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明月,夜凉如水。
一回到家,就听到府内的仆人在窃窃私语。我躲在假山后面偷听他们谈论我,张致衡在外带了个女子回来,不一定会娶我了。娶我也是因为我爹的官职。今天我去了,指不定会怎样撒泼大闹呢。还有些更过分,说我行事粗鲁,不及一半别人家的千金温柔贤惠。
我真的如此不堪吗?四皇子的话什么意思。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得到幸福不应该离开吗,为什么他们想的都是我应该去破坏呢?
恶意揣测我的行为为自己的生活增添快乐。我讨厌他们。
宁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像被冤枉的稚童。以前的她,也经常受到这样的委屈。
(尚书的夫人在生下小姐后就过世了,因为小姐生在晚上,那天的月亮又圆又亮,所以取名叫宁月。夫人死后,老爷再娶了一位姨娘,是出宫的女官,更多时候不像是一位夫人,更像是一位管家。给小姐找了奶娘之后就很少过问了。后来又借个由头叫小姐搬到西院住,衣食倒是不短缺,可是住的远,也鲜少见到老爷,时间一久,闲言碎语就多了。有说小姐命硬克死了母亲的,也有说小姐不受关爱,性格野蛮的。其实您都能看出来,我家小姐啊,很善良活泼。这西院荒凉,长期待下去怕是真的会有所影响)
小时候的宁月,乖乖的,抱着致衡那只雪白的小猫,用胖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揉着猫的下巴
(林妈,您放心,月儿的娘是我娘的表妹,我自当待月儿做亲妹妹,时常带她出去游玩,疏散心结)
小时候的张致衡,高高的,瘦瘦的,腰间别着一块墨色的玉佩,装点了朴素的白衣
月儿的奶娘林妈,在托付完这些话后不久,死于疾病中。一时间,府里的下人人人自危,他们认为那些流言蜚语是真的,宁月真的命硬到可以克死人,唯恐被分到西院干活,后来还是姨娘立了规矩,轮班到西院干活,暂时安定了人心。
西院热闹了,每天来的人都是新面孔,但是他们都很害怕宁月,离得远远的,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可是她全然不在意,只是想去看林妈最后一眼。
她最终还是没能去看林妈,因为她爹的表亲过来拜访,说要见见宁月,实则是为了套近乎,求个一官半职。
(诶呦,一转眼月儿都长这么大了)
(想必是被薛姨娘好生照顾的胖乎乎的)
(细看月儿的脸,眉眼间真像她娘)
尚书的脸霎时阴沉了许多,拜访最终不欢而散了。
月儿回到西院,想着林妈的离去,想着想着就哭了,哭累了就睡着了,梦里她死死地拽着林妈的衣袖,求林妈不要走,醒来时枕巾哭湿了一片。
晌午时见到了致衡,他把他的猫送给了月儿,月儿看着猫的神情也很麻木,女官薛姨娘买了好多精致的糕点摆在西院的桌子上,月儿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食欲。
月儿问致衡,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致衡也没法解释。只能岔开话题
(我带你出去玩啊,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月儿摇摇头,失望的望着他。
在这之后的很多天都会见到他,他会用玩游戏的方式用输赢让月儿进食,差点把自己吃胖,他帮月儿在西院种花,自己造假山,把麻绳和木头绑在大树上做秋千,可惜一边的绳子断了,她差点摔倒在地,他在背后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保持住了平衡。
喧嚣和疯闹是因为无人问津,孤独和愁苦也是因为无人问津。越是无人问津,越是想要用浮夸的行为让人记住。
再大一些时,宁月会扮作男子的模样,和致衡一起去灯会玩,去酒楼饮酒,去夜市赏物。还撞见了刚分府的四皇子。
好景不长,他越来越忙了,来找我玩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便经常去找他,出征前,把那块玉佩给了我,虽是墨色,却也通透,像是被乌云遮住的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