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宇忙了一晚上整理行李,布置房间,到了早上6点多,正要眯一会儿该死的手机又响了:“喂。谁啊?”被打扰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爽的气息。“班长大人,我们到北京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这你都不知道?!都发群里了!总之发个定位给我们吧。”
杨卫宇摊在了沙发上,痛苦的哀嚎:“啊,完了!”
两个小时后,门被砸响了,外面穿来嬉笑声,其中有一声在杨卫宇耳中听着特隔应“这啥破地方啊。连网都没有!也只有狗才配住在这。”紧接着是一片哄笑声。如同许多小说里描写的一样,一群人模狗样的人欺负一个完美的三好学生。
“再不开,老子就拆了你家!”
“来了!”杨卫宇一跃而起,“妈的,招你惹你了,都几个月了,还这样。”
见到这位有着寸头的男生满脸混混样,乍一看完全是傻白甜女主的初恋叫顾景,当年若不是因为有杨卫宇,他早就成校草了。他一脸不屑:“啧,没想到班长大人居然住在老鼠窝!”他身后的小弟又一阵盲目的哄笑。“走走,我们下去看看。”杨卫宇从前唯一的朋友谢谭赶忙当和事佬。
这是杨卫宇搬到新家的第一次出门,没想到就这么糟塌了。
“哇,班长你可以啊!连我爷爷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么老!”谢谭具有讽刺意义的赞叹道。杨卫宇挑眉:“你小子怎么回事儿,把这位祖宗给带来了!”谢谭一脸正气:“这位祖宗拿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威协,我能不让他来吗?”“也是,你那么爱钱,”杨卫宇猛地揪住他的领子,“你怎么不找我要呢!”谢谭挺直腰板,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爸爸,别激动,我觉得你今天可以不用忍了。”“这你说的啊。我待会儿爆发的时候你站远一点。”杨卫宇斜眼看着这位地住家的傻儿子。“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爱护傻逼,人人有责。”杨卫宇摆出一副升天的表情。谢谭感觉自己心机梗塞了。
“你赶紧过来带路。”顾景嫌弃地催促。“听着,有带东西吗?”谢谭使劲摇头。“你俩别卿卿我我了。”顾景走过来了。“待会儿我把他们带到巷子里,你走在后面,看我转身立刻就跑。”杨卫宇急促地说完,拍了一下盟友的肩,快步走向那群虎视眈眈的混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小杨同志终于找到了一个人烟稀少,但可以跑路的地方。他缓慢地转过身,给最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脚踏出一步,上海摊的BGM骤然响起:“我早就看你们不爽了,就仗着自己长得还行,欺负别人?可笑!”顾景手下的一个人跳了出来:“你什么意思?我们景哥做事轮不到你管!”“狐假虎威。”杨卫宇说完这话,感觉全身的毛细血管都膨胀了,有一种难以评价的爽。
他整个人跑进那群人里,见着人就一个上勾拳,前踢,照着脸打,把初中不能打架的郁闷全都发泄了。忽然,他的眼睛被金属的反光给刺了一“刀!”是他唯一的反应,条件反射的拿手一挡,脚再往下一扫,那人“唉”了一声倒下,不过胳膊被划了一道。杨卫宇觉得他们已经吃够教训了,掉头就跑,结果从岔口窜出来个黑影把毫无防备的杨卫宇撞在了墙上。“嘶—”杨卫宇吃痛,捂住被压到的伤口。“你在这当街打人,想干嘛?”那人抬起头,脸庞俊俏,年龄与杨卫宇相仿。杨卫宇眉头紧锁:“兄弟,能让一下吗?”“想逃?没…”“大哥,你没看到我在流血吗?!”那少年立马往后退:“对不起啊。”
顾景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照着肚子就是一拳,杨卫宇伸手握住他的胳膊,顾景直接将手按在他的伤口上,他吃痛,被人从背后推到,一堆人开启了踩踏模式,虽然没有人数优势,可多年的实战经验还是有的。他一个扫堂腿,倒了一片人,再爬起。杨卫宇对着站在人群之外的少年吼:“你给我看情楚了!到底谁打谁!”
终于,他动了,用着惊人的速度,眨眼间到杨卫宇的面前,他抬起了头,俩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让两个少年都愣了一下,杨卫宇这才看清了少年的面貌,脸庞充满了阳刚之气,笑起来痞痞的,如果说杨卫宇是明星一样的帅,那少年便是别人家孩子的帅法。在这梦幻的时刻,周围的人很不识趣,疼痛一阵阵袭来,杨卫宇被迫打断两人的美好时刻,拍拍那人的脸,这触感,保养得真好,让人禁不住想再摸摸。少年被拍醒了,猛地凑到对面那人的面前,杨卫宇的心跳加快,下一秒便被人抱起突出了重围,那群人打红了眼,不管人逃了,也不停。在奔跑的时候,杨卫宇使劲锤那人的背:“你抱可以,但能不能不要公主抱啊!”
大白天的,一个少年抱着另一个少年奋力奔跑在老旧的小巷里,即使没有人,杨卫宇依然会莫名的害燥,还是被这么好看的人,有一种出嫁的感觉。“交个朋友吧,我叫高景淮。”这是少年奔跑中的一句话。杨卫宇猛地止住了少女玛丽苏的情怀。“我叫杨卫宇。”结束了无趣的自我介绍后,杨卫宇忽然觉得自己伤口的疼痛越来越放肆,血也不停往外涌,为了保持他人衣服的干净,也或许是已经习惯的疏远,他开口:“放我下来,我又不是没长腿。”高景淮小心地放下:“我是兴华中学的。你哪儿的?”这是一句江湖人的交谈,杨卫宇忽然头昏脑涨,今早出去没来得及吃饭,估计是低血糖。他靠着墙,硬撑着:“有糖吗?”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高景淮愣了一会儿,掏出了一颗糖:“给。”杨卫宇接过,泄了气,靠着墙滑到了地上,再剥开糖纸,吃了。高景淮见对方摊在地上,自己也蹲着:“怎么了?”杨卫宇缓了一点,见到自己毫无形像地软成一滩泥,又颓回去了:“我杭州的。”“杭州的?到这还有仇人。”杨卫宇在他说话的间隙爬了起来,抽出手机,打给了谢谭:“喂,在哪呢?在酒店啊,你小子够聪明。待会儿他们找过来,你知道怎么做。”然后握住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走了。高景淮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刚刚死里逃生,就把自己救命恩人给撂这儿了,连句谢谢都不说:“不是你去哪儿?”“回家。”杨卫宇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得一片黑暗“你家在哪儿?”“复兴胡同362号。”刚听完,眼前这人就倒下了。
高景淮背着杨卫宇,四处打量着背上这家伙的居住环境,有各种卖东西的小贩,大中午的热死,都在成片的梧桐树下歇息。夏天的北京是懒散的,成片的知了在合唱,街上的商家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供路人欣赏他们的商品以及形状各异的北京瘫,唯一忙碌的只有旅客像无头苍蝇在这硕大的城市瞎逛游。北京最迷人的不是这故宫,也不是人民广场,而是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胡同。它最能体现出这个城市的特色,以及居民的生活魅力。高景淮拿起从杨卫宇身上搜出来的钥匙开门,尚未布置完的新家一览无余,上世纪八十年代与现代碰撞,体现出异样的美感。
刚被包扎完伤口的杨卫宇从床上醒来就看见高景淮在厨房忙活,脑海浮现了一个词:贤妻良母。就当杨卫宇觉得自己丧心病狂了,高景淮直接问:“你学校在哪儿?”杨卫宇无奈且佩服他的执着:“兴华,高一三班。”高景淮转过身,看着他:“咱俩真有缘,我也是高一三班的。”他拿起锅铲轻轻地一敲:“交个朋友吧,进班里好照应。”杨卫宇第一次见到别人主动与对方交朋友,犹豫了一下,伸出手:“那就…交个朋友。”高景淮也伸出手,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你刚刚为什么会晕倒啊?”高景淮一边来了个颠勺一边问。“你结合我为什么吃糖就知道了。”杨卫宇抛出一个情景结合题给过分好奇的朋友。高景淮停下了炫技:“真不知道。”“我有低血糖的毛病。”杨卫宇端菜。杨卫宇思考了很久,又说:“你下次过来,记得给我带点胃药,”杨卫宇叹了口气,“你极有可能看到我胃病发作。”“胃病?怎么搞的?”高景淮对这位浑身是病的人产生了关心。“问个问题,你跟我是想当有福同享的朋友,还是有难同当的朋友?”杨卫宇盯着他的眼睛说。“有难同当的啊。”杨卫宇从电视机旁的花瓶里抽出来根木棍:“待会儿证明一下自己。”把棍子扔给高景淮。
一楼的门被踹了,“给老子出来!”顾景喊着。杨卫宇当着高景淮的面从二楼窗户翻了下去。高景淮探出头,还好楼不高,人没事,就是瘸了。喊声从门转到了窗户,没有别人的痛呼,只有他们解气的打骂声。高景淮这才明白杨卫宇是让自己从正门跑。
在刺眼的阳光下,杨卫宇看着少年消失在小巷里,明明是白天,他却觉得无比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