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之处，留下无尽之海。
“我们在时间上划一根线，这里就是我们改变的地方。”他把书合上放回已经塞得满满的书架。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为了能收藏更多书，他对自己的房间空间做了最大限度的分配，其中也包括床头上。
他打开门，装修工人进来把书架上的书全部转移到桌上，确认了他的房间号码后准备装修。
“这些书架新生可能会想要留下，看他们会不会买吧。”工人对他说。
安东摇摇头说：“我不要了，不收钱。”
“那这些书我们会帮您送到你的现住址去。”
“多谢了。”安东拿起椅子上的挎包，走出房间。
四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又是毕业的季节，一批毕业生即将前往更远的地方——包括他自己。
琪儿已经在门口等他了，阿勒金也在校门口。
“恭喜你，圣殿学院因你而自豪。”阿勒金握住他的手，连他也逐渐有了银发。
“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安东表示自己的感激。
“时间到了。”阿勒金带着安东来到校长办公室，有人已经在等了。
萨维尔父子今天也是盛装出席，不过真正的费赦看起来比四年前瘦多了，两个人体型相差不大，今天应该不会出问题。
“恭喜你毕业。”莱登·萨维尔很客气地祝贺安东。
“也是拜您所赐。”
“客气就到这里吧。”柯林校长拿出一份毕业证，发给了费赦。
“你的缺失文件也都准备好了，接下来你就可以正常生活了。”阿勒金拍拍安东的肩膀。
“我们走吧。”安东笑了笑，向房间里的所有人行了礼。
外面到处是欢乐的学生，穿着各色的礼服和传统服装。
阿勒金穿着他的神父白袍，今天他为所有的毕业生赐福，然后大家开开心心地合影后各奔东西。
这个队伍里不会有一个人——安东，他消失了，费赦才真实存在。
他在远处可以看见一群打打闹闹的学生，也许今天不是个打招呼的好时候。
“费赦，恭喜啊，复赛还会参加吗？”费赦已经被同班的同学围得水泄不通。
“平常连见你一面都是奢侈呢！干嘛老是躲着我们啊！”
“你懂什么，天才哪有时间跟你浪费时间，人家勤工俭学哪像你。”
费赦尽情享受着这份不劳而获的荣誉，安东遵守了他们的约定，他不会留下不必要的痕迹。相对应地安东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平静地活下去的身份。
他朝这里远远望了一眼，消失在了校园外，保安大爷已经老到想不起他了。
有两个人已经在车里等他了，两件套的西装是一个有素养罪犯的最好标志。威廉的腿有点不好使了，上次的战斗给他留下了永久的伤痛，但那双鹰眼里依然充满了活力，这伤还能陪伴他很长一段时间。
“恭喜恭喜。”莫林小姐表示祝贺。
“别得意忘形了，小子。”威廉回过头来看看后排的安东。
“那就从日常开始吧。”
回到威廉家，两人立刻走向后院，四年来威廉和安东把后院好好装修了一下，射击场和搏斗场都已经配置到了完备。
两人脱掉累赘的上衣，威廉的肌肉虽然因上了岁数而有所消退，但足以在健身房吸引一大片的注视，安东的肌肉也健壮了不少，但和威廉比就太可怜了。
“别开小差！”威廉虚晃一拳，一脚踢在他膝盖上。
安东很快做出反应，挡掉了接下来的一串攻击。
威廉全力挥出一拳，离安东的鼻梁只有一步距离，普通人要是硬生生吃下这一拳估计也得躺个十天八天的。
安东在出拳的一颗做出反应，左手拨开这一拳，右手呈下勾拳回去。
“将军。”他在快打到威廉时把拳头停了下来。
威廉擦擦汗，直夸：“打的好。”
男人间快乐的时光总是有限的，莫林敲了敲后门，威廉不喜欢有人打搅他的训练。
“安东，阿勒金打电话来了。”莫林叫他。
安东拿起电话，阿勒金火急火燎地把一堆东西都告诉了他。
“别吓我啊，还以为费赦在毕业典礼现场被拆穿了。”他叹口气，表示这没什么。
“总之院里联系不到你快急死了，你快去现场吧。”
“好的，我现在去。”他挂上电话，威廉也进来了。
他对威廉说：“工作上有点事，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你以后不用来了。”他冷漠地说了一句，就穿上衣服躺倒沙发上。
“老师……”安东有点不知所措，他把气氛降到了冰点。
“你以后就自己在家练练，我也没什么要教你了。”他翻个身不看他。
看着“气愤”的威廉和慌张的安东，莫林出来解了围。
“没关系，他就这样的人。”莫林笑笑，把一罐冰啤酒放在桌上。
听到铝罐在玻璃桌上轻轻碰撞的声音，他立刻坐起来，自顾自把酒打开喝了。
“干嘛对别人摆这脸色？”莫林站在一边，“好好说句‘恭喜毕业’做不到吗？”
“肉麻死了，你毕业了，好了好了！”他轰安东走，“反正在哪练都一样了！”
他笔直站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给威廉深深鞠了一躬，默默地走出威廉家。
“感谢栽培！”
“快走。”
他是被推出大门的，门是被摔上的，他的包也是被丢出来的。
他拿起衣服，背上包，就回头朝家的方向走了。
“你的东西！”有个声音朝他喊道，一个手提箱被放在了门口，门又被摔上了。
他打开，有一种老友重逢的感觉，一把做工考究，带有装饰的驳壳枪，枪管上刻着A·C。
“再见了，威廉先生。”他最后一次走在这破败的小巷里。
“干嘛，又不是永别。”莫林的声音依然温柔。
“眼睛进沙子了，我一个人待会。”老人哭了，老样子，死不承认。
安东回了趟家，他的家离工作地点很近，几乎是顺路。邻里都是同事让社区多了一份亲切，虽说是青年院分的房子，但安东和琪儿可能要花上五十年才能把房贷还清，他的手头也不是很宽裕，但他不会吧钱吝啬在房子上的，他希望能给琪儿一个舒适的生活。
家里没人，琪儿还在学校里，他把自己的枪放到阁楼的保险箱里，就急急忙忙走出家门。
他注意到昨晚晾在院子里的衬衫好像不见了，昨天和威廉在靶场练习后就拿去洗了。
“现在不是管这种事的时候了。”他对自己说道，就赶到单位上去。
“安东，你终于来了，今天毕业请假我知道，但这种事只有你能解决。”同事带他到工作室，把一个满是灰土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这是什么查清了吗？”安东问他。
“不敢确定……”
“什么意思？”安东有些不解，“没查清吗？”
同事往投影仪里放进一张图片，投影到墙上。
“这是我们找到它的地方。”
“这是核防御研究院发来的反馈。”
图片上的两个东西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个圆台型的东西。
“你是说我们挖到……”他有点惊讶地发不出声音，自觉离这个东西远点。
“我们严重怀疑是，但这个是空的。”他敲敲它的外壳，“而且它一直都是空的，没有辐射。”
安东把台灯拿过来，仔细观察了下这个东西。
“我们已经上报了，上级让我们暂时保管。”
“让防御研究院派人过来，在哪找到这个东西的？”
“地下二十层，一个倒塌的应急避难所里。”
“我下去看看，别让其他人知道，给考古队今天放假。”
安东一人来到地下十七层，这里和四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十七层的大门已经被拆卸，整个巨大的入口处被重新改造成自动洗消室，下去的人员在这里做准备，从消毒到更换防化服都是在这个房间。
他沿着带灯带的楼梯一路下降到二十层，这就是现在最新的进展了，在往下的空间除了他和阿勒金就无人涉足了。他不时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确认没人后走到一个带花纹的墙壁前，打开了电梯门。
“请登录账户。”他的脑中有一个声音响起。
“安东·克劳伦斯。”
电梯门开了，他进去后墙壁自动恢复了原样。
他坐电梯下行到地下五十层，随着他的脚步头上的灯光自动打开。
他的时间不多，他每次在下面的时间都有记录，他只能在五十层逗留五分钟。
“查询，今日丢失物品，搜索条件：负二十层。”
“改进型贫铀弹样品，项目负责人格伦·海里森博士，已经自动提交了对违法行为调查，请于警卫处报告，已发布对格伦·海里森的通缉令，请设施人员立即控制该罪犯。”
“关闭警报，改为无声警报，显示格伦·海里森的办公室。”
“前方B53厅2室。”
他闯进去，地上已经有一具骸骨了，头骨上一个明显的弹孔。
“显示格伦·海里森博士的全部资料。”
“身份权限认证通过。”一排排插在桌上的硬盘显示灯逐渐亮起。
“显示所有最高级保密的武器文件。”
他正浏览着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的最骇人听闻的武器，每一件都可以把人类打回石器时代，或许他们已经办到过了。
“给这些文件做最高级加密处理，其他文件开放权限。”
“处理已完成。”
“这是什么？”一份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伸出手想抓住无形的文件，却什么也没抓住。
“核融合核心试验机，把这个文件打印出来。”
一份纸质文件从一旁的打印机里吐出来，油墨已经快要褪色了。
“我的天哪。”他简单看了眼就知道这个东西对这个世界有多重要。
“格伦·海里森，额，调查他所有的犯罪记录。”
一串列表被投影在他脑中，最早的记录可追溯到六年以前。
“这个核聚变核心六年前失窃了，可我们这没有记录。”
“记录已查询，正在播放监控视频。”
一个身影进入了黑洞洞的房间，好像说了什么。
“放大声音，自动除噪。”
“登录：查克曼博士，请求查询格伦·海里森全部资料。”
他认出了这个人：“院长！这是青年院院长，他怎么会在这。”
“院长，这是……”另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西舍，这就是未来。”查克曼张开了双臂，骄傲地向他展示这一切。
“五分钟计时一到，安东博士。”
他抓起文件，胡乱塞进自己衣服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院长，父亲。”他跑进电梯，“我有点混乱了。”
“还是说这一切……”他看看镜中的自己。
真相已经开始浮出水面，神秘就要解开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