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卿听到了琴声,这么忧伤,这么美……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小狐狸突的向琴声处飞奔,昀卿跟上,直到琴声消失了,小狐狸回过神来,转头头歪歪的疑惑的看着昀卿。
看到了,就在前方——
那妖异的红,像是召唤你,过去,融入进去。
小狐狸看着昀卿推开门进去,就像她被那红吞噬掉,和红融在了一起。
门关上,成片的红上出现了一个点。一个白点——那是白白,它转而从半开的窗口飞进去。小狐狸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怎么看见那团白炫出七彩的色泽呢?
有点像梦中见过的凤凰的光芒……小狐狸打了个哈欠,又想睡了。
屋内刮出一阵强劲的风,昀卿打了个寒战。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她走到那副画像前,轻抚三下,暗门开启,明艳的红色背影——天煜……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池子还在,可那个像极了天煜的女人不见了,连那诡异的一池水也不见了。
要不是她太熟悉天煜的样子了,别人看到怕是以为……
除了池子,别的也都不见了——这还是白天所见的房间么?
天煜感觉到门开启,快速转身,“昀。”
天煜,真的是你。昀卿扑上前给了天煜好大的一个拥抱:“你怎么来了?”
天煜说是锦春担心她,叫她过来看看她。
昀卿听到锦春两个字,心跳生生漏了一拍,又是这种感觉,心不由自主的……
锦春为什么就能轻易牵动她的心呢?像膝跳反射那么自然。
锦春担心她,她听到竟是欢喜的。
他担心的是谁?他一直叫她潇霁,在他的关——那个梦里她就是潇霁。可她真的不是啊……不能想。昀卿拉回思绪:“那你怎么在这?”
“我循着琴声来的,那琴声好像在哪里听过。”天煜向昀卿隐瞒了,这琴声,她确实听过,“我来的时候,这门是开的,我就进来看看有没有线索。”
“你有没有见到……?”昀卿打住,这房间一目了然,她说出来只是平白增加天煜的惊疑,或许……或许可以问问沐尘。
两人同时想到。两人一起回到住处,心里都写满了疑问。各有各的心事。
昀卿刻意没有多说任务的事,天煜也默契的没有问。这次的任务是非比寻常的。那琴声坚定了天煜做某事的决心。那琴声,虽然记忆有些远了,模糊了……但她觉得不应该会听错。
人都是这样,相信自己所想相信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昀卿没有问出口,她怕。怕天煜的那个答案。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还会再来找她吗?
第二天一早,天煜留书告别,说要回寄云宫一趟。昀卿回寄云宫,她是安心的,总归那里是家。顾不得冒昧,她一个大早去找沐尘
少次鹅都醒了,不算太早吧?
很奇怪,她骨子里是信赖他的。
沐尘已经被打扰过了,被天煜,也再没有睡意。
他一看就知道她从哪里来,她见过昀卿了,她身上换的是他师傅的衣服。
原来他妹妹穿师傅的衣服,他都会感觉不舒服。为什么她就可以呢?
昀卿来找沐尘的时候,他正在作画。每当他特别想念师傅的时候,他就会铺开一张宣纸,静静的在纸上描摹,师傅的样子。关于师傅的任何一丝细节他都没有忘却,这都是他记忆里的珍贵。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可以回到和师傅相伴的日子,没有任何纷扰,只有他和师傅。师傅——那是当年小小的他唯一的期待。师傅是他成长的光。忘记自己也不会忘记师傅。在他的生花妙笔下,师傅似是一点点的从纸上活了起来,惟妙惟肖,却是没有笑的。每一张画作,都没有一颦一笑。记忆里,师傅难掩的心事重重,让他更心疼师傅,只是他那时候还不懂。最后一笔落下,这张画作完成了。他从没有把这段记忆里的师傅画出来过,却是他最深的记忆。他太小了那时,如果是现在的他,他就可以……至少可以安慰师傅,给师傅一个拥抱。他犹豫了下,终是再拿起画笔,打算在边上画一个小人,那是他自己。
师傅小尘
沐尘在纸上画了两颗心,串在了一起。若是可以,永远不分离。
连出生就分离的妹妹都能重逢,他相信一定能再遇师傅。
昀卿的敲门声响起,他还沉浸在和师傅一起的回忆里,没有听到。昀卿唤了声在么,他才听见,赶紧将画作收好,去开门。
昀卿穿的是师傅的衣服,恰巧是他先前他画中的那一件,他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一阵晃神,师傅……
明明这么不像……这么……
昀卿开口打断了他的遐想:“我想问伯母在哪儿?”
不可能去哪儿。母亲不可能离开那个池子,可昀卿信誓旦旦,他就和她一起去查看。
昀卿觉得被眼睛背叛了,昨晚难道是做梦?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分得清么?所见一切,和白天一样。
他的母亲没有不见,好端端的在池水里,仍旧逼着双眼,似乎连动都没有动过。
一模一样。昀卿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好凉……
和沐尘出来后,阳光普照,她还是觉得凉。
“我没有问过,这里是哪?”
沐尘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自己找来的,还要求问情报,怎会不知道这是哪?
问题是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从出生就在这了,也没人问过这是哪,从没人提起过——
就是师傅也没有。
不知道。沐尘说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称呼这里,昀卿就更没有头绪了。
谷里还有别的什么人么?那琴声……
沐尘说他没有碰见过别的外人,昨晚也没有听到琴声。
天煜的字条证明昨晚不是做梦。是怎么回事呢?
昀卿办事也经历过无法解释的怪事异象,但都没这一次这么集中密集,一波接着一波。
煎熬的是,等。最煎熬的是,只有等。
昀卿不是没有想到呼唤锦春,她想过的……
要是能和外面联系上也好。
天煜是怎么回寄云宫的,已然安全到了么?
那个声音有何意图,是寄云宫的对手所为么?
雾涯谷,若非雾涯谷……
我,若非我……昀卿没让自己想得这么玄。过去的经验告诉她,转机也许就在等待中。
要禁得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