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山早早就来到了黄伯屋中,见才七也在,他还特意看了两眼,也没瞧出哪里像个蛤蟆。看到青山到了,才七一伸手:“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二位且随我来吧。”
前面才七领着,走了片刻,竟出现一座小湖,湖中有几孔泉水正不断上涌,虽是冬季,湖面上却是热气腾腾。
沿着湖边小桥,几人直达湖中观景亭。才七一番操作,亭中竟露出来一个地下室的入口,才七领着,沿着一条长廊慢慢向地下走去。
“吞天蛙族,虽然化身成人,却摆脱不了天性,十分惧冷,所以都会选择温泉所在作为栖身之所。”黄伯见青山有些疑惑,随口便解释了下。
长廊越向下走,温度就越高,虽然四周封闭,却有如白昼,原来那廊顶上每隔几步便镶着一颗斗大的珠子,发着淡淡的光。
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推开一道厚厚的石门,入眼所见是一个石砌的池子,一个巨大的蛙头正不断的往池中吐着水,室中蒸汽腾腾。石室内充斥着一股子药香,在旁边案几上摆着不少盒子。
黄伯来到案前细细核对,不断点着头,似乎很是满意。青山在旁边看去,应该都是些药材,这室内的药香应该都是从这上面散发出来的。
才七见黄伯确认完毕,指了一下旁边的小钟,对黄伯说道:“若无事,在下就先告退,有事可敲此钟,会有人来处理。”说完,告辞而出。
黄伯将案子上的药材依次投入池中,青山看着有常见的人参,血液,有些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等案上的药材全放到池中,那池水竟是变成了赤红色,并渐渐沸腾起来。
“青山,除去衣服,下到池中。”青山看着沸腾的池水,心中暗道,这要下去岂不是煮熟了,但还是依言乖乖下去。没想到,这乍一下去水温正好,这些天忙着赶路,也没好好享受过,竟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按昨天我教你的,静心运功。”青山听了,忙按黄伯所说。哪知道,不运功还好,这一运功,竟感觉越来越烫,还没行完一个周天,青山全身红的便如刚出锅的大虾。
黄伯见了,赶忙从怀中掏出一物,伸手给青山喂下。青山觉得像是一颗巨大的药丸,还没有所动作,被黄伯一拍,滑进了肚里。
此物一进肚,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盏茶的功夫,青山身上的皮肤已经被冰的青白一片,眼见嘴唇都起了一层寒霜,连那沸腾的池水都沉寂了下去。
就像刚烧红的铁块扔进了冰水中,受此寒意一击,青山眼前一阵模糊,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冰碎了,剧痛无比。
昏昏沉沉时,听见黄伯不停的在耳边提醒:“坚持住,千万别睡过去。”又觉着黄伯在围着自己不停的拍打,但此时浑身剧痛,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在快坚持不住时,听到黄伯大声念到:“上天有好生之德,土运安定。”一股大力自头顶一震,昏了过去。
昏迷中,青山觉着自己时而如置冰窟,时而如坠火狱。冷时瑟瑟不能自抑,热时炎炎无处躲避,煎熬无比,想来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大叫着迎面扑来:“还我命来!”青山一激灵,坐了起来,却看到自己在个车厢中,旁边一个小厮正在旁边看着自己,看他的表情,应该是给他吓到了。
见青山醒来,小厮结结巴巴的道:“贵客终于醒了,黄老爷让我带你速速去码头。”小厮又递给青山一个信封:“您都昏迷了三天了,这是黄老爷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有海阁的船引。”青山接过信封,竟是沉甸甸的压手。打开信封,里面有张信和一块沉甸甸的牌子,牌子正面刻着叁-甲等,背面是一张海图,一艘大船正穿浪而行。
马车一路飞驰,不多时就来到了码头。刚一下车,青山却觉得手软腿软,竟是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旁边小厮赶忙搀了起来:“公子这是长时间卧床,稍作休息就好。”青山静静坐了会,感觉好多了,最起码能自己走了。不过此时码头上就青山一个人,港口倒有艘小船,一个船夫倚在船边,似在打盹。
“海阁的船都是巨舰,很少有港口能停下,所以都停在海上,由小船接引。我们来的有些晚了,公子也快过去吧,”青山听了小厮所言,连忙向小船走去,拿出那个牌子给船夫看了下,便让他上了船。小厮目送他上了船,也转身离开了。
开始没注意,小船离岸,转到水面上,青山才看到前面入海口停着艘庞然大物。难怪刚才小厮说海阁的船大,那船远远望去就是一座小山。船舷离水面能有十几米高,长过百米,上面的舯楼到甲板就有五层,船身镶满了磨盘大的铜扣,船艏是一个狰狞的兽头,冲天而立。
小船载着青慢慢驶向了了船尾,这时船便多了起来,多数是这本地的货船,看样子是在运送货物。转到船尾,这后面竟是别有洞天。最下面是一个平台,停靠着运送物资的小船,说小也不过相较这艘巨船而言。平台尽头,沿两边有楼梯盘旋而上,直达甲板。站在平台上,能看出去底仓也有三层,每一层都有楼梯到达,门口各站一名青衣小生。
青山上了楼梯,到了三层的位置,那青衣小生客气的一招手:“公子,还请看一下您的船引。”递过牌子,这牌子在那小生手中摆弄几下,上面的字符竟是活动的,拼出来甲申二字。
“小的叫丁乙,好叫公子知道,那舯楼若无船员引领是不能去的。每日会有专人送餐到房间,有事可以叫我,这是您的房间号,公子请拿好。”说话间,丁乙领着青山进到了船舱,入眼是一条长长的环形走廊,一边有十多间屋子。
来到一间门额上写着“甲申”的屋前,开的门来,里面是一间十平大小的房间,放着一张床,一桌,墙上有一个舷窗能看到外面。青山打发丁乙离开,静静的在床上坐了一会,从怀中拿出信来。刚才在车中还未细看,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大意说有仇家寻到他们的踪迹,安全起见,黄伯先一步将来人引开,让青山带莫家少爷到幽都汇合。此船会沿海一直南下,直达幽都。等青山与他见了面,就收青山为徒。里面还写了那个少爷的房间,甲更,看样子就在隔壁,额外还有张银票。
青山想了想,起身来到甲更房,敲了敲门。不多会,那门打开,露出个少年,“我是张青山,奉黄伯之命前来。”少年怯生生的,虽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一直没有说过话,这少爷每次都躲在自己的房中。那少年见是青山,点了点头,”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青山站在门前愣了愣,还真是古怪。感觉身子还是有些乏,转身又回到舱内,躺在床上想着心事:'这黄伯主仆神神秘秘的,还有仇家追杀。幽都也不知道在哪里,远不远,可既然认了黄伯做师傅,总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现在自己也算半个江湖中人了吧。”青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眨眼,船就在海上行了快十天,青山每天除了睡便是吃,连大海也看够了,很是无聊。那少爷平日也不见出门,饭菜都是送到屋里。这船越往南走越热,可这少爷还成天裹着裘袍。除了头两天有些晕船,也没碰上什么事,只是这身子却感觉越来越乏,使不上力气,也许是坐船还有些不适应,他想着。
这日,大船停靠在了一个码头,月升的正高,已经是午夜。青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一抬手,忽然觉得这船舱壁板摸着要凉了许多,阴森森的,和黄伯给他服下丹药后的寒意有些相似,都是透骨的凉。最近经历的稀奇事也是多了,别是这莫家少爷出了意外。
他想着,慌忙起身查看,廊道里静悄悄的,来到隔壁。一摸门,果不其然,那门也是冷冰冰的。稍一用力就推开了,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就被人一把抓了进去按在门上。他勉强抬起头,看到一个白衣人正看着他,竟是那叫杜江的白衣人,还是那一身白衣打扮,这人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一眼就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