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道:“你别听她们乱嚼舌头。这些年你看病确实花了不少钱,但以你赵家庞大的家业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花光?可是现在你看看,你赵家以前的那些产业不知不觉中便全姓王了。”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愤懑之色,继续道:“你两个舅舅把赵家的产业弄到手,最后把你也赶出了家门。这人心啊,有时毒起来当真让人害怕。”
赵辰道:“谁叫我赵家只剩我一个孤儿了呢?所有产业都交给两个舅舅打理,一看病就要花钱,慢慢就全变成王家的产业了。我这个灾星,没用之后被他们赶出来也正常,只是害苦了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着我一起活受罪。”
吴妈停下手中的活计,伸手在赵辰的头上轻抚了下,爱怜地道:“吴妈我无儿无女,以后还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呢,现在吃点苦算不了什么。”
赵辰也不由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真心对我好。如果我真能好起来,一定好好孝顺你!”
吴妈道:“当年我把你洗干净的时候,看到你胸口那一块黑印记简直和少爷夫人她们一模一样,连我都觉得你活不过一天。这么多年你都挺过来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自小就有病,我怕你那两个舅舅把你赶出家门后会悄悄对你下黑手,所以才带你离开清河。这都快一年了,估计他们早把你忘了吧!”
赵辰道:“现在别的我倒不怕,就怕酒楼老板不要我了。我这病平时好好的,就是犯病的时候来得突然,根本没有任何征兆,这个月在给客人上菜的时候就犯过两回,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了。”
吴妈安慰道:“别怕,不是还有吴妈我吗?现在我帮镇东陈老爷家洗衣服,能养活我们俩的。”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道:“饭熟了,我们进屋吃饭吧。别想太多,想多了伤神。”
赵辰应了一声,和吴妈一起走进屋中。远处,一个青袍人微微皱了皱眉,悄无声息地离去。
一个月之后的一天傍晚,掌灯时分,赵辰和吴妈在简易的小桌上吃着饭。饭菜很简单,一盘青菜,一盘白菜,还有一碗萝卜汤。
扒了两口饭,赵辰开口道:“吴妈,今天我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在药铺当个小伙计,就是我经常去抓药的那一家。虽然没有以前在酒楼的工钱高,但没那么累了。”
吴妈夹了一小棵白菜放到他碗里面,笑道:“那就好。别人都说久病成医,你病了这么多年,现在进药铺当伙计,很多药材你都认识,比别人上手快多了。”
赵辰道:“这倒是。我都闲了快十来天,不能老是你来养活我。上次我犯病,酒楼老板都没有解雇我,只是十天前我又犯病的时候,他才让我回家歇着,总的来说,那个老板人还算不错。”
两人正聊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吴妈和赵辰都一怔,他们搬到扬滩镇已一年有余,从来没有客人到访,天都黑了,怎会突然有人敲门?
赵辰走到门边,打开低矮的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光线昏暗看不清两人的长相,隐约可见其中一人头上挽着一个发髻。
“你们找谁?敲错门了吧?”赵辰开口问道。
头上挽着发髻的人微微一笑:“小友,老夫没有敲错门。不知小友是否还记得,一个月前,你在给我上菜离去的时候突然犯病,老夫曾帮你把过一次脉?”
赵辰怔了怔,终于想了起来,皱眉道:“原来是客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夫今天前来,说不定能送你一场大机缘,大造化。”头上挽着发髻的人正是一个月前的青袍人,今天依然穿着那身青袍,说完这句话后他径自和身旁之人走进屋中。赵辰只觉一股柔力轻轻把自己往旁边一推,身不由己地让了开来。
青袍人自来熟地坐到赵辰床上,这才对同行的人道:“师兄,我和你说的就是这个小家伙。若能解了他的血咒,相信一定不会让师兄失望。”
与青袍人同行的是一个年近七十的道人,脸上冷冰冰的看不出其他任何表情,随意坐在床上身体也坐得笔直,一看便是一个不苟言笑之人。道人看了赵辰一眼,淡淡地道:“小友不用害怕,贫道只是来帮你诊诊病,你把手拿出来我看看。”
没想到居然碰到两个主动上门问诊的医生!赵辰应了一声,走到道人面前,伸出自己的左手。从小到大,他已经记不清究竟有多少郎中给自己诊过脉了,动作看上去非常熟练。
道人伸手搭上赵辰的脉门,只见在他灰色道袍的袖口上用金线绣着一株三叶植物,看上去颇为醒目。少顷,道人松开赵辰的脉门,用手掀起赵辰的衣袖,瘦弱的左臂上,一条黑线犹如有生命的毒蛇般伸缩蠕动,努力往肘部延伸,但又像受到了强大的阻力,前进不得。
道人一言不发,又掀起赵辰右手衣袖,只见右臂和左臂如出一辙,黑线蠕动,似要择人而噬。
道人开口道:“小友,把你胸前的衣襟解开,让贫道给你看看。”
赵辰依言解开衣襟,只见心脏部位的皮肤上有一大团黑色印记,一条条黑线顺着血管向外扩散而出,其中两条通向头部的黑线尤其粗大,已越过锁骨,看上去触目惊心。
道人只是皱了皱眉,旁边的青袍人却耸然动容,喃喃道:“好可怕的血咒之力!师兄,还有希望吗?”
道人轻轻摇了摇头:“施术者手法高超,显然是个高手,为兄无能为力。”
青袍人有些不甘心地道:“他既然能抵御如此可怕的血咒这么多年,难道就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怪就怪在这里,他虽身具火木属性,但从未修过元力,照理说早就应该被血咒夺去性命,不至于到现在才仅仅只侵蚀到上臂和颈部。施术者是个高手,但所施血咒却显得有些后继乏力,倒似特意手下留情一般,让人疑惑。”
道人百思不得其解,略一沉吟,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人头大小的五色圆盘。照理说这样块头的东西藏在怀中,无论如何遮掩也会让人看出异样,但他在拿出这个圆盘前胸前衣衫竟看不出任何异常,如同变戏法般凭空就从怀里拿出这样一个大家伙,看上去很是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