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侣正在热恋期,黏黏糊糊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在苏荔家楼下依依惜别了一会,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苏荔才上了楼。
苏荔父亲是一中的数学老师,任教四十多年,如今是学校教导主任。
苏父刚入职的时候正赶上分房,分了一间,苏荔还是在那出生的。不过后来学校扩建,把这些老房子推了,改成教学楼,新建了教师小区。不过这时候不让分了,而是折价购买。
现在他们住的就是后来新建的小区,里面住的几乎全是一中的教师。
苏荔拿出钥匙推开门进去,就见平时早已睡下的父母还在沙发上,身上穿着睡衣,看来是已经洗漱好准备睡觉了。
电视开着,苏父拿着遥控器,时不时看向门的方向。苏母早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毯子。
门一开,苏父眼蹭的一亮看过来,在苏荔转身关门的时候又矜持的转过去。苏母也醒了,心里存着事,也没深睡。掀开身上的毯子,见着苏父那矫情的样子,横了他一眼。明明担心的不得了,偏偏摆出一副矫情的鬼样子。
“爸妈,你们还没睡呀?”苏荔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我们这是为了谁。”苏母过去接过苏荔的外套,拿来一个晾衣架,把衣服晾起来挂在阳台上。
苏荔闻言嘻嘻一笑,挽着母上大人的胳膊,将脸凑过去蹭了蹭,撒了个娇。
苏母原来是纺织厂的职工,在改革开放的时候赶上国营企业改制就下岗了。苏母不愿意在家做家庭主妇,和苏父商量了一下,用老房子拆迁的赔偿款加上存款买了现在的住宅和一个小小的商铺,开了个花店。
前两年淮市重新做城市规划,花店在规划后变成了两个,面积大了两三倍不说,还另得了几十万。现在一个租出去,一个还是苏母开着花店。
“哼,哼。”苏父见苏荔一回家就黏着她母亲,不高兴了,哼哼两声,提醒苏荔这还有人呢。
见母女两全看过来,便咳了一下,清清嗓子,故作矜持地问道:“那小子呢,怎么不上来?这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进来,没礼貌。”
苏荔噎了一下,上次你不还嫌弃人家吗,说他无事献殷勤。
总从苏荔上了高中之后,苏父每天防火防盗防狼。她当初还在一中上学的那三年学校防早恋防的极严。
后来她同学还在同学聚会上抱怨小说里都是骗人的,说好的高中纯纯的恋爱呢,每次有恋爱的苗头的时候都能碰上教导主任,真是见了鬼了。
当然她们那一届是一中有史以来来高考成绩最好的,本科率高达百分九十六。
教导主任——苏父深藏功与名。
苏母闻言白了他一眼,“消停点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个别扭性子。明明没见着人高兴的不得了,嘴上还是不饶人。
见着苏母眼神,苏父不敢顶嘴,只转而问女儿:“今天找你的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呀?”闻言,苏母也关心的看过来。
苏荔也没觉父母问东问西烦人,只觉得暖心。“和昨天一样都是娱乐公司的,问我要《女权》的影视版权。”
《女权》呐,自家闺女写的小说,他们也知道。只是,苏父苏母对视一眼,最后苏母带着犹豫和纠结的问道:“粒粒,你还做不做梦了?”
粒粒,是苏荔的小名。
回想她以前做的那些梦,苏荔难的怔了一下,“没了,高二起就没了。”
听到这话,苏父苏母都很是松了一口气。见气氛有些凝重,苏荔也没心情说些什么了。
明儿就是小年,事情多得很。苏荔催着父母早点去睡,自己也去洗漱了。
换了睡衣坐床上,床头灯亮着,橙黄色的光。苏荔呆呆的看着床对面白色的墙壁,恍惚间看到了许平君他们的模样和战火纷飞的时代。
当初《女权》发表的时候因着题材冷门且不容易出彩数据并不好,后来能那么火除了苏荔写的真的很好就是自来水的功劳了。
当时还有人评论说:《女权》这本小说最感人的莫过真实二字,人真,情真。没有谁是主角,没有谁是配角,只不过这本书从许平君的角度来书写而已。一切结局都是选择,都合乎人物性情,在情理之中。
可不就是“真”吗,她可是真真正正地经历了许平君的一生。附在许平君的身上,感受她的一切喜怒哀乐、酸甜苦辣,跟着她由稚童到死亡,经历她了不屈的一生。
她从三岁开始一睡着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偏又不能动,只能眼看着。开始还有趣,觉得自己有了超能力,变成了小仙女,过了一段时间这样一动也不能动的日子便让她觉得恐惧,不愿意睡觉。
那样小的年纪,根本瞒不过父母。苏父苏母受的是科学教育,知道后一开始也觉得是苏荔在做噩梦,可后来苏荔将她变成许平君后的所见所闻和他们说了之后苏父苏母才不得不信。
可他们带着她去看医生,根本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大大小小的医院全跑遍了,检查出来全是一切健康。
病急乱投医,后来啊,什么寺庙、道馆都去了,中医、神婆、活佛都找了,那两年一有空就全国各地的跑,工作什么的全顾不得了。
还是苏爷爷见他俩疯魔的样子及时叫停了,深入和苏荔沟通了一下,了解到这件事并没有妨碍到苏荔的身体和生活之后就让他们顺其自然了,只是叫苏父苏母平日里多注意苏荔的心理健康。
后来他们有时候也会问起许平君这个人和她的那个世界,神情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了。
这场长长的梦境持续了整整13年,直到高二上个学期,许平君身死,苏荔就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个人和世界了。
不过也有后遗症,便是苏荔现在每次灵感来了之后都会附在她剧本的主角身上经历她(他)的一生。
不过那些时候就真的像梦一样了,睡醒便忘得差不多,等苏荔就着残留的梦境改完剧本就忘的干干净净了。
苏荔坐着想了很久,直至深夜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