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妇人一脸惊喜地俯下身子,一把抓住了李峰的手。
张刺史欣慰地点头:“总算挽回了性命,温太医对继业我儿有再造之恩啊。”
高大必却是两眼紧盯着李峰的嘴,琢磨“少爷”方才那句话…嗯,神态和语气嘛,跟平时比,表现还算正常。
和高大必一样,温良新也是紧盯着李峰的脸。此时,他心情有些紧张,虽然一针下去将公子从回光返照中拉了回来,虽然他嘴上很自信地说一针即可,但,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例外。万一公子再次出现回光返照呢,再扎一针,公子屁股是否受得了还倒其次,关键已经当张刺史和夫人的面说了大话,如果公子再回光返照的话,我温太医的面子可就丢大发了。
见自己的“爹娘”非常关切地望着自己,眼神中都含着担忧,善良的李峰觉得于心不忍,不禁道:“不必担心,我很好……”
话未说完,就见一个黑影扑了上来,两手将李峰摁住,同时大呼:“温太医,赶紧用针!”
温良新似乎早有准备,不过,他没有用针,而是快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药丸状的东西,一手捏开李峰的嘴巴,另一手快速将东西塞了进去。不等李峰反应过来,温良新将他的脖子向上一抬,塞进嘴里的东西生生顺着李峰的喉咙进了肚子。
“滚开!”李峰彻底被激怒了,尼玛是不是一群神经病啊,老子说句好听的话怎么了,惹你们了吗,怎么就对老子下黑手!
人被激怒后,身体内的潜能就会得到激发,潜能一激发,就会做一些出格的事。
李峰猛然一用力,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立在床边的两名壮汉吓了一跳,这两壮汉的职责是配合太医,在太医下针的时候坚决不能让躺在床上的公子动弹丝毫。方才“公子”陡然起身,实在让两壮汉猝不及防。
“滚!”
李峰又是一声怒吼,一脚踹在方才扑在自己身上的黑影上,这一脚用力有些过猛,直接一脚将对方踹出去两米远,那黑影“哎呦!”一声后,却紧接着喜道:“好了,公子彻底好了。”
李峰这才看清,黑影原来是高大必。见对方一脸喜色地从地上边爬起,边不住地连声说公子好了,李峰瞬间糊涂了:这小子有毛病吧。
张刺史和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样脸上都是露出喜色,都是异口同声接着高大必的话,道:“好了,的确是好了。”
李峰忽然明白了:这家公子平时行为举止应该粗鲁没个正形,自己说好听的被认为反常甚至“回光返照”,而刚才的表现才属于正常。
特么!被我穿越替代的这个家伙原来是个混蛋啊!
这可真是太意外!太难以想象了!
我李峰可是个文明人啊,甚至很多人说我举止文雅有文化人的气质,如今穿越变成了一个混蛋,今后的日子怎么混啊!!
见张刺史眼巴巴望着自己,李峰顿时好气不打一处来,可以想象,张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定自小被宠坏了,想到这里,李峰瞪了张刺史一眼,没好气道:“老家伙,瞅什么瞅?我这不好好的!”
话音刚落,张刺史顿时眉开眼笑,转脸对温太医道:“我儿确实好了,好了!”
温太医却一点都不放松,刚刚真是好险啊,大话已经出口,一针扎在承扶穴上不应该再出现回光返照的,可,为什么对方刚睁开眼又说“胡话”呢,难道,我老温刚才那一针没有扎准部位或者扎的深度不够?不对呀,一万头猪经我这一针后都无一例外地起死回生,怎可能在张府会失手?难道…张家公子是个例外?幸亏以防万一起见,老温我提前准备好了还魂丸,否则,温一针的江湖名号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嗯,不能丝毫马虎和放松,我老温得做好张公子再次出现“回光返照”的准备,一旦公子再“胡言乱语”,我就得马上塞药。
“哦,是的。公子应该好了,不过…”温太医一边对着张刺史应声,一边紧紧捏住药丸,紧张地盯着李峰的嘴,“不过,公子刚刚恢复,情绪尚不太稳,须做好复发的防范和准备。”
李峰彻底看明白了,自己如果再说“胡话”,温太医就会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将手里的药丸再次强行塞进自己嘴里,并且使用特殊技法让药丸进到自己肚子里,就像给鸭子灌药一样。
方才被强迫咽进肚子里的药丸虽然没经嘴巴咀嚼,但从嘴巴经过时留下的余味太难闻了,酸中带涩,涩中带臭,跟个羊屎蛋子差不多。
所以,眼见温太医欲将第二粒药丸随时塞来,李峰确实害怕了,他提醒自己,不能说老实好听的“胡话”,千万不能!要态度蛮横,要不讲理,要说难听的话,于是,他指着温良新,冲张刺史一瞪眼:“让这家伙赶紧滚,滚的越远越好,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别让我看见!”
张刺史喜极而泣:“我儿彻底恢复了,此乃我张家祖上积德啊。”
妇人再次一把抓起李峰的手,颤声道:“继业,你真的好了?”
李峰顾不上搭理自己的“爹”和“娘”,此时,温太医手捏药丸,正虎视眈眈望着自己,随时都可能对自己硬来,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对方打发走。
“没听见我的话吗?赶紧让这个家伙滚蛋!快滚!快!!”
见儿子表现越来越正常,张刺史欣慰地边点头,边对李峰解释道:“我儿不可造次,温太医乃皇宫第一御用太医,这次你遭人袭击,如果不是温太医及时赶到,只怕你性命早已休矣。如今我儿你刚刚苏醒,一旦有个万一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温太医此刻万不可离开。”
张刺史说话之时,站在床边的温良新朝李峰探了下身,手中的药丸离他更近了些,几乎可以说近在咫尺了。温良新小心而又紧张的心情可以理解,方才高大必被“张公子”一脚踹开,他看的一清二楚,万一张公子再说胡话,距离远了恐怕不方便将药丸塞入其口,搞不好挨上一脚,所以,为确保准确无误在第一时间内让药丸能顺利进入公子嘴里,靠的再近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如此一来就苦了李峰了:药丸气味实在过于难闻,苦中带涩,涩中带臭,总之,一股骚哄哄的味道扑面而来,李峰顿时就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眼见味道越来越浓郁,李峰下意识抬手朝对方拿药丸的手挥去,一巴掌又急又快,不等温太医反应过来,就见手里的药瓶划过一道弧线,朝门口方向飞去。
温太医急了,瓶中的药丸是他精心配制而成,运用了祖传秘方,难闻是难闻了点,但制成这些药丸并不容易。这些年,温太医正是靠银针针灸之术并辅以药丸才在江湖上打出了名号,所以,眼见药瓶被一巴掌击飞,其着急的心情可以理解。
见此情景,张刺史终于放下心来,一个声音对他说:儿子彻底恢复正常了。
原来,李峰穿越到了唐朝初年,李世民刚刚登基,张刺史叫张开锤,跟随李世民与隋朝打了多年的仗,功劳不小,李世民做了皇帝后封他为刺史,从三品官职。张刺史和夫人只有张继业一个儿子,张刺史对儿子寄予厚望,原本希望儿子好好读书将来能够有一番功名,谁知,儿子自小就不争气,不喜欢念书,喜欢结交狐朋狗友。张刺史对儿子采取棍棒教育方式,效果却一直不咋样,这种教育方式放在今天早已被批判了,但在古代却很正常,棍棒教育是有风险的,搞不好会出人命或造成恶果,不幸终于降临到了这个家庭身上。有一天,张继业又惹了祸,张开锤愤怒之下一棍子朝儿子打去,不知打偏了还是儿子躲闪不当,一棍子落在脑袋上,造成脑部神经受到损伤。从此后,张继业变得渐渐狂躁,说话跟正常人不一样,有时胡言乱语,有时说话颠三倒四,有时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这么说吧,张继业就从来没正儿八经客客气气地说过一句话,不管跟谁说话,都吆三呼四的,好像对方是他孙子。
另外,脑神经遭受重创的张继业还多了一个毛病,那就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要么用手,要么用脚。简单一句话,张继业挨了老爹一棍子后患上了狂躁症。
张开锤带儿子看过好多医生,希望儿子能恢复正常,但所有医生都摇头,一棍子打的太狠,脑神经无法恢复正常,换句话说,张继业的狂躁症会伴随终生。医生还善意提醒说,张继业如果无缘无故表现正常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多半是回光返照的表现,恐怕有性命之忧。
这个消息对张开锤来说无疑晴天霹雳,张家只有一个儿子,取名继业是希望将来能继承家业有一番作为,现在人被他亲手毁了,懊悔之心情可以想象。此后,张开锤和夫人专门找了个叫高大必的家伙照顾儿子,已经对儿子没什么指望了,只希望平平安安就好。张开锤有预感,儿子脑神经受打击之前就时不时惹事生非,如今得了狂躁症,恐怕早晚要出事。
张开锤的预感得到了证实。患上狂躁症的张公子在家里待不住,动不动就出门惹事,这次被人偷袭就是因为得罪人被人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