吧,你可知他到底和哪家权贵走的近?”鸾心笑道:“这还用说嘛?女儿都嫁给贤王了,自然是和贤王府走的近些了。”我暗想,我和曹公子两情相悦,林彤淑仰慕曹公子,曹林两家有婚约,林家和贤王柴沂结亲,贤王和肃王关系最好,苏家倒没有太过亲近的权贵,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我和曹引的结合或者分开,会有什么不同的影响,我嫁给肃王,又被皇后的人要挟,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天呐,二哥再不来我就疯了,现在我已经确定,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儿女情长!
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晚膳前盼来了我二哥——的侍卫,段飞,接到通报我来到前厅,段飞匆匆行完礼就说老妇人病重,要接我回家,我赶紧应景的掉了两滴眼泪,飞奔上马车,孙羽落和成熙似乎并未起疑。
马车一路绝尘,不一会儿就到了将军府的后门,我被段飞从后门塞了进去,他叮嘱我直接去二哥的房间,千万别被老爷和夫人看到,我点点头,拿手帕遮着脸,生怕被府上的丫鬟和家丁看到,鬼鬼祟祟的程度不亚于站军姿时背着教官偷抹防晒霜。
然而有一件事情非常尴尬,我自穿越过来,除了待在自己的房间,就是去前厅,然后就被嫁了,哥哥们住在哪我真的不知道。走了好一阵,见没什么人,就放松了下来,打算慢慢找,结果又被人一把扯到小树林里了!有了昨夜的经历,我已经淡定了很多,果然是二哥,我揶揄道:“你整天把人往小树林里拽,不采花可惜了!”二哥哼了一声,说道:“快跟我来,我听说你自醒了以后就有点失忆,我要不来,你就快走到母亲房里去了。”我伸了伸舌头,好险啊,还是二哥想的周到。
进了苏辕辰的房门,我才放松下来,埋怨他道:“你只说今日来接我,没说具体时间,害我一通好等,有什么事情是非要我回家才能说啊?”苏辕辰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随后又无奈的说:“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都是大哥吩咐我的,他让我去阻止你,大哥昨日受了重伤,回到家时失血过多,可他还一直保持着清醒,爹娘都吓坏了,他昏迷前跟我说曹引子时会去肃王府见你,让我无论如何要阻止你见他,今日我是等着大哥醒了才让段飞去接你的,怕你来早了又生事端,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听闻苏稷辰受了重伤,我心急如焚,走路比二哥都快。冲入苏稷辰的房间,他正靠在被子上,脸色苍白,但精神还算好,只披了一个小薄衫,隐约能看到胸前缠满了纱布,他身上的皮肤倒比脸上白一些,肌肉不多不少恰恰好,我竟然还有心思觉的他十分性感。
他见我进来,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说道:“小妹来啦?你可还好?”我看他伤成这样还问我好不好,感动的无以复加,可是一想我是他妹妹,感动减了大半,我扑到床边,关心道:“大哥,还疼吗?到底是谁伤了你,你告诉我,我让肃王弄死他!”苏稷辰轻笑一声:“小妹别激动,大哥没事,早就不疼了,今天找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什么重要的事情,转头问苏辕辰:“二哥,大哥不肯说,你告诉我,是谁伤了大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二哥支吾道:“你就别问了,此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急了:“为什么?把我叫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看大哥伤成什么样吗?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我好歹也是个侧王妃,说不定能帮到大哥。”
苏辕辰面露难色,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忙向他问道:“难道伤大哥的人和我有关系?”苏辕辰虽然嘴上说没有,但我觉得他在欲盖弥彰,可是我身边,哪有能伤了苏稷辰的人呢?难道是肃王的人吗?我逼问苏辕辰:“是肃王,对不对,肯定是肃王?”苏辕辰没有回答我,偷偷瞄了一眼苏稷辰,大哥摇了摇头,不让苏辕辰答话。我的脑子里立马浮现出柴浔那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他会伤人?打死我也不信。
惊讶了一刹那后,我立马调整了情绪,对两位哥哥说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伤害大哥的人,绝对不会是肃王,现在咱们每个人手上都只掌握了一部分讯息,我们只需要把这些讯息串起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清楚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苏辕辰对我维护肃王十分不满,问我道:“你说伤人的不是肃王,可是大哥明明看到那个蒙面人眼角有一小块枣红色的胎记,这人分明就是肃王的近身侍卫之一宗岩,这怎么解释?”
我回道:“是肃王的近身侍卫伤了大哥没错,但这不代表人就是肃王派的,你口口声声说是肃王伤人,仅凭伤人者是肃王侍卫这一点,我不能苟同。”苏辕辰还想争辩,大哥制止道:“小妹说的也不无道理,侍卫虽说是肃王的,但能调遣的却不止肃王一人,我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二哥见大哥反倒为我说话,酸溜溜的看了我一眼说:“这才嫁过去几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我气道:“大哥你看他,我这是就事论事,他偏要扯到那上面去,又不是我自己要嫁的。”苏稷辰安慰我说:“别生你二哥的气,他也是关心你,今天把你找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情,不过看你安然无恙,我倒觉的是我想错了。”
我一头雾水,问苏稷辰:“昨夜我与曹引相见的事情,大哥你是如何得知的?”苏稷辰正色道:“我把曹引安排在农舍,派了一个可信的小兵照顾他,那日送你过去,心知屋内肯定一切妥当,因有事要办,我就匆匆走了,谁知道办完事回府,刚坐下休息,那个小兵便慌里慌张的来找我,他说他出去给曹引买吃的,回来以后发现屋里有动静,他就偷偷溜到后窗查看,原来是曹家人发现了曹引藏在这里,强行把他带走了,还留了两个人在屋里,不知是何用意,他就赶紧来府里找我,却得知我去军营了,因为事情紧急,他又去军营找我,不巧的是等他赶到我已经离开,所以我前脚回府他后脚就回来告知我此事,我一听觉得大事不好,赶紧骑马去农舍,发现农舍里根本没有人,马厩里的马也没了,我以为你被曹府的人带走了,就又赶去曹府,虽说你是肃王侧妃他们不敢把你怎样,可他们把你带回曹府总会有个目的,我觉的此事得让曹引知道,所以便打算先潜入曹引房中跟他商议,谁知我从曹引房间的后窗翻入时,发现窗子已经被人损坏了,我便偷偷往里查看,屋内果然有别人,正是今日站在肃王妃身后的女子,她和曹引商量深夜约见你之事,我只顾听他们谈话,没有注意身下,不小心碰到了花盆,声音惊扰了那个丫头,她循声而至,我赶紧飞出院墙,之后就发现有人跟踪我,我也便没有去曹府寻你,想着回来和二弟商议此事,谁知那人紧跟不舍,最后到一小巷,便和我动起手来,我自恃武艺高强,一开始没把他放在眼里,几个回合下来,才发觉是我轻敌了,一个不小心,便被他伤了。受伤之后,我自知再打下去与我无益,便拼命逃了回来,我思前想后,一定是肃王妃的侍女担心我听到了对话,派人杀我灭口,如果只是简单的见面为何这么怕别人知道呢?我想你和曹引的见面一定是个圈套,所以才赶紧让二弟潜伏到肃王府去阻止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果真有什么阴谋,到时候想脱身可就来不及了。”
我听的云里雾里,但也发现了一些漏洞,便把我的想法说给大哥听。
“怪不得我一进门你反倒问我好不好,你是怕我被孙羽落算计?你说你注意到了伤你的蒙面人眼角有胎记,且你知此人是肃王的近身侍卫,但此事不符合常理。他蒙面,自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可是他难道不知道胎记会暴露自己嘛?退一万步讲,他认为仅凭胎记并无法得知他的身份,但是一个杀手若是粗心如此,也不会被派出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刺杀苏大将军的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我是他肯定会用遮瑕笔遮盖一下。还有,大哥你说此人身手了得,你既然已经受伤,他若定要取你性命,你恐怕不会轻易逃脱。要我看,第一,这个人并没有下杀手,第二,他的身份也许是故意暴露给你的。第三,此人不是宗岩,是有人刻意做了假胎记混淆视听,应该有什么目的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此时二哥开口了:“你刚说用什么遮盖胎记?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没想到你病了一场,脑子好用多了。不过大哥,你能如此准确的认出此人,可是和他有过什么交情?”苏稷辰回忆道:“那应该是一年前,我记得十分清楚,当时肃王大婚不久,街上百姓还津津乐道,我骑马巡街,正好碰见肃王,便寒暄几句,当时我的马不知为何突然惊了,情况紧急,我又实在控制不住马匹,眼看就要撞倒肃王,此时便是宗岩推开肃王,自己反倒被我的马蹄踢中胸口,当即便吐了血,我内疚不已,赶紧送他就医,他眼角的胎记十分明显,只要是看过的人就肯定会有印象。”
我问道:“那你可知他何时入府的?”大哥答道:“我想如此衷心的人必是跟着肃王很久了,但是一问才知是王府新人,是元贵妃为了恭贺肃王成亲送的。当时肃王被逼娶皇后的侄女,害怕元贵妃因此事与自己心生嫌隙,一直对成婚之事表现的十分怠慢,元贵妃送了三个武艺高强的侍卫作为新婚礼物,肃王便很器重。”
我随口说了一句:“会不会太巧了?”二哥问我:“什么太巧了?”我说:“肃王娶的是皇后的侄女,元贵妃送的侍卫,不排除宗岩是元贵妃的细作啊?”二哥反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要时常盯着肃王妃,送婢女岂不是更方便,你要知道侍卫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女眷,又怎么盯梢呢?这不是舍近求远嘛?”
我笑着说:“二哥糊涂,元贵妃若是送婢女,目的也太明显了,皇后能由着元贵妃送的婢女打探消息而不除之后快?,更何况送婢女孙羽落肯定有防备,地下工作反倒不容易展开。趁着大婚托娘家送几个侍卫进来,合乎情理,而且不容易让人起疑,侍卫若是有心勾搭个婢女,还是轻而易举的,到时候一来二去,你侬我侬,打探起消息来更方便啊。”
苏稷辰闻言边摇头边笑,二哥嫌弃的问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学的歪门邪道。”我不忿:“这不是歪门邪道,这是智慧懂吗?如此分析我觉得事情明朗了很多,不用说,宗岩是元贵妃的人,那马惊事件说不定是个苦肉计,一来让宗岩得到肃王的信任,二来让大哥注意到宗岩。成熙前脚拉我入伙,后脚就伤我大哥,恩威并施也不是这样的操作啊,所以可以排除成熙了。我看伤人者不是孙羽落也不是肃王,而是元贵妃的反间计!”
“入什么伙?”大哥二哥齐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