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所有证物送到总部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整了。
傍晚的光明市步行街一直很热闹,喜过夜生活的打工仔、打工妹每逢这个时候下班,都会去附近的小餐馆好好吃上一顿,以慰劳一下辛苦了一天的自己。
对法证、法医、警察来说,傍晚是最适合休息的时刻,下班后,安朵儿缠着马国杰,要他送她回家,马国杰拗不过她,只好答应送她一程……即使马国杰早已饥肠辘辘。
开摩托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马国杰的思绪被命案所牵引着……
“师父要求要在黄金时间内抽丝剥茧,找出真凶的蛛丝马迹,可‘黄金时间’的要求是三天,恐怕很赶……当然……还有她……”
早在一个小时前,马国杰抽空加了林梦幽为聊天好友,林梦幽在手机的屏幕对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去市西区的甜品店“阿尔忒弥斯”坐坐,他说要三天后才能抽出时间……
和陌生又小有名气的女孩子约会,这对马国杰来说还是第一次呢。
“师兄!玄杰师兄!开车的时候不要分心!三天就三天嘛,我这刚入茅庐的实习生都不怕,你这已经挂牌的中级化验师怕什么?”
突然,师妹安朵儿的吆喝声伴随着呼啸风声一下子穿过了他的耳畔,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才得以专心开车。
开到中环路的时候,马国杰已经饿得快不行了,忙道:“璇铃,去吃点东西吧,我快饿扁了……”
“好啊~我也很饿了,这一整天就没消停过……对了,师兄,去裕兴面馆吃大碗云吞面怎么样?”
安朵儿指着中环路旁边的一家面馆,每逢大吃一顿,她就两眼冒光。
“好主意。”
马国杰点头,熟练地操纵摩托车,把车停在了面馆外,下车之前他在车头的通讯器键盘那儿输入密码以防盗,随后和安朵儿一同踏入面馆。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在接过菜单的一瞬间,马国杰发现安朵儿原来是裕兴面馆的常客,负责斟茶水的大婶跟她倒是挺熟络的。
马国杰要了两份三鲜云吞面;安朵儿则拿出手机,用手机登录网上商城,兴致勃勃地物色漂亮衣服和饰品。
“师兄……你说一些恶魔为什么要杀人呢?像妖仙那样跟我们人类和平共存难道不好吗?就像刚才那位大婶,她就是妖仙当中的‘蛇魅’族啊,她对来裕兴面馆吃饭的每位客人都很客气呢。”
安朵儿放下手机,看着深邃的星空,困惑地问。
“我也不清楚……人类和恶魔,无论在哪个时代,似乎一直斗争到了现在,除了趋于中立的妖仙,人类与恶魔的斗争就没有停止过……这些东西三言两语是很难讲清楚的,等休假的时候,我和玄飞师兄、夙玟师姐还有怀坤一起讲给你听吧。”
马国杰刚刚说完话,先前那位蛇魅族的妖仙大婶就用托盘端着两碗热腾腾的三鲜云吞面来到了两人旁边,用熟练仔细的动作把云吞面放到两人跟前。
“谢谢您。”
马国杰一如既往地向这些从事餐饮服务行业的人或妖仙道谢。
“不客气,请慢用。”
蛇魅族大婶亲切地笑了笑,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闻到三鲜馅的云吞混合着刀削面散发出来的扑鼻香气,两人食欲大增,加上肚子饿了,立刻拿起筷子大口吃起面来。
就在这一瞬间,裕兴面馆外面的步行街上,骤然响起一个大妈的呼喝声:“抢劫啊!”
马国杰、安朵儿往窗外一看,有个衣着褴褛却四肢健全的蒙面男子攥着一个精致的皮包就往前冲,后面有个肥头大耳、衣着光鲜的大妈气喘吁吁地跑着。
即使这位大妈不断呼救,希望能有人帮她把包抢回来。
可惜四周的路人大部分都保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基本无视了大妈的求助。
“师兄,我们去帮一帮这位阿姨吧。”
安朵儿连忙扯了扯马国杰的衣袖,有些担心地看着外面……歹徒逐渐把大妈甩在了后面。
马国杰远远地看见……这歹徒还幸灾乐祸地往大妈所处的位置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正要出手相助,可闻风而至的又一道摩托车声打消了他的念头。
“璇铃,我们坐在这里吃面加看戏就行了,有人会帮那位阿姨夺回包包的。”
“诶?!”安朵儿困惑不解。
马国杰笑而不答,只用眼神示意她往外看。
一名驾驶铃木GSX-R1000摩托车的青年驱车冲向那名仍在逃窜的歹徒,他右手紧抓摩托车把,左手从皮带那里抽出一把小太刀,往歹徒的方向猛地扔了过去!
只听“嗖”一声响起,小太刀精准地刺中了歹徒的腿,歹徒受伤,失去平衡,瞬间栽倒在地,手里的高级皮包也掉在了一旁。
“小太刀?呵……是那家伙吗……?”
马国杰认识骑摩托车、扔小太刀的那名青年,心里早已有数,自嘲似地笑了笑;安朵儿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样子倒显得她十分可爱。
骑车扔小太刀的青年下了车,他似乎在内心确信,这歹徒被他一飞刀刺伤腿部之后,不可能再跑了,于是徒步走近歹徒,先弯腰捡起地上的皮包,忽然间——
“别动!臭小子……不想死的话,把皮包给老子!”
歹徒一脸发青、满头大汗,却咬着牙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沙漠之鹰,枪口瞄准了飞刀青年。
看到有人拔枪,四周的行人被吓得纷纷逃窜,生怕流弹误伤自己。
“哼……你这把沙漠之鹰估计是在播仙镇的黑市那里淘来的货吧?它早已停产了。还有,你以为这种低档武器能伤得了我?”
面对歹徒手里的枪,飞刀青年不惊反笑,在这一瞬间,他抬脚踢向歹徒持枪的手腕,歹徒惊慌之下扣动了沙漠之鹰的扳机,然而手腕被飞刀青年踢歪,这一枪不仅落空,反倒被飞刀青年一脚踢走了手枪。
这下歹徒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飞刀青年跨过去一脚挑起并把沙漠之鹰抄在手里,接着从衣袋内掏出一副手铐,强行转过歹徒的身体,以手铐锁住歹徒的手腕,歹徒现在才发现自己碰上了个硬茬……
那位胖大妈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飞刀青年顺势把皮包还给胖大妈。
“阿姨,这是您的包包,赶紧看看有没有少了些什么。”
飞刀青年收起目遇歹徒时的凌厉眼神,转而变得十分亲切地慰问道。
“没有……小伙子,包里的钱不重要,我的证件和家人的照片没了才麻烦,总之太谢谢你了,在这城里像你这样见义勇为的青年实在不多了……”
飞刀青年有些腼腆地用手指刮了刮鼻端,他这可不算是见义勇为——先用小太刀击伤歹徒的腿,使之丧失移动能力,接下来就算歹徒有枪械,也能从容应对——只能算见义巧为。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事已至此,飞刀青年只好谦虚地回应对方的赞誉;紧接着,他收回了那把小太刀,并拨通了求救电话以及警署的电话,先将这名歹徒送去医院包扎伤口,再通知警方对其进行关押处理。
目送救护人员把歹徒送上救护车,在值班警员的护送下离开之后,这条步行街回复到了平静的状态。
飞刀青年正打算开车离开,恰好有个人叫住了他。
“老李,刚才你那一刀如果把握不好重心、手速和风向,不仅无法一击制服抢匪,反而容易伤到其他人……看来你的刀法又进步了。”
在裕兴面馆吃完面,马国杰和安朵儿以AA的方式付费后离开,正好碰到飞刀青年,马国杰便上前打个招呼。
“老马……我真服了你,你这家伙说话依然是先吐槽后赞美,还有……刚才你是不是明明看到我攻击歹徒,却不出手帮我,反倒在面馆里吃面啊?”
姓李的飞刀青年一脸不满地指着马国杰碎碎念。
马国杰毫不惊慌地耸了耸肩,不过他与这名青年说话时,充满了吐槽气息的言谈当中,不乏对友人的关心:“我才没空陪你碎碎念,对了……你的休假结束了吗?”
“嗯,我也是刚刚从老家那边赶回光明市的,想不到刚回来就遇到抢匪……诶?老马,你小子居然带妹子出来逛街……快说,什么时候钓到的?”
青年点头回应马国杰的疑问,忽然他的目光转移到了一直站在马国杰身后——不明就里地看他们互相吐槽的安朵儿身上,立刻絮絮叨叨地反问。
“别瞎猜!她是我师妹!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
马国杰白了友人一眼,且毫不留情地吐槽眼前的友人。
可他没有注意到安朵儿在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一黯,竟显得有半分失落。
青年恍然大悟,立刻向安朵儿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李轩逸,原本是隶属毒品调查组的警员,不过今天接到调令之后,我就隶属重案组了。我和这匹在法证部工作的名马是高中同学,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多多关照咯。”
“我叫安朵儿,目前在法证部担任实习生,经验尚浅……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安朵儿也有礼有节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马国杰看了一下手表,从吃完面到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连忙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还得送朵儿回家……老李,这次的案子里……凶手极有可能是恶魔。”
“我知道……重案组新上任的madam——屠格涅夫小姐已经发短信通知我了,明天见。”
李轩逸说完,跨上摩托车,戴好头盔,与马国杰、安朵儿道别后就驱车离开。
“我们也走吧。”
马国杰也跨上摩托车并戴好头盔,转头对安朵儿说。
安朵儿只浅浅地笑了笑,戴好头盔,一言不发地坐在师兄身后,心里有话,却欲言又止。
长夜漫漫,唯有轰鸣的车声和呼啸的疾风,方能让忐忑不安的心扉得到平静……
(下回: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