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亮得出奇,只一晃眼似乎又亮了许多。
沐尘手上拿着的是锦春留给他的盒子,之前他从来没有拿出来过。他的面色是不让她看见的苍白。
“最晚一个月,你一定要回来,昀。”不自觉的,叹息。
月亮又亮了许多。
同一时间,小狐狸也抬头见证了月光诡异的亮。
小狐狸清瘦了一大圈,它自己藏了起来,沐尘都找不见它。
它能胖回去一定去见他,它不能再给他添堵了。
它捡了些野果回到山洞里,打算尽量吃些,然后窝成一团睡觉。
可是它闻到了烧鸡的香味,食指大动,就算是陷阱也顾不上了,它先悄悄的去看看先。
胃口来得太突然了。它吞吞口水,起身顺着香味静悄悄的走到洞口,不想它见到了和沐尘一模一样的脸
——是辰澈。
小狐狸忽略了那只待吃的烧鸡,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曾经一狐一少年……那是他无限的生命里少数值得回味的日子。
他真正想过的日子是被他亲手毁的。只剩下收拾残局,他无限的生命啊……
它很像他的那只小狐狸,特别是这样安心睡着的样子,完全没有戒备,可爱的一小团,毛茸茸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它小小的心跳。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心跳了。
“这就是你的那只小狐狸啊。”这个真相被埋葬,于是它不再是他的小狐狸。
辰澈,你为什么不想想它就是你的狐狸?一念即天堂,清醒亦人间。
你是与永远相伴的人,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认识你比你早,你欠“她”何止一个世界。
尽管他的眼睛看见,但他的心不去相信,他以为的是他失去它了,永远。可只有这只小狐狸像它。
小狐狸之所以消瘦是因为睡不着。小狐狸也会失眠?是的。
自从见了天煜怀中那探头探脑的小雏鸟之后就开始了。
小雏鸟像他梦里见过的凤凰,小时候的样子。
要是再看清楚一点就好了。它是两边求证不得,小雏鸟见不着,梦也做不了。
它好容易睡着却没有做梦。反正它是记不得了。在这个人的怀里,它进入了梦乡,做了一个感觉无比真实的梦。
梦里,没有惊人美丽的凤凰,而是那只小雏鸟。
很奇怪,小狐狸从没有看清它的样子,却知道就是它。
小雏鸟好漂亮啊
小雏鸟很急的样子
小雏鸟让它帮忙
之前凤凰也在梦里让它帮忙……
怎么都叫它帮忙呢?
梦里的月亮,也是诡异的亮。
月光下的秋水潭
白天倒下的花草重新扎进泥土里,重新生成根来,继续向上生长。
“她”的一缕残识和最纯的毒物共存,共生。
“她”的一缕残识渐渐有了“我”的意识,在昀卿来过之后被“激活”。
“我”绝不要像她……
在“我”看来,那个“她”太傻了。情是什么,你是什么,和生比起来都太飘渺了。
“我”要“我”活过来,“我”要拿回所有“她”的东西。
这一回,我要“她”活的像我。而你,你们一个都不会好过……
月色撩人。这月光下的灵气很盛。
月明星稀,这个人却能清楚看到星象。
对了对了。他的眼睛流露出高兴的神色来。
他身穿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轮廓完美的下巴。他的眼睛可媲美天上的星。
看天上的星亮了一亮。一切都如他所预见,也将如他所希望的发展。
他已赌上灵魂。不容许出任何一点错。
就让他一个来背负罪恶的灵吧,彻底黑化他一个就够了,就够了。
而他的背后会伸出黑色的羽翼。去他的最后的希望,灵族就由他来庇护。为此,不惜一切。
“希望果然在人间”堕落是为了拯救……一切都是为了抗衡……最终是为了救赎。
希望会如他所愿么?
“开始了……”还有一个永远满不在乎的声音——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么?只是出于无聊,为了好玩?
戴面具的人是从头到脚都要“戴面具”的。还有从头到脚都长满野心的人……
希望会如他们所愿么?希望本身就包含变数。
“我们到了。”
昀卿闻言睁开眼,鬼面人不见了,而他们已经置身于寄云宫的灵殿。
灵殿布满了盆栽,花都开了,其中有天煜的花。他写了天煜的名字,替她照看着。
这是天煜的花。
她把手上的盆栽花和天煜的摆在一起,有些明白了他特意带一盆花过去的意义。
她回来了,也要把天煜带回来。看花都开好了。
她需要和他齐心协力。她看向佐水青:“天煜怎么样?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
浔灵门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从佐水青的口中。
鬼面人就是来自浔灵门。他或者他们有着人无法解释的能力。
天煜就是被其中的人所救。没有错,是救。然后才是挟持。
可怕的是,不知其意欲何为。更可怕的是,未知中的未知。
只有紧握住已知的这一点点,这线索还是由未知这一方抛给他们的。
“那天煜现在哪里?”
佐水青摇摇头,“不知道。来使只说要你按这密函里的指使去做,事成自会有人带你去见她。”
“没有别的方法?”
“没有。”他直视着她,他的眼神在说“相信我,没有。”
“这是第一封密函,只能由你打开。”他交到她手上。
她捧着的是天煜的命运。
主人说自有安排,她相信,但是她也要为她做些什么才行。
希望主人会在我前面带回天煜。
她强压下那种失控的感觉。她以为可以和佐水青齐心协力,对方却要求她一人独行。
他说没有别的办法,那么笃定,对方有多强?他有否隐瞒了什么?其余的密函还在他那里。
某种意义上,是他和她一起承担……
只有见机行事。
密函现只有这第一封。事成之后才会有第二封……
第一封密函让她第二天去找天煜的故友画皮师司容,去要一件他宝贵的东西,还要求他是心甘情愿的给。
司容——她根本不了解这个人,只是听天煜提起过。密函内附上的介绍,简单的很。
应承也要命的准——对方会保障天煜的安全,除非她半途毁约。
密函一旦由她开启,就不由她回头。充满未知的路途,只能向前走。
临睡前,她把头发散开,才发现那个插针。她本来还回去了,他不容她拒绝的又交给了她。这是沐尘师傅留下的,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他用这个方式让她继续保管,是让她一定记着回去,他相信她。
小小的插针变得沉甸甸,在她手心里发着光,是他的这份心。
“我在这里等你”她不敢想他说这句话时候的模样。可不用想就直接浮现在脑海——
“我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