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你?你来干什么?快回去,回去。”赵虎看着正在眼前蹦跶的小胖子头都大了。
“赵叔,别啊。这东京城这么大,都能让咱在这儿碰上,这不就是那佛门讲的缘分嘛。你就让我看看呗。赵叔~”小胖子嬉皮笑脸地赖上了赵虎。
“嗨~只能一边看着啊,别乱动知道吗。”赵虎到底还是妥协了,毕竟捕亡律不也支持百姓协助缉盗不是。
“孙郎中,你是说今早在门口发现的封信?”赵虎向一个胖乎乎的小老头客客气气的问到。
“是啊,我起初没发现,是我儿兰芳将其拾了起来,谁料一看之下竟被吓的大叫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信上的内容,竟比前几次更加恶劣,这才来劳烦各位。”小老头担忧的回头向门内望去。
“当时附近有其他人吗?”赵虎进一步了解。
“当时刚刚天光,附近大多还没起呢,只有卖汤饼的马三听到了我儿的叫声后,过来问了问情况。”顺着老头的视线望去,在街对面果然有个马三汤饼的幌子被根细竹竿高高挑起。
“他都问了些什么?”
“他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他起初以为我儿是被出洞觅食的长虫给咬着了,结果过来后发现是这事。也是他听闻这已经是第三封信了之后才力劝小老儿向官府求助的。”小老头似乎对这马三十分感谢。
“你们两个去对面那摊子上问下。”赵虎转头对身后的两个差人说到。
“那之前的两封信,你还有留着吗?”赵虎转过头又变成了人民公仆。
“有有,还请赵头和几位兄弟入府内稍坐片刻,我去给赵头取来。”小老头看差人们似乎在门口检查的差不多了,便招呼众人进门。
“这院子里的花草似乎不常打理啊,而且一路上怎么也没瞧见个丫鬟仆役之类的啊。”韩何彦绕过影壁墙一路走来,觉得这宅子虽小却莫名的让他感觉有些阴冷空荡,忍不住就跟陈李二人吐槽起来。
“我说韩小衙内,你以为谁都跟你家一样啊,请的起专人来给你侍弄这些没用的花草啊。再说了,你不知道,这孙郎中自从他家大郎意外亡故后,就辞退了所有仆役,再没请过外人。家里的一切都是他老两口亲力亲为。这才好容易把他这自幼体弱多病的二郎拉扯到如今。”赵虎和韩何彦也是熟络的,知道这小胖子心宽体胖开的起玩笑。说话也就没多少顾及。只是后面说人家阴私之事不免刻意小了些声气。
“他家大郎死了?怎么死的?”韩何彦赶紧仰起头问赵虎。
“我记得好像是为了给他二弟摘枣子,从枣树上掉下来摔死的。”赵虎转着眼珠回想着。
“呃……这个和他用不用仆役有什么关系?”韩何彦完全没有理解这两件事的关系。
“好像是说孙氏夫妇觉得是仆役没看好两个孩子,如果当时他们能像后来一样一直守在孩子身边也就不至于出现这种事了。”赵虎似乎也觉得这事有些矫枉过正了。
“他家二郎现在多大了?他们现在也这么一直守在自己儿子身边?”韩何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老头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啊。如果不是老来得子这二儿子怕也是不小了吧。
“唉,他如今想不守着也不成喽。好人没好命啊。”赵虎一声叹息,颇有物伤其类的感觉。
“赵头,这就是之前的两封信。”老头一手拿着信,一手提着一个汤瓶走了进来。这让韩赵二人的对话也就告一段落了。
韩何彦连忙伸头看向这两封信。说是信,其实不过是两张极为普通的黄麻纸。上面隐约可见一些歪歪扭扭的字迹。
“这信一开始就是这样吗?我是说,嗯,孙老丈你们看见时就没有信封吗?”韩何彦歪着脑袋冲着老孙头卖萌。
“是啊,工人交给我时就没有信封呢。小郎君你多大了啊?怎么也跟着赵大人进来了啊?”老孙头好像挺吃他这套的。和颜悦色的回答他的问题不说还专门给他又拿了些糕点上来。
“我的吃货属性这么外露吗?”韩何彦一边喜滋滋的吃着甜甜的枣糕,一边作着自我反省着。
“此非久居地,何必强迁徙。青龙庭中卧,白虎堂上踞。”
“闻君擅岐黄,安身应无虑。何以学鸠鸟。鹊巢抢为己?”
“这两封信哪封在前啊?”赵虎看了手中的信后问到。
“赵头,这封是第一封。”老孙头指了指青龙白虎的那张。
“嗯?这是第一封啊?赵叔,第三封,就是今天这封在你那不?上面写的是什么?”韩何彦看着黄麻纸上那比自己还不如,直如才学字的幼童一样的字迹,慢慢的皱起了眉来。
“喏,你自己拿去看。”赵虎打怀里又掏出一张几乎一样的黄麻纸来不甚在意地递给了韩何彦。
“双手似槐立中门,六阳不语如丘坟。良言难改崔君判,终是旧土埋新人。”韩何彦手一哆嗦,差点把纸掉在地上。
“这不对啊,赵叔。这前两封信和这第三封真是一个人写的?”韩何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你看出了点什么?为什么这么问?”赵虎虚着眼睛看向韩何彦。
“我觉得这三封信前后有些不一致啊。你看这头两封,虽然明面上是说不想让孙郎中一家来这个院子。但是似乎理由是这里有他人宝藏或者是风水之地。不想让孙郎中捡了这个便宜。而最后一封则直言孙郎中一家如果不搬走就要死在这。这前后不是自相矛盾吗?”韩何彦挠了挠脑袋继续说到。“嗯,我的意思是,前两封名为阻止但其实更像是引诱拿到信的人去找寻他口中的宝藏。哪有人赶人时高喊我这有好东西,你不要过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反倒是第三封信更像是对于不听劝留在这地方的孙家人的诅咒。”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啊。孙郎中,你在收到第一第二封信后有在这屋子里找到什么吗?不要有所隐瞒,这可关系到你一家三口的命。”赵虎今天对孙郎中少有的严肃起来。
“没,没有发现什么啊。”老孙头也被这一大一小说的有些害怕了。
“孙老丈,你别着急,你仔细回想一下,不一定是某个具体的东西,也可能是某件有个古怪或不合常理的事。你先想想,我先说我觉得第二个奇怪的地方。”韩何彦连忙安抚这个和蔼的小老头。
“还有?”赵虎原本虚着的眼睛一下子又瞪成了黑猫警长同款。
“嗯,赵叔,各位,你们觉得这字写的如何?”韩何彦将手里的黄麻纸抻开来。
“我老赵虽然是个粗人,但自认写的还是比这家伙强些。漫说我了,就是我儿,怕也比这写的好看。”赵虎不屑的说道。一旁的老孙头则皱着眉似乎还在回忆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不错,就这么看,这字确实不堪入目,但是这纸上的内容虽是打油诗,却绝非只读过两本千字文百家姓的人能写出来的。赵叔,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儿与我同岁,景佑元年,也就是前年才开的蒙是吧。”韩何彦向赵虎确认到。
“你是说这字是故意写成这样的?”赵虎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韩何彦暗暗挑了个大拇哥,到底是积年老吏,一说就什么都明白了。浑不像一旁的老孙头,还皱着眉在想上一个问题。
“孙郎中,这信的事就先到这里,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跟我说。如今还请尊夫人与令郎出来同我说上两句可否?”赵虎把三封信都揣在了怀里后,抬头向还在冥思苦想的老孙头说。
“哦,好好,我这就去让他们过来。”老孙头如梦方醒的连连点头,然后转身走去偏房。
“赵叔,刚才话说了一半就断了,为什么如今他老两口想不守都不成啊?”韩何彦见老孙头走不见了就又低声继续起之前的话题。
“嘿嘿,这个你待会就知道了。”赵虎笑眯眯的看着小胖子,美美的滋溜了一口杯中的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