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牛二？这孙郎中的新宅翻修就是你负责的？”孙宅不远处的一家南食店内。一个健硕的中年男人正叉着手毕恭毕敬的站在赵虎面前。
“回赵捕头，孙郎中的新宅正是小的带人进行修葺的。”牛二姿态摆的很低。
“那两封书信也是你的人拾到交给孙郎中的？”赵虎端起茶杯缓缓地饮了一口问。
“正是，小人虽不明白里面写的是什么，但也知道肯定不会是写给我们这些粗汉的。既然是在孙郎中的宅里拾到的，自然是要交给孙郎中的。”牛二表示自己是个不贪东家一张纸的讲究人。
“你是何时拾到又是如何给他的，当时他都说了些什么？”
“具体拾到的时间我不太记得了，只依稀记得大概是元宵节后，孙郎中他们有次过来查验进度的当天，等他们走后没多久在正堂的椅子上发现的。发现后小的就去孙郎中的医馆交给他了。当时孙郎中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小的别将此事外传。后来一次也基本如此。”
“那天是只有孙郎中去了还是孙郎中和他儿子都去了？”韩何彦突然插嘴到。
“都来了，他们一家三口都来看了看，看完后他们就去医馆了。”牛二肯定的回答。
“那你刚才说第二次一样，是指什么一样？之前孙郎中一家也来过吗？”韩何彦感觉自己的想法正被逐渐证实。
“嗯，好像是……嗯，确实头一天有来过。”牛二眼睛斜向左边努力回忆道。
“你确定？”韩何彦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不敢欺瞒小衙内，这个小的只能说是好像是，但不能确定。”牛二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那你也是拿去医馆，那孙郎中也是让你不要声张？”赵虎确认着后续。
“正是。”
牛二跟着衙役去走程序后，赵虎看向韩何彦“你是个什么想法？”
韩何彦搓了搓手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猜想和盘托出“赵叔，我怀疑这信是孙瑜写的。”
“嗨，妈来个巴子的，看来老子们这两天是白辛苦了。”赵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的杯盘原地起跳。
“赵叔，这事儿还没算完呢。”韩何彦出声提醒。
“当然没算完了，马德敢消遣大爷我，我……”
“赵叔，赵叔，别激动先，我说的没算完是说咱这事儿没的证明啊。只凭这牛二含混不清的两句话，就算老孙头认了。到时候你们王龙图过问起来也不好交代啊。”韩何彦赶快打断赵虎的气话。这要是让有心人传出去，不是给首都抹黑吗？开封府可是大宋的脸面所在，这里的衙役怎么能够像其他地方的一样口吐芬芳呢，还扬言要打击报复呢？
“唉～我也是让这孙家给气糊涂了。这个简单，把那孙瑜叫到开封府衙问一问，不信他不招。”赵虎两手交错，把关节捏的噼啪作响，如同炒豆。
“……赵叔，人可能翻供的，你这没有实据的，好说不好听不是。我有个办法，你听听成不成。”韩何彦又重新认识了什么叫身在公门中自然好修行。
“何彦你不老实啊，还跟你赵叔玩起花了，有啥办法快说，要好使下次赵叔还带你办案。”赵虎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小胖子。
“赵叔，你们衙门口应该有鉴定笔迹的行家吧，这如果真是孙瑜写的，那哪怕他故意乱写，这个中高手想来也能分辨出来吧。而且……”
“嘿，有你小子的，我都给气糊涂了怎么把这忘了。这个好说，衙门口的老金就最擅长这个。回头让人找孙瑜看着他写几个字让老金一验便知。嗯，你刚还要说啥，继续继续。”赵虎一高兴又想像捏自己的胖儿子一样去捏韩何彦的胖脸。
“哎哎，赵叔，我还有正事没说呢。你这孙瑜为什么要写这信啊，而且既然是他写的，那么之前那些怪异的行为是不是都是他故意的？可这为什么啊？最关键的是，他的所有行为说话都在把我们往失踪的牛铁柱身上引，这牛铁柱现在可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韩何彦一边说一边奋力躲避赵虎伸来的魔爪。
“啧，别躲啊，让赵叔捏一下还能少了你一块肉啊。你管他孙瑜是发了什么失心疯呢，这东京城这么多人，哪天不失踪个十个八个的，不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要每件都让你赵叔我去找，还不把你赵叔我给累死。”赵虎心满意足的捏着韩何彦的胖脸满不在乎的说。
“赵叔，这没影的失踪案肯定不好找，但是这孙瑜可是明显的意有所指啊。而且你忘了，这牛铁柱失踪后后他孙家大郎死了后，这孙瑜的症状可是一样。但是你们之前有听过孙瑜在他大哥死后失忆的事儿吗？”韩何彦抓住赵虎的手，努力在两片蒲扇间把自己的嘴挤出来。
“你的意思是？”赵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曾听说，人如果遭遇某些重大的变故可能这脑子会为了保护这个人特意不让他记起这个事儿。嗯，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不光牛铁柱的生死有疑问，这孙家大郎的死可能也有问题。当时你们有验过这孙大郎的尸体吗？”韩何彦问到。
“没有，这种事他事主不主动报官我们怎么会给他勘验。不对，你是说老孙头杀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何彦我知你喜欢这奇闻诡事，但这种有悖人伦的事不应该出自你这要考学的读书人之口你知道吗。我是真当你是子侄，你可不要不把这当回事。”赵虎说到一半突然惊觉了眼前这小胖子到底说了句如何惊世骇俗的话。父杀子，子告父，如此之事，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是万万不能宣诸于口的。
“嗯，我知道了赵叔，谢谢了。”小胖子这一刻真是被这满嘴黑毛的大汉给感动了。
“这事儿，你不要再提了，这牛铁柱我会再发动人去问，但能不能问到就只能看天了。孙瑜的手书我会找人去拿的。何彦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下，后面有什么进展我会跟你说的。”赵虎看来也被这小祖宗的胆子给吓到了。决定不带这小胖子玩了。
“赵叔，那孙家大郎的死因？”韩何彦还是不死心。
“这个没办法，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尸体早就化作白骨了。”赵虎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不啊，正是变成白骨了才好查验死因是否如孙郎中所说啊。”韩何彦不解的问。
“怎么验？人都入土这么多年了。不经许可，开坟掘墓可是斩啊。但是这事如果如你所说事涉人伦，怕是王龙图也不敢轻易在朝堂上开这个口求官家从权吧。”赵虎一脸你小子还是太嫩的表情看着韩何彦。
“那就是没法了？除非孙瑜出首。”
“嗯……”
悻悻地回到韩府的韩何彦还没想好下一步如何作妖，就被爹娘来了个混合双打然后彻底镇压了。最后与赵虎的那席话惊到的可不止赵虎，作为贴身护（jian)卫(shi)的陈晋一回府就向陈皎将这两天的事儿一五一十地抖了个干净。这有悖人伦的猜想果然恐怖，连一向不打人的老爹也忍不住了。不但如此，短期内也不用再想出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就在韩何彦已经觉得孙瑜案尘埃落定时，王龙图来到韩府点名要见这小胖子。
“真让你小子猜中了啊！”王龙图盯着韩何彦看了半天后突然说出了这么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