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41年,北境君主赫伯驾崩,次子亚历克斯即位,号称“呼啸皇帝”。
他一上位便大刀阔斧改革旧有制度,提高了贵族在政治上的话语权,打压平民派系的大臣,但在做这一切之前他已经取得了绝对的权力。
雷厉风行处理完所有的反对派之后,他又通过一系列手段收归了大部分军队的指挥权,将他们从前线调离,屯驻在王都周围,同时大额提高赋税,削减一切他认为不必要的开支,利用多出来的金钱不计代价在王都外模仿叹息之墙建起了七道巨大的城墙。
每一道城墙都是魔法与物质的结晶,以珍惜材料为基石,同时各种巫术铭刻不要命地往防线上添加,直接让其成为了坚不可摧的壁垒。
这七道城墙每一道都有一整个编制的军团驻守,把各种细节做到了极致,严防死守。
因为亚历克斯的种种行为,曾经的前线已经名存实亡,七成以上的士兵被抽调到后方防线,只剩下洛薇雅的直属军团还在坚持和深渊生物作战,延缓他们南下的步伐。
最终她还是退回了王都,然而皇帝一声令下,城门紧闭,拒绝了他们的入城申请,理由是皇帝不收留逃兵。
没有办法,洛薇雅只能带领残余的士兵越过王城,继续向南前行,与另一支游离于王都之外的军团汇合。
维特尔经营了近两年的边境阵线。
“长官,你在这里呆了快两个小时了,冰公主的军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要不要先回军营坐坐?”
说话的还是那个少年,他叫恩希,这两年的边境驻守时间显露出极为出色的指挥作战能力和大局战略思维,个人实力也还可以,深得维特尔欣赏,把他提为了自己的副官。
维特尔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意,跟恩希记忆中杀伐果断的军团长简直判若两人,就像是一个阳光的邻家大哥哥。
这果然不对劲呀。
维特尔摇了摇头,对恩希说道:“没事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先回去吧。”
见长官心意已决,恩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抱着肩膀在寒风中哆嗦。
他又不是维特尔那样的变态,几年时间就达到了域级,不受环境影响,他现在才刚刚打开第一极境,对寒冷有了一定的抗性,但并不能完全忽略。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实在顶不住了,边境军团很穷,钱都用在了刀刃上,除了甲胄并没有可以御寒的衣物,他只能愧疚地先行告退,回到了军营。
维特尔依然满怀期待地等待着,看着一成不变的景色,听着寒风的呼啸,他的心情愈发高涨。
两年没见到她了,那一份思念难以遏制,但也不需要遏制。
雪从他的身边飘过,却没有一片落在他的身上,他看起来是孤身一人,但实际上自成天地。
这就是域的力量,只有开辟了自身独一无二的域,才有资格被称为强者。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冰蔷薇的旗帜在队伍最前边迎风飘扬,浩浩荡荡的人马出现在了维特尔了视线中。
他们来了。
维特尔迎着队伍走向前去,熟练地从领头人的手中接过缰绳,牵着马往军营走去。
领头人取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完美无瑕的冷冽的面庞,一头银白的长发散落于空中。
洛薇雅.寒风。
“好久不见。”
她对维特尔说道,声音之中带着疲惫和一丝轻松。
“公主,没事了,这里不是亚历克斯可以随意指手画脚的地方。”
维特尔轻轻地说道。
“嗯。”
连日的征战和奔袭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再加上亚历克斯的背叛和污蔑,她已经心力憔悴。
能够在这里见到维特尔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当年只是因为那个人的预言的随手而为,此时竟然成为了自己最大的救命稻草。
只能说是命运难测。
昔日雪地里哭泣的少年已经成为了镇守一方的大人物,多少让她感到自豪和欣慰。
就像自家养的孩子终于长大了,有出息了一样。
“维特尔,不用再称呼我为公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旅人。”
维特尔头也不回地走着,牵着缰绳,自然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公主,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是这样吗。”
洛薇雅久违地笑了,就像一朵盛放在寒冬中的冰蔷薇。
是啊,自己的家人,现在也只有他了。
……
当他们到达大本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迎接他们的是举着火把的恩希和他身后的士兵们。
“恭迎冰公主!”
他们齐声喊道,整齐划一,震天动地。
他们并不是走个形式,而是发自内心地敬佩洛薇雅和她的军团,死战至最后的豪情让人热血沸腾,被新王背叛的凄婉又令人不住扼腕叹息。
如果说谁能够在他们心中和伟大的维特尔军团长相提并论的话,那么唯有冰公主,洛薇雅.寒风一人!
洛薇雅看着激动的将士们,曾经沉寂的内心再次泛起涟漪,残破的领域升起,使她的声音能被每一个人听到。
“我很感激,”她说道:“在如今这个时刻,还有不愿龟缩于王都坐以待毙,在边境保家卫国的战士们,在此,我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战士们,我们是和王都决裂的人,但我们不是背叛生养我们土地的人,现在的皇帝选择将领土拱手相让,无数的平民们死于异族的魔爪之下,我们,能容忍吗?”
“不能!!!”
士兵们大声回答,带着屈辱和愤怒,他们的很多家人都因为亚历克斯的龟缩防御指令而丧生,要么被深渊种当成粮食吃掉,要么在沉重的劳役下含恨而终。
这份心情,这份悲愤,在洛薇雅的反问中被彻底引爆。
“我们是寒风的子民,是永远不会屈服的北境人,伤痛只会是我们更加坚强,我们是北方的狼,要将一切侵略者踏在我们的利爪之下。”
“我和维特尔将和你们始终站在一起,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等待最终落幕的结局。”
她顿了顿,举起右手。
“天佑北境!”
“天佑北境!”
维特尔,冰蔷薇军团,边境军团一起高举右手,跟随洛薇雅呐喊,此刻,便是旗帜高举之时,向所谓的命运发起叛逆。
无论结局是怎样,我们都不会放弃拼搏,与其在惶恐中迎来终结,不如自己去战斗至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
新历42年,叹息之墙,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