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王娘子曹小娇（一）

上午石头带两个车夫去铁匠大哥家看了节煤炉的外壳、配件，回来时又带他们去工厂看了炉膛。石头告诉他们一共有三千多套要送到山脚下，从九月二十开始送，二十五天内送完就行（石头可是算好了十月十五前铁匠大哥和泥工师傅们都能完工），但要保证组装的师傅一天有一百三十套的活做。至于用几辆马车每趟能装多少由他们自己算。两个车夫高兴坏了，几个月没接着活了，这一接就来个超大的。

石头和车夫们一回到医馆，贾宝就告诉他王婆已落实去了，王婆还喊了一个牙保和一个牙婆帮忙。石头知道这牙保和牙婆说好听点是中介，说白了就是人口贩子，他们可是掌握了哪家养不活孩子要卖的情报，这山上没人买小孩他们可能也闲急了，看来这王婆办事也考虑得满周到。石头让二伯陪两个车夫商谈运费的事，他则喊了周男挑了两个篮子去买肉。

路上石头告诉周男他和李神医过两天就要下山了，并问他买鸡、鸭蛋一类零钱还够不够，周男掏出一两银子和一大串铜钱，那铜钱足有一百好几十文，石头笑道：“难怪你胸前每天鼓鼓的，那药柜最下一排全是空抽屉，铜钱就放里边，天天带着多麻烦。”他见周男点头应了又接着说：“这两天我会多买点肉和蛋类，我不在时你就要留意了，没了就买！这肉才和白面差不多贵，你多买还能帮老乡们。”

王家货店外的场子上卖肉和禽、蛋的又多了几家，不过仍是买的人少。卖禽、蛋的多是妇人们，石头听她们议论的都是“跳崖了”“过不下去了”。

石头随口问了下鸡蛋怎么卖，那抱着孩子的小媳妇忙说：“三文小钱一个。”他见石头没吭声又急道：“大哥你看这两年鸡蛋都这价，现在粮食涨上天了鸡蛋可没涨呀！”旁边的几个妇人也叽叽喳喳地说青草没了，鸡光吃草籽又快不下蛋了，一下雪想买都难了。直到石头对那小媳妇说：“数一下，我买了。”她们才住了口。

那小媳妇见周男不停地朝自己篮子里捡鸡蛋乐坏了，当周男全捡完后说九十个，她忙激动地点头，但她见石头递来二两大的一块银子又愁了。石头心中明了就对她说：“大嫂可能也没零钱，我们是医馆的，不如这样：这鸡蛋十个换一斤粮，大嫂帮着把鸡蛋送到医馆一共算十斤粮，你去医馆就说石头让你来的，若你不知医馆在哪稍等一会和我们一起去。”那小媳妇高兴地说：“这山上谁不知医馆和李神医，我整天没事，还是等着你们一起去。”石头让周男把鸡蛋留下，提上小媳妇的篮子到旁边去看肉。这边妇人们又叽叽喳渣议论起医馆来，都羡慕小妇人竟遇到这等好事，还有妇人调笑小妇人年轻貌美，肯定是把李神医的药童迷住了。只把那小妇人说得心里美滋滋的。

肉还是七十五文小钱一斤，排骨和猪蹄才二十五文小钱一斤，大筒子骨才十文小钱一斤。石头买了三大块肉和猪心、猪肝共六十多斤，一扇排骨和两个猪蹄也近五十斤，卖肉的老汉拉来的半条猪差不多全被石头称了。老汉见石头又拿那两根大骨头就说送他了，石头没依，只说是替医馆买的，仍称了下。还是没零钱，石头只好拿着二两银子到王家货店买了五斤熟豆。

石头自个挑上一篮肉和一篮骨头、蹄子，医馆这么近，他自信挑二百斤回去也不用中途歇气。再说那小媳妇一直在旁边看着石头买肉，当她见石头从杂货店提着一贯大钱出来不由自嘲地吐了口气：鸡蛋卖出去就不错了，哪有那么多好事。石头挑着肉来到她身前她还在算：三九二十七，刚好二十七文大钱。

石头见小媳妇发愣只好开口道：“大嫂走吧，粮食可还在医馆呢！周男帮大嫂把鸡蛋提上。”小妇人惊讶地看着石头，石头又急忙说：“大嫂别担心！你抱好娃就行了，他提也还是给你十斤粮。”小妇人这才啊了一声抱着孩子一起朝医馆去，路上小妇人还坚信这小官人一定是喜欢上自己了。她不停地打量石头，石头被她色眯眯的目光盯的差点打哆嗦，他只好快走两步超到她前边。

回到医馆石头就说：“现在天冷了，胡大婶每顿多用点肉炖锅山药或者青菜就行了，当然今天王婆可能要来，猪心、肝和鸡蛋可各炒一盘，大筒子骨是专门买了给栓子娘熬汤喝的。”李永珍也夸那猪大骨炖汤对断骨恢复、长原作用极大。

石头把找回的一两碎银和三百多文大钱全给了周男，又让他把那小妇人的篮子腾出来擦干净，他自己去贮藏室拿了个袋子装了些粮食，他称了下有十四斤了，他也懒得退就提了出来。

外边那小妇人坐到栓子娘床头倒聊上了，她还把熟睡中的孩子放到栓子娘被子里。原来那小妇人曹小娇和栓子娘曹玉莲都是大曹庄的，还是一辈呢，只不过一个嫁到朱庄、一个嫁到王湾。那小妇人曹小娇今年才十八岁，她爹娘贪图彩礼去年开春把她嫁到王湾街市上。新婚之夜她才知晓官人王保竟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家中也就是三间空壳子，老头每日贩些禽、蛋、小蔬生活。王保成婚花光多年积蓄，家中并无二分田地，那曹小娇婚后无事很快和邻舍街妇相混熟识。那王湾街市上也有许多破落户从县城瓦肆、勾栏买妾的习惯，曹小娇性子泼辣又貌美最喜和那些风尘女子结识，耳熏目睹下也羡慕她们终是风流快活过，感叹自己活得不划算，常常幻想自己也能红杏出墙。

小妇人不知栓子娘就是人人谈论的跳崖人，她兴奋地告诉栓子娘：那叫石头的俊俏小郎君买九十个鸡蛋就要给她十斤粮，一定是喜欢她，她爹娘竟把她嫁给个老鳏夫太屈了。栓子娘心想多给你两斤粮你就吃惊了，石头的伟大可是谁都看不到顶啊！

石头把粮袋给了那小妇人就忙去向二伯打听运费的行情，他可是被那小妇人的目光盯怕了。他敢肯定那目光是带色的，一直想把自己衣服扒光，他真不敢相信这古代也竟有这么胆大的色女，抱着孩子还想欺负自己。自己在现代那个开放的年代，一直幻想到二十七岁也没碰到过这种好事。

那王娘子也就是曹小娇接了粮袋并未急着离去，她得意地把粮袋抖给栓子娘看。古时那小户人家对那粮食斤两估得特准，栓子娘也早看出那粮食不止十斤，知道石头可不会在这斤两上计较，她见小娇那神气劲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可又不知怎么和自家妹子说。

王娘子见那胡大婶在做午饭又啧啧惊叹，就在那王湾街上她也是只听说了有两家每天吃三顿饭，随后她才想起问堂姐腿脚咋整那么惨，又说这医馆怎么住得起，栓子娘吱唔着不知怎么给堂妹说。这时吴香和吴花带着大栓子和二妞玩回来了，栓子娘忙谢过了吴香她们，大栓子和二妞告诉娘看到了许多鱼在游。

王娘子见吴香她们也帮着胡大婶做饭惊奇地说：“这两位抛头露面的小娘子就是外边传说的野丫头们？长得竟这般标致！”栓子娘忙嗔道：“我们都是山村野夫，哪象你们街上人‘郎君’‘娘子’叫得文绉绉的。快别说了，这吴妹子们正是这山中猎人家的，他哥也在这医馆做事，小心得罪。”曹小娇气道：“这般貌美模样还怕嫁不出去？一看就知想来勾搭小官人。”

栓子娘见堂妹总惦念着石头，只好笑问她怎还不回去忙生意，那小妇人叹道：“现在能有啥事做，也没菜卖，家里不象你们还有存粮。这半个月来我家官人每天未、申时辰去贱买些别人没卖完的禽、蛋，次日卖了挣个二三十小钱。今天官人不恙，早上粥也喝不了，他才让我提了鸡蛋去卖。”随即她又欣喜道：“这定是我和小官人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