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着急回去,她想听听沈之榭的声音,再和他说一次话,想看看那个自己爱了十年的那个人。
不知道他第一眼看不见自己会不会着急,不知道他饿不饿,有没有别的后遗症或者是什么不良反应。
下了车,舒然不顾腿上的疼痛奔向沈之榭的病房。
冬日里,病房里开着暖气,拥着舒然,一阵暖洋洋。窗帘拉了起来,窗外的雪白世界不敌沈之榭的白皙面庞。
那双眼睛没有变,他醒了!
沈之榭靠在床头,懒洋洋地看向窗外,听见有人进来,瞥了一眼门口。从此移不开眼。
他的舒然再也不是那个舒然了。
人还是那个人,却早已物是人非。
舒然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眉眼间那点青涩似乎早已被岁月蹉跎成倔强。苍白的脸色看得出来奔波了很久。
一旁看望沈之榭的人见是舒然来了,纷纷出门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是你吗?沈之榭?”
舒然忍不住抽搐着眼角。她等待十年的人终于醒来。
“舒然,是我——沈之榭。”
在这一刻舒然莫名想哭,她想质问沈之榭为什么现在才醒来,为什么“抛弃”了她,是不是真的就不心疼她。
但在他说话的那一刻,所有的伏线全部崩溃。
顿时痛哭流涕。
沈之榭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对面。
舒然半个身子被沈之榭揽在怀里,他揉着她的发,温柔低语:“我在,我在。”
从前没有人安慰所以就稍稍哭一下,但是现在最爱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舒然把这么多年未曾发泄的情绪都一股脑地倒在沈之榭的身上。
舒然不敢哭得大声,她怕听不见沈之榭的声音。
她抬头,“沈之榭,你还记得小什家吗?”
“记得,怎么了?”沈之榭对舒然跳跃的话题不解。
舒然擦着眼角的泪水,微笑:“我把小什家的店买下来了。”
“是一家火锅店,叫榭。”
沈之榭心里的某块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榭?
沈之榭揉着她的头发:“可以帮我把孟夭找过来吗?我有点事情找她。”
孟夭手机号码早就在搬家时换过了,沈之榭现在打不通也很正常。
“嗯。”舒然怕扰了沈之榭清净,走到门外拨电话给孟夭。
门外还有个人——季云耳。
现在沈之榭醒了,舒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
电话那头一下子就通了。
“舒然?”
孟夭扰乱舒然的思绪:“啊,那个沈之榭醒了!”她等不及向孟夭分享喜悦,但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冷静,舒然想反正孟夭没必要在她的面前装出一副十分兴奋的样子,没多想。
“那个,你来医院一趟吧,他有事找你。”
“舒然......”孟夭一下子变得犹豫不决,支支吾吾的不明原因。
“怎么了——哦,对了,再过几天我要向他求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我联系你!”
“......舒然,你要结婚,我一定包个大红包。但......”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结婚比你早!”
舒然跟孟夭啰嗦几句,最后提醒她不要忘记,一会儿过来。
舒然暂时忽略身后的季云耳,还是不知如何作答,索性将他视若空气,不闻不问。
舒然回到病房,跟沈之榭招呼一声,随后去收拾东西——沈之榭回来了,她又怎么可以再在这里长住。
夜晚时分舒然已经将东西收拾到林容的房子里,之前的房子舒然还留着钥匙,每个月隔个几天去打扫一遍。以免林容外出旅行回来时家里乱糟糟的。
现在这个房子离沈之榭的医院近一点,也离她的公司近一点。舒然还是舍不得的,毕竟她曾经每晚在这里播放着白天练的琴声,偶尔看看小丁主演的电视剧。
反正就半年,半年后季云耳就要搬走。没什么舍不下的。
舒然不敢多留,怕碰见季云耳,会尴尬。
晚上季云耳回到家里,脱了鞋才发现鞋柜里舒然经常穿的鞋不见了,洗手台上另一条毛巾也不见了。
季云耳早有预料,可没想到舒然走得这么快,这么早。
他失落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面的家具没有不见,但是某人心尖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
订婚戒指再一次出现在手指上,他喃喃自语:“舒然......”
你还是不见了,原来我还以为我们会过一点好的时光,你也可以像对沈之榭一样对我撒娇说话。
可是......你心里或许有我,却永远没有沈之榭来得重要。
我想,我该走了。
季云耳坐在沙发上空想一会,随后收拾起床头柜里的病历本,药物,乘车奔向医院。
季云耳坐在车里,脑中时不时闪现舒然的脸。
没想到最后一次摊开心扉就这么没了。
第二天,舒然一早就接到电话,是季云耳,她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电话通了,那头却不是季云耳的声音。
这人她认识,是吴濛。舒然对于吴濛的出现感到意外。平时他不会找自己,更何况用季云耳的手机跟自己打电话。
舒然察觉到不对。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哭声撩拨心弦。
“怎么了?”舒然慌了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是那天知道沈之榭再也醒不来时的心口沉闷。
吴濛理了理心情,说道:“季云耳出车祸了。”
犹如晴天霹雳,舒然感觉心里的某处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