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发男画她,夜以继日,不知疲倦。
一堆又一堆的火在院后的一个角落里熊熊燃烧。油画布上,看不出具体形体,卷发男说那是她。
卷发男总是不满意自己的作品,扔到火里烧掉,火焰在月色下变形,消失得无影无踪,卷发男经常拍下燃烧的过程以及结果。
他对着相机里那堆废墟说:“看,这就是爱的墓志铭。”
如果画面过于热烈夸张,他说:“看,这就是爱的渴望。”
白玲给卷发男做模特,卷发男也付费。白玲觉得这种自由职业也不错,有空了就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其他维持自由生存的手段。
她看到妇女拽着儿童在江边擦鞋子,又转过身子用锤子击打衣服,棒槌打下去,水花溅起来,在这里活了一生的妇女的自由都短暂地浓缩在这根洗衣服的棒槌上。
“你们这里洗衣服的方式好古老啊。”白玲说。
“我们这里的人能说话的就能唱歌。”孩子收起莲花灯,骄傲地反驳。
“我们这里的人最好客了。欢迎外地女孩嫁过来,因为咱们自个文化水平高的不多。穷嘛。希望你们扎根。”长满黄褐斑头发挽成一个髻的妇女笑呵呵地说。
白玲很感动,心里想她们怎么会穷呢,这里这么热闹。再一看,她们真的很穷,鞋子都露出脚趾头了,热热闹闹做生意的,都是外面涌进来的。这是外地人赚外地人钱的好地方。愤世嫉俗的神情,都是外面带来的。白玲找当地人低价收购一些旧民族服饰,将图案剪下来,略加修改,高价卖给游客,生意竟然好得超出自己的想象。
白玲坐在窗前对着河水数钞票,对着成批成批涌进来的红男绿女,嘴角浮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