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无疆冰原的雪山之上,冰冷的风提醒着一切声灵这里不是生存之所,一座巨大的宫殿坐落在无疆冰原极北方的冰山上。这里称不上富丽堂皇,但是绝对独一无二。
整个雄伟巨殿用冰晶雕筑而成,与下方的雪山宛若一体,想接处毫无缝隙。整个宫殿覆盖雪山上方的表面,将此处的冷清的雪景更添一抹威严。若是有人能够靠近这雪山,必然听到一曲笛声悠扬婉转,环绕着整座雪山,久久挥散不去。
那大殿内正中央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眉清目秀但是脸色极其苍白,即使是嘴唇上也没有几分血色。穿着像是一百多年前的衣物,在这极寒之所身着之物竟如此单薄。这宫殿里并无其它物件,只有一个座位,与之相伴的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笛声。
他将双臂放于座位的扶手上,其中一只手臂托着头,呆呆的望着面前的门口,好像是知道一会会有人来,在等待着来自远方的客人。
一根拐杖敲打的声响将原本死寂的无疆冰原唤醒,一个乞丐拿着破碗拄着一根烂木头出现在宫殿所在的雪山之上。当他爬到山顶时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乞丐没有任何礼节的推开宫殿的大门。
门内的男子看着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还是原来的姿势保持不动,只是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喜悦。
身体单薄的老乞丐不知是如何爬上这高达数百丈的雪山,但是宫殿里低沉的笛声仿佛也在欢迎他。
老乞丐进到大殿里,他的穿着竟比王座中的男子还要少,不过是一块褐色的布盖在身上罢了。
老乞丐定了定神,揉搓着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眶发红,不想让自己的眼里流出泪水。左手拿着破碗,右手举起破烂拐杖,用一种夸张的姿势想着宫殿里面坐着的男子跑去。
“嘎嘎嘎,老家伙,我就知道你没死!来,抱一个!”
老乞丐一眨眼的功夫冲到男子近前,男子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丝让人看不穿的微笑,谁知老乞丐马上要抱到他的时候,男子抬起一只脚,老乞丐的脸与那冰凉的脚掌瞬间就贴在了一起。
“我拒绝”男子的话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但是他脸上渐浓的笑意出卖了他。
老乞丐也并不生气,似乎早已习惯。两个人在笛声中含笑对视,不同的是坐在王座上的男子比老乞丐含蓄的多。
“你脸色不太好啊,大概是还有伤没好吧?”
“我时日不多了”男子说出这句话并没有任何的惋惜,相反,脸上写满了轻松和淡然。
老乞丐一阵沉默,脸上放肆的笑容也只剩下微微扬起的嘴角。在这动人的笛声中,老乞丐的眼眶更加红了。
“这是你女儿?”
男子点了点头,指了指宫殿上方。此时的宫殿屋顶上坐着一个妙龄女子,身着轻纱,手中握着一根笛子,这无疆冰原中的寂寞似乎被她一扫而空。
“唉,我本想……”
男子抬起了手,示意老乞丐不要再说。“我知道,只是我的身体实在不堪重用了,即便是到了那里,也只是个累赘罢了。况且我雄心已逝,这无疆冰原是我最后的归宿,我不愿再离家而去,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
说话间,男子的脸上多了一丝温和。老乞丐长叹,一时说不出什么,听着梁上传来的笛声,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我懂,你也有苦衷,如今这天下已经逐渐没落,我们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当年若是我再强大些,或许结果就颠倒了,大陆上那些真正了解真相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其中可用之人实在太少,若非如此我怎么能拉下我这张老脸再来见你。都是我害的你们……”老乞丐脸上满是愧疚,挪开与男子接触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屋顶。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你现在有何打算,该不会想要自己去那里吧”
“还需要时间,我发现了许多可以培养的后人,若是我不死,有生之年还可以再去一次!”老乞丐的脸上瞬间又变得踌躇满志。
男子见他望着屋顶自己女儿的方向,脸上挂满了鄙视,“那可真是稀奇,能让你看上的人,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苦肉计在唱什么,别想打我女儿的注意,她不会和你走的,这无疆冰原需要守护之人。她也不会像当年的我一样把这里丢下随心所欲的……”
老乞丐一脸谄媚,坐在男子对面的地上,“哎,别这么决绝,咱俩谁和谁,你的女儿不就是我半个女儿吗,一切都可以商量嘛——”
男子看到老乞丐的脸换的如此之快,就知道这家伙无利不起早的性格一点没变。“别惦记了,我女儿不修行,不会战斗的。我只想让她开心的陪在我左右,你再扯这些……”男子弯下腰靠近老乞丐的耳朵,“老子就把你踹出无疆冰原”
老乞丐尴尬的笑了两声,“也罢,此番前来也不是为了寻个战力,就是看看我这当年的老朋友怎么样了,看到你还没事我就放心了”
“咳咳……暂时而已”男子咳嗽几声,捂着嘴的手沾上了几缕异样的红色。
老乞丐皱了皱眉头,“你这看样子比我想象的严重,哦对了,我给你和我这干女儿带了礼物”
老乞丐把干枯的手掌伸进本就单薄的衣服下,拿出了两个盒子。但是这盒子的大小完全比他衣服能容纳的地方大的多,可对面的男子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奇怪。
老乞丐打开其中一个比较大的黑色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株植物,盒子打开那一瞬间芬芳之味溢满了整座雪山上空,就连冰冷的寒风也吹不走那香气。
男子拿起盒子里的植物,看着眼前的老乞丐,眼里除了震惊,就是化为实质的愤怒。
“我……这是……这是不是无疆冰原最北端的冰霄雪莲花!!那可是我祖上禁地!难怪镇守在那的冰熊王说有人闯入过那里……你!咳咳咳……”
老乞丐看着男子,无奈的笑着,急忙说道“你先别生气,注意身体呀,你明知道这东西能缓解你的伤,能救你的命,你却不用,我看着你不肯摘,我便替你拿回来了,不用谢我哈!”
男子怒视着眼前的老乞丐,指着另一个红色的盒子,“另一盒不会也是吧?”
老乞丐感觉拿起了盒子,将其打开,里面装着一个红色的玉佩,甚是神异,“这是我精心准备的,本来打算干女儿满月送的,结果……这不是来的有些晚嘛”
“唉,罢了,我会转交给她的”
“既然如此,老朋友,我就走了,不多留了,扰了你这一方清净,你把那花好生服用,能缓解你的伤,你也想多陪你女儿几年不是?”
“嗯,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这条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会好走的。至于强者,我有一人,你若是能劝他出手,会比我强大的多”
“哦?还有这等人物?”
男子递给老乞丐一封信,老乞丐没有拆开,将其收入怀中。
两人互相告别之后老乞丐转身便出门而去。男子看着手里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那笑容和他冷若冰霜的气质甚是不符。
老乞丐满眼惆怅,但还是迈出矫健的步子慢慢走出无疆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