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晚，天空黑色中带点深蓝，月亮弯弯，寥寥挂着几颗星星。
晚风是热的，带着小巷内摊贩调料的味道。
路过水果摊，顾晓买了几个苹果和香蕉，提溜着袋子，七拐八绕来到李无双家。
门关着，敲门没有人应，打电话，电话铃音从楼上传出来。
顾晓掏出钥匙打开门，进了屋。
小楼房有两层，客厅，厨房没亮灯，手机铃声在楼上的卧室。
熟门熟路，顾晓把水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关好门，然后迈步上楼。
声音是在主卧，李无双妈妈的房间。
房门半掩，推开门，房间内，李无双侧倒在地上，头压着胳膊头发遮住了面孔，昏迷不醒。
顾晓环视房间，她的身边散落着洗脸盆，毛巾，地板上残留着干涸的水印。
床上躺着李无双的妈妈，长久病痛折磨下，头发枯黄，身形瘦弱的让人心疼。
看到房间的场景，李无双给李妈妈洗漱时，昏倒失去意识的画面在顾晓脑中浮现。
顾晓弯腰抱起李无双，把她带到旁边的卧室，放在床上，掀开了她印着“HAPPY”子母的白T恤。
小腹处的异化情况比以前要严重。
难怪会昏迷过去，连给自己发短信的时间都没有空余。
顾晓先去主卧将地上的盆和毛巾捡起来，查看了李妈妈的状况，感觉不算严重。
只要李无双清醒过来，像往常一样给李妈妈治疗，没有大问题，于是回到次卧。
李无双房间很空，除了床伤粉色的床单和薄毯能够看出是女孩子的房间，没有其他任何饰品或者娃娃。
墙边堆着半人高的书堆，整整齐齐码成一排，贴着书桌。
桌上摆着试卷和草稿纸，顾晓随意翻了翻，笔记本上记着错题，还有红色水笔订正的答案。
顾晓调整了状态，本就迟迟不能升阶，而沸腾的灵力随意志地强行压制而平缓。
他坐到李无双身边，台灯暖色的光照在她瘦小的脸蛋上。
黢黑的皮肤干燥无神，但眼睫毛十分修长，眉毛像是今晚的月。
五官也十分耐看，闭目沉睡的模样仔细观察还带着些许妩媚。
顾晓再次掀开她体恤下摆，腰肢纤细，曲线美好，一样黢黑。
尤其是肚脐左右，碗大的黑斑，白色斑点密密麻麻，不断蠕动，像极了恶臭的淤泥里的蛆虫。
顾晓眉毛皱在一起，诅咒比以往提前了一个月！
顾晓呼出一口长气，手掌按压住黑斑，掌心碰触，刺痒感意外的强烈，能够明显感知到虫群往皮肤里钻的感觉。
顾晓压抑住恶心的触感，运转灵力，手掌亮起莹白色的微光。
虫群更加兴奋，如潮水般浓缩，朝顾晓掌心中钻进去。
眨眼间，虫群从碗口缩小到硬币，最后缩成蚂蚁大小。
全部涌入了顾晓体内，顾晓闭目调息，用灵力压制着掌中的虫群，一个接着一个挤压捏死，坚决地将虫群压制在手掌中。
过程痛苦而煎熬，手掌的皮肤溃烂，皮开肉绽，漏网之鱼冲进顾晓的灵核，立即开始繁殖，极大消耗了顾晓的精神力。
时间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
顾晓呼出一口浊气，与先前调整呼吸时相比，这口浊气带着黑烟，散发着极恶的臭味。
汗水将衣服打湿，顾晓黑黢的脸泛着白，嘴唇失去血色，显得虚弱又无力。
顾晓没料到这次的虫群繁衍能力翻倍提升，近乎将灵力消耗殆尽。
他闭目调息，试图重新将沸腾，导致经脉开始刺痛的不受控灵力压制。
这时候，昏迷许久的李无双从昏迷中清醒。
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转头看见坐在身边，衣服湿透的顾晓。
她突然坐起来，往墙角处缩了缩身体，双手拽在胸口，脸上浮起偏紫色的晕红。
“你怎么来了？”
李无双嗓子沙哑，刚从昏迷中苏醒，意识还未清醒，思维还停留在昨夜。
她刚询问出声，肚子就咕咕响起，又看了顾晓浑身湿透，面色难看的样子。
昨夜昏倒的记忆从脑中浮现。
“醒了？”顾晓停下调息。
“对...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这种话。”
顾晓身体有些发软，声音虚弱。
“这次诅咒怎么提前了一个月？”
这时候，李无双才感觉到顾晓与以前不一样的虚弱，简直像是得了大病的病人。
“是这样嘛，我不知道啊。”
李无双松开了握紧在胸前的双手，从惊慌中苏醒过来。
“我还要调息一会，你先去吃点东西，楼下有香蕉。”
李无双脸再一次红了，她按着肚子，想要遮住咕噜噜的响声，却发现肚子响的更厉害，饥饿感更强了。
李无双下了床，没有离开房间，而是打开了衣柜，从叠的整整齐齐的几件衣服中，找到一块干净的澡巾。
她本来就比普通人虚弱，这次诅咒消耗了大量能量，又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喝水。
还没把澡巾递给顾晓，就感觉天地突然旋转起来，身子仿佛飘了起来，哐当摔到在地。
顾晓连忙停止调息，抱起李无双，放回床上。
窘迫，羞耻，丢脸，无数情感涌上心头。
李无双缩着脑袋，紧紧闭着眼睛，手中攥着澡巾，像是闭目等死的鸵鸟，又像是煮熟的鸟蛋。
“你先别下床，我给你倒点水。”
顾晓以为李无双尽管昏迷了很久，但看她的动作和平时一样，没有太大问题。
但她平地摔跤这一出，顾晓立马明白过来，李无双现在身体之虚弱，比自己要更加严重。
顾晓从楼下倒了杯水，切了一个苹果，带上一根香蕉，放到书桌上。
“你喝点水，吃点东西，我看厨房还有剩饭，给你煮点稀饭。”
李无双脸上，耳朵，脖子，那黑中透紫，紫中泛红的颜色，顾晓看在眼里。
虽然不明白李无双为何因为摔跤就如此窘迫，但这时候还是装作不知道，让她先缓一缓比较好。
楼下厨房很快传来开火，烧饭的声音。
李无双捂着脸，扭着身体，来回翻滚了几圈，心里把自己骂了十遍，二十遍，一百遍。
饥饿，阻止了她继续害羞，口渴，让她咽了口唾沫。
她看着碟子里切好，插着牙签的苹果块，新鲜的香蕉，还有温度刚好的水。
擂鼓般的心跳，逐渐缓和下来。
“真温柔啊，我要是还和以前一样，该多好。”
李无双坐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厚厚的笔记本下，翻出藏起来的照片。
照片里，女孩皮肤白皙，面容绝美，十五岁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愣愣发了会呆，直到一股香味从门口传来，李无双急忙关上抽屉，回头看到顾晓捧着大碗，举着两碟小菜走了进来。
“怎么没吃也没喝，水果饭后吃也好，先把水喝了，再吃点稀饭...”
李无双低着头，眼圈发红，嗯嗯应着，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水。
这样的日子还能够持续多久呢，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又能去哪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