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人在床上躺,锅从天上来的房理。
方甚这会儿突然没了兴致,略略逛了一下,又一直没个人陪着说话,房成除了引路就是低头,倒还不如拿张地图给他看。
加上近来又一直奔波,方甚有些倦了,又想着房达刚刚让他去东厢,估摸着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
“房成啊,这么大的王府,平时王爷夫人要是走累了怎么办?不会在这里面跑马车吧。”
房成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您稍等一会儿。”
说着,房成跑开,不一会就推着一个东西过来了。
“殿下,您请坐,王爷和夫人平时在府里走的路要是远,都是做这个让小人们推行的。”
看着这个陌生的物件,方甚倒是不急于坐上去,而是细细端详起来:
像是一个椅子,但是又比椅子更复杂一点儿,下面的四角还安着轮子,后面还有两个弯曲的扶手,所以房成才能推着过来。因为是王府的东西,所以木材十分高级,做工也非常精致。
这不就是个轮椅吗!
要不是材质变成了木的,形状也略有些变化,他也不至于看半天才想起来是这个东西。
难道说自己并不是孤单的?
其实方甚至接受了那些东西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见到眼前的轮椅更使他确定心中的想法:既然那个文明的印记能无端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就一定有先行者。
不出意外,这轮椅便是出自那先行者之手。
见他久久盯着这个东西就是不坐,房成以为他是第一次见到,对其性能有所担心,所以出言解释着:“殿下,不用担心,这个东西坐起来十分稳当,王府的地又平,不会有多颠簸。”
方甚本来有所意动,但突然想起,这个玩意儿是用来给断腿的人坐的,一下便没了兴致。
“唉——算了,我年纪轻轻的,坐这个东西不吉利,你放回去算了。”
“是”,房成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不太吉利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了他确实只是单纯的不想坐,当下也不再坚持。
接下来,方甚算是见识了这王府设计者的妖孽,多亏前面有一个识途老马似的房成在带着自己。
在这迷宫一样的大王府里,到处是蜘蛛网一样的路,如果像他一样事先不认得,这里又没个地图指标,要是再没个引路的,即使自己有着超强的方向感,也是被绕的七荤八素。
怪不得是王府呢,来个贼都得迷路!自己以后要在这儿活下去,还得多转转。
前方的房成带着方甚,在这些纷繁的道路上毫不犹豫地穿行着,看得后面的羡慕不已。
过了许久,别说东厢了,方甚连正厅的影子都还没看见,就在他要出言询问的时候,房成带他拐过一栋房子,之前刚一进府就去过的的正厅就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什么人?”方甚忽然停住了脚步,问房成。
此处庄严肃穆,少有人在此行走,刚才来到这里,方甚就感觉过于沉寂,但这次他却看到,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正被王府的仆从送往外面。
前面的房成也一早就以看到,这会儿方甚问起来,他才又看向那个背影,极力地辨认着。
片刻之后,才回答:“回殿下,那应该是联邦大法院的首席大法官陆协陆大人。”
“大法官?”
方甚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满是不解。
但这在房成听来就像是疑问了,再联想到这位二殿下以前生活在民间,对现在易联邦的这些政治体制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况且就连许多重要的官员也不甚清楚。
便又出言解释道:“大易人民联邦共和国的司法权属于联邦法院,联邦法院独立于联邦政府之外,拥有完全独立的司法权和法律解释权,联邦法院里有九名大法官,这些大法官只要不做违背法令的事情,就能终身任职,而首席大法官又位居九位法官之首,权力极大。”
方甚皱着的眉头依然没有散开,房成以为他依然无法理解,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对着方甚又解释道:“就是以前的刑部尚书,不过职权比从前的刑部尚书宽泛,地位也更加高了不止一筹,单就地位而言,是目前在易国里,几位并列尊贵的人物。”
“说起来,在易国,和我们王府关系最好的就是陆家了。所以陆大人来找王爷商量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哦”,方甚微微应着,但眉头的疑惑显然未曾尽去。
又是姓陆……
“这陆大人和二姨娘是什么关系?”方甚看似随意地问道。
“回殿下,陆大人是二夫人的远房堂兄,和二夫人的娘家略有些关系,只不过二夫人的娘家不太显赫,在嫁入王府以后,两家的来往才亲密了些,王府和陆家也才因此攀加深了关系。”
房成虽然年轻,但也算是王府的老人,对这些事情都十分清楚,为方甚解答得十分透彻,大概这也是开节王让房成来侍候他的原因之一:能够让他尽快了解到王府的事情,好适应现在的身份,而不至于到时候闹了笑话。
“房理……额,是大殿下,还没有成亲吗?”
虽说方甚已经叫着房达为父王了,但他还是不太愿意承认房理这个便宜大哥,更别说是嘴上叫了,下意识地叫着他的名字,又觉得不妥,才改口大殿下。
说来房理都二十多了,无论之前在外面怎么样,但无论如何也该娶一房老婆了。
虽然政府整天喊着什么自由恋爱,但方甚知道,就是真正在全社会范围内实现了自由恋爱,这些豪门大族的子弟也不会因此获利,他们的婚姻之事,还是会被他们位高权重的家族长辈攥在手里,在必要的时候作为政治上的筹码进行交易。
开节王府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连一个政治上的盟友都不需要吧,开节王也不至于开明到了那个程度。
况且早听说房达十分不喜房理在外面拈花惹草,败坏名声。就是从这个角度讲,也该给他取一个正室来好好管着他。
“额,这……”房成脸上顿时堆起了尴尬的笑容,“大殿下倒是有婚约在身,婚约的对象,正是刚刚那位陆大人的女儿陆瑜柔小姐,只不过……”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方甚也知道原因,毕竟以仆论主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说吧,这儿没别人”
房成瞄了瞄他,见他神情无异,这才放下包袱说道:“只不过这陆大人一向爱女心切,大殿下的风流本来就招致陆大人的不满,这婚约虽然是早早就定下了的,不出意外,大殿下和陆小姐现在早已完婚,只是现在,大殿下的病……”
说到这里,房成停住坚决不再说了,实际上也不需要他再说,方甚已经明白,房理现在病得越来越重,别说成亲,就是站起来都难。二人迟迟未完婚,大概也是陆大人因此一直拖延着,显然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会不会让自己顶上去?
方甚脑子里猛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顿时心里一阵恶寒,浑身一个机灵,寒毛都竖起来了。
“快走快走!”他不由得对着房成催促着:“去东厢。”
到了地方,这传闻中的东厢倒是罕见的令方甚失望了一回,不到近前,还发现不了有这么一桩格格不入的建筑,其比之房宅中的那间书房,犹有不如,装饰也不是多么富丽堂皇。
在这各种华美建筑林立的王府里,矗立于其中的东厢,就好像一只鸡掉到了鹤群里一样,方甚打心眼儿里看来,这间传闻中的东厢,连王府里的储存间都赶不上。
房成同样一到地方,就立在门外候着,方甚则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父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