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在苏锦儿走后不久便出门买鱼了,毕竟苏锦儿钓到的鱼的几率和高中一样渺茫,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还是老实出来买鱼实在。
“哎?这不是苏大夫吗?”一位中年男人在忙碌中抬了下头,一眼便瞥到了苏木那不高但又倔强的身影。
苏木闻声望去,发现正是马富贵在糕点铺子前招呼自己:“老马呀,有什么事吗?”
马富贵象征性的四下望了望,一把把苏木给拉了过来:“我说,苏大夫啊,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苏木受不了马掌柜的咬耳朵,很是嫌弃的把马富贵朝一旁推了推:“你好好说话,别搞得像个情报贩子似的。”
对于苏木的嫌弃,马富贵不仅没有感到一丝的难为情,反而更加的痛心疾首起来:“你果然不知道啊!老苏我问你,上月院试前后,你们家是否与一位读书人有过交集?”
“读书人?”苏木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当时有个书生中暑倒在路边,顺手就把他抬回医馆让他借宿了一晚,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事儿啊?”
“那个书生,最后院试考进了三甲你知道吗?”马富贵越发的激动了。
“不知道啊,再说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大约在前些天的时候,镇上就有人有意散播一个消息,说是你家的苏锦儿与他有恩,而且当初还接受过他的赠礼,早就应允过要在他高中之后嫁给他呢!现在几乎在整个镇子上都传遍了,可......可你家那位小大夫,最近跟洛家的那个小子走的是不是太近了点?”
苏木的袖子还被马富贵揪在手里,脑内数道天雷滚滚而来,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惊得不知天南地北——
“啊?”
街上人来人往,马家的大儿子近日便要娶妻,连带着糕点铺的生意都好了不少,全是前来贺喜送礼顺便沾沾喜气的人,可任由诸位宾客的欢声笑语交集在一起有多么的嘈杂,苏木的耳朵就像是坏了一样,只听得到阵阵沉闷的嗡鸣声。
苏木一路像一个木偶一样僵直着回到了家,他先是感到手脚发冷,随后又因为那翻山倒海的怒气烧的头脑发晕,连五感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当时他可是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啊,苏锦儿分明没有收他的任何东西,更没有许下那种莫须有的诺言,那小白眼狼的一肚子墨水全浇在了胡编乱造上吗?!
估计现在全镇子的人都认为苏锦儿早就选定了情郎,院试难考,生怕许定的人考不过那一关,才要厌旧喜新的去勾搭洛林鹤......靠,清白何在?!
苏木在家气得浑身发抖,倒是苏锦儿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研究架子。
洛林鹤不喜热闹,连着交心的朋友也不多,还基本都是游历在外很少回来,于是镇上的风言风语自是没有侵扰到他半点:“你那个不行,捆的太松了,再拿一条扎紧点。”
苏锦儿打量着手里用树根柳枝扎起来的小细棍,忍不住问道:“好麻烦,万一这个时候有鱼上钩了怎么办啊?”
“这你放心,没这可能。”
“......行。”
两人把细软的柳条搓在一起,在鱼竿附近刨了几个浅坑,把搓好的硬核木棍埋进去用石块固定,再把两根木棍的顶端交叉着绑在一起,就勉强可以放置鱼竿了。
苏锦儿小心翼翼的把鱼竿放在上面,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确实不会掉后才松了口气:“没想到立的还挺稳的。”
“挺勉强的了,稍有一点外力干扰就倒了。”
“那你可别碰啊。”苏锦儿怕他使坏,立刻上前拿手挡在鱼竿的附近:“这可是好不容易才立好的,要是鱼能一条接一条的上来还好,半天都没个动静就太过分了,无聊死了!”
洛林鹤头都没抬:“你当鱼傻呀?”
“那傻了的鱼吃了还能变聪明吗?”
洛林鹤皱眉:“吃鱼能变聪明的这个说法,你一个大夫还信啊?”
“不解风情,什么都一板一眼的得有多无聊。”苏锦儿双手向后撑着,想抬头看天却被满树的柳条的给晃了眼:“这柳枝真是的,把视线全给挡完了......但看在我还在用着它的树荫的份上,就不追究啦!”
洛林鹤在一旁悄声的笑了,轻轻地,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嘴角在这一刻有多么的不受控制。
等家里的那只木鸟做好了,他一定要非常郑重的送给她,然后问问她有没有想要出嫁的意思,毕竟跟一个姑娘走的那么近还不想娶,也挺耽误人的,但如果她还没玩够,那他就继续陪着等。
苏锦儿被随风瞎晃的柳条晃得眼花,模模糊糊中总觉得那片片柳叶就像是小刀子一样,尖儿都朝着下,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啧,什么鬼想法。”苏锦儿直起身子,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思想放空了一会儿而已,思维没什么升华倒是把睡意给惹上来了。
洛林鹤回头看到苏锦儿有些迷糊的神情,问道:“困了?”
苏锦儿使劲眯了眯眼:“不困,我还要钓鱼!”
“这点你放心,鱼你是铁定钓不到了,你还是安心回去休息吧。”洛林鹤替她把洗的干干净净的鱼线给收了上来:“下次有兴趣的话我再来教你钓鱼。”
“好吧......本来还想钓一桌全鱼宴的。”苏锦儿还挺遗憾:“那下一次一定要钓一条上来啊。”
“队友是你,不敢保证。”
“......滚蛋。”
苏木接过鱼竿,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回走,即便全程连一条鱼苗都没有沾到,却并不妨碍她走出捞完了整条河的鱼的气势。
在独自回去的路上到没有什么人注意她,苏锦儿想想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视线,觉得可能真是自己抽风了。
“爹,我回来了,你猜我钓回来了几条鱼啊?”
苏锦儿的胳膊吃力的垂着,把空空如也的水桶给演绎出了千斤重的效果,或许这孩子在医术上没开的心窍全用在了演戏上面,可谓是天赋异禀。
然而这一次屋内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传出苏木那半开玩笑却又一针见血的叫嚷,苏锦儿朝半掩着的堂屋里看去,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苏锦儿嘀咕着,放下鱼竿和水桶便跑去开门,将堂屋的门全推开了之后,屋里便立竿见影的亮堂了许多:“爹,你在干嘛呀?”
苏木半躺在房间里的木椅上,气若游丝的哼哼着:“锦儿?你过来。”
“嗯?”苏锦儿被吓了一跳:“爹,要我给您把把脉吗?”
“我呸,我用得着你给我把脉?”苏木十分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有其他的事,在我说之前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切记不可太聒噪,伤肝哪......”
苏锦儿笑了,她长了那么大,还真没碰着几件能让她动怒的事。
......几息之后。
“什么?!就是上次那个叫什么......什么什么岚的那个小子?!”苏锦儿炸了,差点没把脚下的陈年老石板给跺碎:“他他他他什么毛病?是不是上次没医好?我是没见过男的吗我一眼看上他?老娘什么时候跟他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啊啊啊?!!”
“是莫岚。”苏木更正道。
“我管他叫什么啦?!”苏锦儿快被气哭了:“我现在就去找那些长舌妇算账!家里的孙贼带完了吗!一天到晚就知道说三道四别人家的家事!!”
苏木在一旁皱着眉头闭目养神,任由苏锦儿在一旁发着脾气,这事他也是气了好久才冷静下来的,苏锦儿那个暴脾气就更不要说了。
苏木正这样想着,便听着耳边的气急败坏渐渐变了味道,哑着嗓子倒尽了毕生的粗话之后便开始低低的哭了起来:“我......我就说今天总......感觉有人看我呜啊啊啊啊......还不知道他们怎么在背后说我的呢啊啊啊啊......”
天知道那些不熟悉她的人现在都是怎么传她的,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在路边随便捡人回来救了......不对,那个莫岚好像还是亲爹救的。
一想到这里,苏锦儿便哭的更伤心了:“爹,镇上的传言怎么办啊?”
苏木也在想,想了一下午了:“不知道。”
“!”苏锦儿一听,哭的更凶了,末了,苏锦儿在心里默默的想出了个自认为很聪明的办法,大不了她现在就与别人订婚,这样一来那些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