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灿虽说是识字，可实际上也就是比苏妲己这样水平的人要强一点，两人很快的就把架子上的竹简全给翻了一遍，不过挑拣出来的字却十分有限。
两人的食指都被凉茶给泡得发红，苏妲己揉搓着被水泡得微微发皱的指尖，心里仅有的一丝郁闷也被那铺天的成就感给盖得严严实实。
虽然折腾了半天也只记住了十几个简单的字形，不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字符已经给了她莫大的自信，仿佛有着这是来字的撑腰，她就能阅尽天下学术似的。
而原本就是一尘不染的书案此刻更像是被抛了光一样，苏华灿颤抖着将手抚了上去，默默地感慨这真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干净的桌面了。
也是他这辈子擦得最久的桌面了......
“这地上给我们糟蹋的那么乱，赶紧收拾一下吧。”苏华灿起身将就近的竹简抱在怀里：“不然等夫人回来就不好解释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苏母一直都没反对过苏护，甚至连一句异议都没有，想必连她也是不愿意苏妲己会读书识字的。
“嗯。”苏妲己难得乖巧地朝他点了点头，之间刚刚触碰到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竹简，府外就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嘈杂。
“......”
继“嫁女儿”事件之后苏华灿的开光嘴依旧是百试百灵。
“苏华灿，又是你这张嘴！”苏妲己慌忙地站起身去收拾地上散落的竹简，果然这家伙根本就不会让她顺眼多久。
“怎么又是我的错了？夫人一早就去了庙里祈福，再怎么挤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吧！”
更何况侯府在这一带很有民望，苏夫人去烧香祈福总比一般百姓要容易得多吧？
“等等！你摆错了！”苏妲己急道：“不是那样摆的！”
“这时候你跟我讲位置？那你还是自己慢慢理吧。”
“苏华灿！”
“......”
熟悉的吵闹声从门后传来，衔环压制住嘴角的抽动，转身缓缓行了一礼：“夫人，今日苏华灿来找小姐谈天解闷的。”
“华灿来了？”苏母的语气柔和了几分：“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从小一见面就又闹又掐......我进去看看吧，免得妲己不懂事，又把人家的脸给挠了。”
衔环“噗嗤”一笑：“夫人请。”
“你们又在吵什么啊？”苏母上前把书房的门推开，温煦地微笑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他们两个这次是拿竹简互殴的吗？怎么乱成了这等境界？！
“你们又在胡闹，要是把竹简给弄坏了怎么办？”
苏母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虽然字里行间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可还是在出声的一刻就把面前的两人给镇地服服帖帖。
苏妲己想了想，很麻利的顺着绳子朝上爬：“都怪苏华灿，就是他先惹的我，不然我才不会拿竹简打他呢。”
“？”苏华灿一个猛转头，眨巴着眼睛望着她：“你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遍？”
“停！”苏母轻呵一声，简单粗暴地终止了两人的第二轮斗嘴。
苏华灿好歹也算是被苏母给看着长大的，这两个活宝的性情苏母也最是清楚，再由着他们多说那么两句，这架子上的竹简就真的保不住了。
苏母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正要把二人好好教导一番，余光便被那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书案给吸引住了。
“这个桌面......”
真干净啊。
不是那种用湿布简单擦拭后的基本整洁，而是从里到外，连桌上细微至极的裂缝里的灰尘都没有放过，整张桌面看上去都鲜明了不少。
苏华灿看着苏母有些怔愣的神情，背后也跟着凉了一瞬。
他们两个总不能无聊到把擦桌子当游戏吧？若是苏母细问......
苏妲己的反应也很快，两人有些茫然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又在电光火石之间恢复了清明——他们就是无聊到擦桌子玩！怎么滴吧！
“这个桌案怎么这么干净？”苏母果然开口问道。
闻言苏妲己毫不犹豫的又拍了苏华灿一下：“还不是因为他，要不是因为他把茶杯打翻了，刚才才不会收拾的那么麻烦？”
怎么又是他的错？！
苏华灿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硬是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明明是你推了我，我倒在了桌案上才把茶杯弄翻的！”
“就算是我下手狠了，那你干嘛擦个桌子都要和我较劲？”苏妲己自知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十分憋屈的按着方才的灵光说了下去：“就那么一张破桌子，直接把水给擦干净不就行啦？就你多事还要比谁擦的干净！”
“是你推的我，我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在那里擦啊！”
“......所以你们连擦桌子都要比一场？”苏母一脸复杂的看向了他们：“赶紧把书房给收拾好，下次你们去哪里玩都可以，不要在房间里面闹。”
“明白了阿娘。”苏妲己气鼓鼓地一努嘴，转身就去调整苏华灿摆错的那些竹简去了。
苏华灿目送着苏母离开才转过身子无声地控诉着苏妲己的“恶行”。
苏妲己当然知道他那心塞表情的是在无语什么：“别不服了，快收拾。”
“我又不知道怎么摆，你辛苦一下吧。”
苏妲己更气了，可惜这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苏华灿第一次进到她家的书房，知道怎么摆才惊悚呢。
“这次爹爹一走，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苏妲己极轻地叹了口气，这句话像是在和苏华灿抱怨，又像是在对着自己说的。
“你爹又不是普通人。”苏华灿抱臂倚在墙上：“虽然我也不是很理解所谓的‘小家’‘大家’，但我知道你爹放弃了陪伴你的时间，换来的是多数百姓的安康。”
苏华灿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爹是个英雄......所有的武将都是英雄。”
“算了吧，‘英雄’这个词可不是随便安的。”苏妲己在这方面还是没有丝毫吹嘘的意思的：“我知道我爹不容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您随口的可真频繁。
苏华灿咬着舌尖，尽力让那到嘴的欠揍话给憋了回去，他有种预感，如果在这个时候和苏妲己斗嘴，自己很有可能会毫无抵抗力的被脱一层皮。
“你想出去透透气吗？”苏华灿朝门口示意：“你都好几天没出去过了，整天闷在家里对身子不好。”
“林子？”苏妲己摇摇头，两个人的话肯定就没法找六白了，找不到六白的林子可就没灵魂了。
可苏华灿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只当她是林子玩腻了：“哪怕只是出去随便走走也是好的，你一天到晚的不出门是想在家种蘑菇吗？”
“你长得就像蘑菇。”苏妲己笑骂：“那走吧，出去逛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