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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能说的秘密

若不是今天的这场雪,这件事恐怕永远不会被说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站在冷风中,直到雪遮了思绪,才倏而回神。我知道,我终将是回不去了……

我不属于这儿,但我找不到归宿,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惶恐不安,不知去向何处。你可能永远不能体会,因为你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这真正的灵魂的栖息地,惟我拥有,然而现在却始终无法回去,这令我郁恐了无数个日夜。我已在外漂泊近半年了。

我深知这是一件极不可思议的事,甚至这样的事就应该永远沉沦腐烂于心,然而我始终是无法遏制的,这奇妙的“故事”。所以,就算我冒着未知之险,也要偷偷地一吐为快:我早不属于这人间,更准确说,这人间不是我的人间,而我,有仅属于我的人间,我将其称之为“失乐园”。

这要从八岁说起,或者也可以从九岁说,具体记不大清了,不过还是可以略略地陈述一番。八九岁已经不算是小孩了,八九岁的我,思维是开阔的,灵魂是自由的,形体也是不受拘束的。倘若你自小生在乡下,身边又没有父母的管教,那你便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是的,我不会记错,那确实是冬天,因为整个世界的的确确惨白白空荡荡,冷空气中弥漫的是寒冷凄凉,我永远都将记得那种感觉和那种心情,我发誓那种坠入深谷的绝望我再也不想有了。学校在山巅,上学路漫漫,凌晨的冷风迎面,脚下数尺的积雪早湮没了玄鞋,脚已失去知觉。何止是脚,整个人都是解脱般存在了。冬天自然不会有月亮,唯一可见是雪,随处可见,惨白一片。我须到山谷中,再须爬上山,还须行十里路,才能到可恨的学校。但没有知觉的人,怎会有主见,我不凭任何支配,无目的的走。水沟路实在难行,曲曲折折坎坷不平。上山,更甚至没有路,陡峭的山坡,一步一步往上爬,没有同伴的帮助是不可能的。然而现实是,仅孤身一人。他们去哪儿了呢?为什么都先走了不等我?后来我知道是因为我昨天没有给他们好处。我曾是那么傻,曾是那么害怕孤独,以至于每天都要讨好一群“大孩子”,就怕那天上学不带上我。但我终究和他们不是一伙,因此我一直以来都是孤独的。孤独曾是多么可怕,我犹然记得当时是怎样的无助怎样的害怕,以至于我滑落到山下的树林。

我要感谢孤独,感谢绝望,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另一个世界,当然并非是天堂或地狱,我没有死掉,相反,我真正活着了。

我无意间进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起初我以为那是像梦或像范特西一样的虚拟空间,因为,眼前一切确实如梦境一般,亦真亦幻,虚无缥缈,我可以隐约地看到太阳和树,还能感觉到清风徐徐,听到鸟叫声从什么地方传来,最后还可见有一些人影从麦田里动荡。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似曾相识,却说不分明。我试着走动,不可思议的是,周围的事物也跟着走动,最后,我又置身于另一个地方,同样是陌生而又熟悉,仿佛一张旧旧老照片,自有年代感。最后,几棵柳树,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门口,我停下了。那是我的家。同样又熟悉又陌生,因为这显然不是当时的家,院子还是青鹅卵石铺的,门窗都是木的,窗户用花纸糊着,院里还有一棵槐树……我飘飘然到了许多地方,发现无一例外,熟悉而陌生!最后我才蓦然明白,这些都是我的回忆。没错,我回到了过去的世界!倘若今天阳光正好,是个晴天,我也许就不会说了。不过总会说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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