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医手忙脚乱地把药瓶捡起来,起身,对张开锤说:“张大人,既然公子已经恢复正常了,我就得赶回去了。万一皇宫内哪个贵妃身体突然不适,而找我又找不到,可就麻烦了。”
温太医对张公子的情况不是早有耳闻,而是早就非常清楚。张开锤老早之前就找过他,让他给治疗一下儿子的狂躁症,所以张继业的情况他再熟悉不过。温太医早就对张继业下了结论,狂躁症只是表面现象,本质出在脑部神经上,说白了就是神经已经不好了,说好听点,叫神经质,不好听说,就是神经病。
所以,温太医见张继业一脸火气地朝自己看来,心中连道不妙,此地不可久留,赶紧离开这个神经病,撤吧,快撤为妙。
张开锤再次冲温太医拱手表示感谢:“温太医时间宝贵,张某不敢耽误,既然我儿已经无恙,温太医就请回吧。所欠情分,容张某日后答谢。”
温太医把手里的药瓶递给张开锤:“瓶内药丸是我温家祖传秘方配制而成,请务必保管好。我走之后,公子一旦有异常反应,要速速从瓶内取出一粒药丸让公子吃下,切记,切记!”
张开锤从温太医手里接过药瓶,交给高大必,声色俱厉道:“温太医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从今天开始,由你保管这个药瓶,一旦公子不对劲,马上给他灌药!”
高大必惶恐不安地接过药瓶,犹犹豫豫道:“让、让公子吃药,怕不是易事,公、公子不听小人的,小人也是无奈…”
“这个勿忧,”张开锤伸手指了指立在床头两边的两名壮汉,“自今天起,赵龙和赵虎归你吩咐。一旦公子出现异常,你要马上让赵龙赵虎动手,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公子将药丸服下,听明白了吗?”
“是,小的明白了。”
温太医临走前,对服药丸的事情再三强调:“此药丸毒性很大,切记不可轻易服用,只有公子表现反常时才可以动用。”
至于何为“表现反常”,温太医特别做了说明,他说表现反常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说话,说话语气、内容及方式和平时不一样,二是行为,一举一动跟平时不一样也属于反常表现。总之,张公子只要跟以前一样狂躁,情况就属于正常,就无需吃药,而一旦表现出文明的迹象,就是反常,就是回光返照,需马上用药,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
送走温太医后,张刺史召开了家庭紧急会议。首先,他要求全家人要密切观察张继业的言行举止,发现“异常”,马上采取行动。他非常严肃地对赵龙和赵虎说:“你二人是我张府上最让我信任的家丁,公子今后的安全就由你俩负责,必须寸步不离地保护公子。今后,公子遭人暗算的情况坚决不能再有第二次,还有,公子需要服药丸时,你俩绝不可心慈手软,公子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内将药丸吃进肚子里,我拿你二人是问。”
“老爷放心,我俩保证完成任务。”赵龙和赵虎异口同声很麻利地应声道。
赵龙和赵虎曾经跟随张开锤在战场上冲锋陷阱,两人都有一股蛮力,作战勇敢不说,还有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执行力强。张开锤对两人很欣赏,他看中了两人执行力强的优点,把两人留在府内给看家护院。
张继业这次遭人袭击,虽然是因为他在外面惹是生非造成的,但,赵龙和赵虎两人甚是自责,认为没能保护好公子,有推脱不掉的责任。所以,听张刺史安排他俩必要时一定让张公子吃下药丸时,两人都是很痛快地答应。
李峰听得冷汗直冒。赵龙和赵虎都是彪形大汉,在战场上不知杀了多少敌人,对方的胳膊比自己的腿肚子还粗,一旦对自己用强,想反抗?门都没有,别用力过猛把自己弄残废了就算烧高香了。
对“公子”的安全保护措施安排完后,张刺史紧接着宣布第二件事情:“我给继业找了一个教私塾的先生,叫毛知福。明天,毛先生就到府上来,给继业授业传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夫人道:“夫君,你真的给继业找了个私塾先生?”
“是的,此事决定的很仓促,我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张刺史对老婆解释道,“今儿散朝后,太宗皇帝把我留下来,商量对付突厥人的事情。后来,太宗皇上提到立中山王承乾为太子的事,问我怎么看。我说如今天下已定,立太子易早不易晚,承乾聪明过人,又是长子,太子之位当然非他莫属…”
“太宗皇上听了我的话后,摇头道,爱卿你的话有些片面,立长子为太子自古以来就如此,但要说承乾聪明过人,就过誉了。承乾资质平平,不如他的弟弟李泰,我和长孙皇后商量后,找了陆德明、孔颖达等儒学大师给承乾当老师,最近进步还是蛮大的…”
“说完太子的事,太宗皇上顺口问我,你家公子怎么样啊,学业是否有成啊。我把儿子的情况对皇上说了,我说儿子被我失手一棍子,言行举止已经疯疯癫癫,找很多医生看过,儿子患上了狂躁症,已经不可救药了,已经成了废物,能活着就不错了,至于功名,想都不敢想了。谁知,太宗皇上马上就批评我说,爱卿你此言差矣,人贵在教化,不教化不成才。疯疯癫癫不要紧,通过教育是可以改变的,承乾过去也经常做一些疯疯癫癫的事,也狂躁过,但,通过陆德明、孔颖达还有房魏两位老臣的教育,变得越来越识大体,越来越懂得孝敬,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对儿子失去信心啊。”
“接着,太宗皇上向我推荐了毛知福,之前曾经给李泰当过老师,后来因病离开了,病好了后闲赋在家。皇上对我说,毛知福为人非常认真,教学非常严谨,请他出山,别说继业疯疯癫癫,即便是个神经病,也能让他变成人才。”
夫人惊喜道:“夫君,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呵呵!我还能骗自己的老婆不成?”张开锤微笑道,“说实话,老早之前我就对儿子失去信心了,以为儿子只要好好活着就是烧了高香,至于功名利禄想都不敢想。但,今天听了太宗皇上的话后,我重新捡回了信心,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即便不成功也不打紧,万一成功了呢,老婆你说是吧。”
听了丈夫这番话,夫人再次喜极而泣。之前喜极而泣是因为儿子被温太医救活,这次则是另一番心情,她连连点头,说:“夫君你终于想明白了,其实,我一直就没对儿子失去信心,很早就有找家教的想法,但不敢说。如今从夫君你的嘴里说出来,我实在太高兴了,是啊,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咱儿子不成才呢,兴许儿子经毛先生一番教育后,变得知书达理变成另外一个人。即便不指望儿子将来在功名上有成就,能做个正常人也是不错的,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呆立在旁边的高大必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敢说,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开锤见状,鼓励道:“高大必,你不要有顾虑,有话就说,在自己家里,又没有外人,你怕个啥?说错了又没人笑话你。”
“这个…”高大必迟疑了下,道,“小人与公子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些,对公子还是比较了解的,公子向来感到一言不合时,要么动手,要么动脚。只怕…只怕是那个姓毛的先生来了后,有他的苦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