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后苏荔一家子就忙了起来,清污秽,扫房子,买年货,贴年画,写春联,粘窗花。整天忙忙碌碌的,一长串事情忙下来马上就要迎接新年了。
到了除夕这天,吃完午饭,苏荔全家换上新衣,苏母拿上百合花和礼品,苏父去开车,收拾去苏爷爷家。当初苏父一结婚就从家里搬了出来,每年春节去苏爷爷家跨年。
离的不远,开车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苏父停好车,苏母拿上礼品,苏荔捧着花,领头向苏爷爷家走去。门没关,大开着,老远就见一满头银发的小老太太在门口观望,见着打头的苏荔扬着手,笑得跟朵花似的。
“奶奶!”看见宠自己的奶奶,苏荔三步并作两步,笑着快走过去,唤了一声,声音里含着糖。
“哎,奶奶的乖孙女,慢点,慢点。”听到苏荔甜甜的声音,苏奶奶更是开心了。
苏荔一手拿着花抱了下苏奶奶,挽着她的手撒娇说想她,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笑得更是开心了。
苏父苏母也陆续进了门,叫了一声“妈”,苏奶奶边给苏荔拿吃的边应了声。苏奶奶是童养媳出生,家里穷又重男轻女,被父母用一袋谷子的价格卖给了苏家。在她看来,爱你就是给你好吃的。
小时候的苏荔最期待的就是周末,因为那时候放假会去爷爷奶奶家,全是好吃的,特别是苏奶奶手艺好,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都做得很好吃。
小小的苏荔羡慕自己的父亲,有苏奶奶这么个妈妈,从小每天一日三餐都能吃这么多好吃的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呀。一次天真的地无遮拦地说了出去,然后吃了一个礼拜母亲“爱的套餐”,可她家主厨是她爸爸呀,她妈妈手艺只是尚能入口。哭唧唧~
把鞋换了,将手上的礼品提进去,将洁白的百合花插在桌上摆着的花瓶里。沙发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笔挺地坐着,带着个老花镜,在看报纸。
苏爷爷在家行二,有一兄一妹,兄长已经过世了,妹妹远嫁到邻省去了。父亲是个老红军,在战场上牺牲了,母亲身体不好还带着三个孩子,当初是苏爷爷父亲的战友们从各地汇钱汇票他们才得以长成的。
后来苏爷爷长大后也去参军了,受伤转业当了人民警察,和苏奶奶正式结了婚,领了结婚证,后来有了苏父。
一家人打过招呼,苏奶奶装了水果和零食放在茶几上,一家人边看电视边唠嗑,聊聊近况。到了差不多四点的时候,苏奶奶和苏母去厨房里忙着,苏荔给她们打了会下手便被她们赶出来了。
说来,可能是分开住的缘故,远香近臭。苏母和苏奶奶处的极好,婆媳关系好了,这个家就显得格外的温馨和睦。
苏父和苏爷爷在下象棋,战况激烈。苏荔抓了把瓜子,凑过来观战。
看到乖乖蹲在旁边的孙女,苏爷爷一心二用,一边和儿子下棋,一边问孙女:“粒粒,你和邵家那小子怎么样了?”
苏荔和邵言的相亲是苏爷爷和邵爷爷组织的。邵言爷爷是苏爷爷的战友,他们前些年回老家淮市定居顺便调养身体,去年年初才重新联系上,这两年两家来往也算得上密切。
今年国庆前两家老人聊天说起孙子孙女。邵爷爷抱怨说孙子整个一木楞子,整天就就知道摆弄他的研究,找不着媳妇。
说来说去,绕了一个大圈子,把苏爷爷给带坑里去了,直接拍板定下了国庆节的相亲。
好么,这就是整天夸孙女的下场,被狼盯上。
等后来苏爷爷回过神来,差点没把肠子悔青。但苏爷爷属于那种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又想着两个小儿女也不一定看得上眼,也就没改。
那段时间可是好好挨了苏奶奶的白眼和苏父苏母的抱怨,随随便便就给孙女(闺女)安排上了相亲,她才多大啊。特别是当他俩真谈上了,苏父那简直,怨气冲天。
苏荔看了眼苏父竖着的耳朵和愈发严肃的神情,幸福地笑了笑说:“挺好的。”
“他要是敢欺负你就和爷爷说,我告诉老邵,削不死他。”苏爷爷不放心的叮嘱道。虽说他对邵言这个小伙子印象不错,但和孙女比起来就没可比性了。就怕女孩子脸皮薄,受欺负了也不吭声。
“对对,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苏父应和道。就这么一个娇娇,生恐她在他顾及不到的地方受委屈。“要是觉得委屈了就分手,爸爸养你。”
从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养成这么大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他都还没宝贝够呢。
苏荔鼻子一酸,转头拿了个橘子,剥皮分成三份。“放心,谁敢给我委屈受呀。我爸妈千娇百宠养大我可不是让我受委屈来的。”
苏父和苏爷爷听着点点头,可不是这么个理,在家是宝贝,出门也不能作践自己变成个受气包呀。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说的她既暖心又好笑。
又下了一会棋,并说了一会话,时间慢慢悠悠的晃过去了。
转瞬到了六点,年夜饭弄好了。
苏父将菜从厨房端出来,苏荔将碗筷摆好。苏爷爷不知从哪寻摸出来了一瓶子药酒,拿上两个透明玻璃小酒杯,给自己和苏父倒上七分满。
家里人不多,还有两个老人,也就没做很多菜,三荤两素一个汤,省的吃剩下的。
苏奶奶主厨,苏母帮厨,中间还有苏荔时不时进去打个杂。苏奶奶从小就在灶台上忙活,手艺好,摆盘也漂亮。红的、绿的、白的,鲜艳欲滴,色香味俱全。
苏荔吃的更是满嘴留香。
年夜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完苏父和苏爷爷把盘子收了、碗筷洗了,苏奶奶她们去洗澡去了。大年初一按习俗来说是不让洗澡的,只能除夕的时候洗。
等苏父干完厨房卫生出来,见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喝茶的苏爷爷和洗漱完焕然一新的三个女人。
政府不让市内放烟花炮竹,全家围坐在下沉式客厅,壁炉开着,一起烤火,电视上放着春晚。虽然春晚的收视率在降低,但大多数家庭在除夕夜还是会打开电视放春晚。
苏爷爷苏奶奶是春晚的忠实观众,苏爷爷喜欢端庄大气的周涛,而年近中年依然英俊的朱军则是苏奶奶的心头好。
苏家没有守夜的习惯,差不多熬得差不多了困了的时候就各自收拾收拾去睡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苏荔在被窝里迷迷糊糊接到了邵言打过来的电话。第一个拜年,祝她新年大吉,万事如意。煲了一会电话粥,听着苏荔声音里睡意,邵言才挂了电话。
他从吹着冷风的阳台出来,迎面碰上邵母,被打趣的面红耳赤。
大年初一不走亲戚,到了初二的时候苏荔一家就带着东西去苏荔舅舅家了。苏母父母前些年走了,所以回娘家的时候去的是苏舅舅——王峰家。
苏母和王家舅妈不怎么合得来,苏荔一家三口就简单地吃了个午饭,再稍稍坐坐就回去了。
到了初三,老家大爷爷那边的堂伯、堂叔带着拖家带口来家里拜年。
前些年苏爷爷大哥还未去世前老爷子每两年就要带着一家人回一趟老家,近些年同龄的老人走的差不多了,身体也没原来康健了,回的就少了,但老家人来基本上年年都会过来。
一大帮子人,还有小孩,苏家这一天过得热闹极了。
年老了,就喜欢小孩子在身边晃悠,苏爷爷苏奶奶两人这一整天笑容就没停过,不住地投喂小娃娃们,还嘱咐那些个大人常来。
初四到初七都有人来拜年,有的是苏爷爷以前下属,还有的是苏父的学生,前脚人刚走,后脚就有人来。
中间苏父苏母还有苏荔还抽空去邵家拜了个年,家里就邵爷爷和邵奶奶,没见着邵言,听邵奶奶说他和他父母去别人家拜年去了。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听到苏荔软软地和他抱怨说没见到他,邵言一边安慰她一边心情低落。
虽然听爷爷说过了,但再次听到还是非常遗憾。听到邵言语气里满满的低落和遗憾,像小孩子没拿到糖果一样,苏荔不免有些好笑,又转过来安慰他。没见着人她都可以想象的到他满脸遗憾沮丧的模样,头上呆毛都要落下来了,像垂耳的兔子。
时间像个顽皮的小孩子,调皮地跑走了。
到了初八苏父就要上班了,今年他带的是高三毕业班,学校早早的就开学了。苏母也回去上班去了,春节花卖的好,虽说晚了点,但还是可以吃上不少红利。
最后就剩苏荔一个人又在爷爷家呆了几天,到十二号的时候接到出版社电话才收拾行李准备回京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