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容娘子?
谢展挑眉,行礼道:“秦安认错人了,还望婉欢掌事不要放在心上。”
“谢家郎君说笑了,旁边的这位秦家郎君可是常客,只是不曾见过我,婉欢怎会记挂在心里?”婉欢看着秦安微微一笑,秦安则心虚地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展,不敢吭声。
婉欢摆摆手,几个女子拎着红木食盒走了过来,将里面的点心一一端出。“今晚是几位妹妹没有侍奉好二位郎君,婉欢在这里赔不是了。现下婉欢特地让后厨做了雨歌楼的招牌点心送来,另备了上好的美酒,二位郎君可还要听什么小曲,看什么舞?婉欢这里有本册子,两位郎君可是有看中的?”她边说边让人把点心和酒端上来,并将一本精致的册子递给秦安。
秦安没有接册子,他对婉欢抱拳道:“我们此番前来不仅是喝酒,还想见一面容娘子,不知婉欢掌事可否为我们引见一下?”
婉欢眯了眯眼。
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秦家的嫡独子,一个是谢家的嫡三子,都是这长安城众多大人物里面的其中之一。长安里来雨歌楼寻欢办事的人每天都有,世家官员也有许多,只不过眼前这位谢家的谢当期是最近才刚回来的,他自幼年便是秦遇安的好友,一回来就和秦遇安来雨歌楼找人,怕的确是有什么急事。
“……二位来雨歌楼不喝酒,找我们家娘子可是有什么事情?”婉欢笑笑,“真碰巧,我们家娘子现下不在。”
有急事也不是想见就见的,还没有搞清楚他们目的前,婉欢不打算接待,不过自家娘子也确实不在。
“可是我前三日便与容娘子寄了信,说接下来三天里我都会来雨歌楼的点珠阁喝酒,”秦安不免有些急了,“容娘子也说了,会在这几天里抽出空隙来见我,到如今怎会说不在呢?”
“秦家郎君莫要着急,我们家娘子确实是不在的,约莫是一大早便出去了,直到现在也没见到。”婉欢瞧着秦安的模样,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那容娘子去哪了,婉欢掌事可是知晓?我——”
“秦安,”谢展突然打断秦安,他看向婉欢,“我来说吧。我们有急事找容娘子,我家秦安也说了,这个事情早些已经和容娘子讲过,所以今晚必须见到人。顺便说一句,我是武将之后,不是那些吟诗拿笔跑来喝酒的小郎君。”
啧,还真是谢家的风范。
婉欢扬嘴一笑:“那既然二位郎君如此坚持,婉欢就请二位去楼上。不过还是要麻烦两位等一等了,我们家娘子应该快回来了。”说罢,她便转身出门:“请跟我来。”
“好,劳烦掌事了。”谢展抱拳道谢,示意秦安赶紧跟上。
两个人随着婉欢走出二楼厢房,从长廊的一头往拐角的楼梯口走过去。
长廊上全是来往的客人和穿着艳丽裙子的女子,鲜艳的纱幔在他们的头顶上轻轻飘动,晕着点了整晚的烛火。一楼的水面舞台四周垂挂了极高的淡蓝色纱幔,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站在纱幔里随着曲子柔软舞动。谢展瞥见圆台旁的一处花鸟纱屏,两个打扮清淡的女子抱着琵琶在弹奏,其中一个跟着小曲慢慢唱着,软糯的嗓音搅和在喧嚣的嬉闹声里,奢靡中透着一股子不问世事的醉生梦死。
三人慢慢走到四楼,与下面几楼景象不同,越往上越是显得安静,而且他们走的楼梯开始变窄,长廊开始移到了酒楼的外部,可以站在上面看风景。
谢展抬头看了看屋檐上挂着的铜铃,铃铛下坠了是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小珠子,旁边悬的灯笼居然是用布做的,而且造型精美,还绣着小巧的花鸟。纱幔也开始变成淡淡的红色,布料上同样绣着一些花草,仔细看的时候,这些布料做工也更加精细。
都不是一般东西。谢展暗自揣摩起这个容娘子。
“我家娘子一直住在五楼,不过娘子还未回来,”婉欢一手提着裙角,一手用纱扇将四楼拐角的幔子掀开,“二位等会儿可在娘子平日接待的厢房坐一坐,吃些热茶,差不多就能等到娘子回来了。”
“劳烦婉欢掌事了。”秦安道了谢,跟着走上五楼。刚一踏入,就觉得有股淡淡的冷香飘来,仔细去嗅,越发觉得清雅幽静,很是舒服。他忍不住问道:“敢问婉欢掌事,此处可是燃了熏香?在下嗅到了非常好闻的香味。”
“约莫是娘子放在屋里的一些香,但是并没有燃,”婉欢看着楼外的湖面,“今日下了一场雨,大抵是比较潮湿,所以香气挥发了。”
谢展跟着看了看楼外。
雨歌楼建在水面之上,四周均是水域,来这里只能坐船。现下正是喝酒的好时候,不少人乘了舟往这边聚集。大大小小的船只慢慢晃荡在水面之上,水中立着许多莲花石亭,都点了大蜡烛,像是在水上点起了一片莲花灯笼。这些船就跟着亮了一片的石亭往中心划过来。
现下下着雨,所有东西混合在亮光和雨声里,朦朦胧胧像是一场梦。
这样让人忘却烦恼忧愁的地方,的确惹人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