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一处宽敞明亮的厅中,坐满了人物,大大小小体型不一,模样也古古怪怪,有脸上被白色绷带裹住,背着一具棺材的人,有胭脂浓抹,红色旗袍着装,发钗金簪的富态女人,有一身道袍满胡腮白须的老者,更有三四米的抡锤巨汉和小屁孩面容的人士。
这样一群怪人围着一张圆长木桌团团坐着,有的闭目养神,有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间并无话语沟通。
如此看去南蛙和渎厌也自然身在其中,不过是在最靠近尾部的座位,上席居然是这人国的皇帝,一个世俗界的凡人,他面对的则是二十多位大能级别的仙人。
南蛙和渎厌进来已很久了,到现在,却还没听到有人说过一句话,这场面有些尴尬,连咳嗽声都没有,在这等不协调的气氛中,大家似乎都在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或者是在等谁。
金婵子没有在这群人里。
自铁笼落下后,在这古城内的二十三个仙人加上南蛙和渎厌就是二十五位仙人,就都立刻收到了来自于皇帝的邀请,前来参与这次的会议。
宫外的牢笼自然还在,牢笼上的眼珠子更不用说。
这就好像……就好像一座用来关住待宰牲畜的铁笼,眼珠子则是一个监视器。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人开始不耐烦了,其实有人心底早就不耐烦了却隐藏得极好,能够忍住没有说话。
南蛙觉得很奇怪,看着台上的人国帝王,是什么理由能让一个肉眼凡胎坐在那等明显的主位?因为金蝉子,还是什么?
他不由得想起来这好像本身就是一个不如何太将修仙者神明化的国度。
修仙者是人不是神,好像这个国度的人都掌握着这一点。
南蛙撇了眼坐在距离上座最近的那两位人士,都正闭目养神,一位童颜白发老者,一位正常老人模样的道人,前者更是盘腿坐在椅子上。
皇帝陛下目光时而空洞,时而有光,像半睡半醒。他的两颗眸子都完好无损的待在面部,并没有出现南蛙动用法力隔宫墙望去的那一幕般恶心。
但那一幕又是如此真实。当时再次愣住神的他,不知从哪里鼓足了勇气,动用法力猛的向殿内飞去,可皇帝依旧是皇帝,金蝉子待在一边,皇帝也完好无损,只是两颗眼珠子依旧空洞无神。
空洞无神的眼珠子大概就是这座人城的特征了吧,从百姓到皇帝,甚至在某个瞬间出现在金蝉子的瞳孔之中。
一时间他又想起来那个最初于黎明见到的疯子,那显然是个超脱世俗仙界的绝强者,可惜是个疯子,更可惜这议事厅内没有出现那个人的身影。
再有渎厌最开始告诉他这座城最初的秘密,提到这是一座死城,
人间体,死城,疯子,白塔,铁笼,眼珠子……尽是一些超乎想象的存在,却一个又一个的出现在了这座仿佛有沧桑的世俗人城里,以及在场的这二十多位不同寻常的仙人。
南蛙心想,金蝉子不在场,可能大家都是在等他。因为那个和尚超乎想象的强,他可不会因为他败给了猴子的人间体就觉得他很弱。
不知觉中,一颗又一颗空洞无神的眸子仿佛重新出现在眼前。
南蛙也像看到了一副又一副生动的画面,是此番岁月前这座人城的美好时景,人们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诗人高昂啼诗。
“这是要把我等当畜牧给圈养起来!”终于有人怒而拍案,大发雷霆。
所有人斜目看去,是一个眉目清瘦的简袍中年男子,发怒来额头上青筋凸起,下巴尖尖,目光似苍鹰一样尖锐,鼻翼喷出一道重息。
就连距离皇帝陛下最近的正闭目养神的那二位仙者也睁眼看过去。
还吓得渎厌一跳,一直处于莫名紧张状态的他愣是屁股像弹簧一样从坐垫上弹起,浑身一个激灵,还好大家此刻多半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开口之人身上。
因为没人敢先说的话题,总算有人先开口了。
这是个耻辱,也是个无奈。
有人起了开端,那么接下来厅内自然就炸开了锅。
像放鞭炮一般,谁也听不清谁说的话,噼里啪啦,一通乱怼乱说,任谁都是在对牛弹琴。
南蛙保持沉默,冷眼注视着这场面的一切,看了看周围都在争执的仙人们,又看了看眉头紧皱,也插不上话的人国皇帝。
他还是想着同一个问题:金蝉子去了哪儿?
“噔噔噔!”是拐杖蹬地的声音,富含着轻微的法力波动,如点水一般,波澜一圈一圈的四散。
所有人为之一震,如此看去,这厅内有一个弓着背,拄着拐杖的侏儒老妪,是除了最靠近皇帝座席的那两人,最上位的仙人。
场面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知道这个老妪不满了。
老妪面容不太慈善,因为其上有刀疤剑伤几道,加上不由自主散发而出的仙人之息,衬托其实力的强大。
她说话的时候,面容却变成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面上的刀疤也隐去了,不知是否是她年轻时候的面容。
这让南蛙心里一阵恶寒,因为哪怕老妪顶着一张年轻面容说话,开口的声音却依旧还是如此苍老。
老妪冷哼一声,方道:“可有人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东西指的自然是铁笼和眼珠子。
然而等了片刻,场面依旧沉默,因为没人知道铁笼和眼珠子是从哪里来的,硬要说的话,便是从天上来。
如何从天上来?
天上有正儿八经的仙宫,别说宫里住着的是神仙,就连里面的一滴水都是神水,这从天上来的,无非就是……
每个人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敢说话。
这一点南蛙自然也想到了,场上各个仙者的气氛他也瞧见了,不由得皱眉头,心里有所想法,那天上的仙宫不是隐遁了吗?
他看不见的是,旁边的渎厌面色很难看。
此刻外界的景色,这古城遭受了巨大的破坏,有老百姓身死在倒塌的泥石之下,哭喊和悲柩成了这片空间中唯一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