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鹤,洛嫂......”苏锦儿一边琢磨一边照着昨天他的描述去寻找那丛木香花,结果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这个时候木香花早就谢了,只剩一丛叶子去抵抗那炎炎夏日。
而到了西巷,或许是为了好看,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种着不少专门不挑夏天开的花,放眼望去,那由翠叶交织而成的两条平行线还挺美观。
苏锦儿抱着布袋子短暂的无语了一会儿,之后便认命的贴着左墙一路认了过去。
“有人在吗?”苏锦儿在一户人家前站定,上前轻扣了三下门板:“我来还那买菜的布袋子了——”
“......”
然而这门户的主人似乎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苏锦儿费心笑出来的八颗牙都凉了门内也没传出什么动静,半晌,苏锦儿不死心的又敲了三下:“洛林鹤——”
“咔哒——”
离这户人家间还隔着两户的一扇门开了:“我在。”
苏锦儿:“那这家......”
“对不住,忘了跟你说了,这条巷种木香花的不止我们一家。”
“那这家?”
“是李婆婆住的地方,老人家嗜睡,而且很难叫醒,所以没人开门很正常。”
“那好吧。”苏锦儿放下胳膊,随即又十分气愤的凶道:“喂,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找到李婆婆的那一户的?本姑娘是一家一家看着叶子认过来的!好不容易找到种木香的了,你又跟我说种木香的还不止你一家......”
洛林鹤接过袋子,也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虽说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从那微戚的眉毛和一直抿着的嘴来看,估计他自个儿心里也对这次的失误挺懊恼的。
苏锦儿大多时候闹的都是小孩子的脾气,看起来火气十足的,但嚷嚷了几句后就没声了。
洛林鹤见她没脾气了才开口说话:“我昨天就是随意提一句,我以为你还记得我这户是怎么走的,这事是我错了。”
“额,记不记得什么的。”苏锦儿想起昨天父亲跟他说的话,彻底没了脾气:“昨天我爹也跟我说提到过,可我当时太小,去过的人家太多,我是真的记不来啊。”
苏锦儿一摊手:“我当时来你家给你娘治病的时候,你几岁?”
“七岁。”洛林鹤记得十分清楚。
“那不就是啦,我看你现在目测也不过十六七......”
“十六。”
“好的十六岁,你看我小你两岁,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啊,怎么能记得请?不过嘛......”苏锦儿朝半掩着的门里看了看:“怎么说也是我当时访过的病患,洛姨近日身体怎么样?”
洛林鹤见苏锦儿有意,急忙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阿娘近日好的很,一直以来都很感谢苏大夫和你的。”
苏锦儿拎起裙摆走进院子,发现洛林鹤的母亲还挺爱花,进门的一刹那便被满院的绿植给惹了眼,可惜现在不是花季,不然满院的争奇斗艳也是个难得景象。
而在院中正有一位慈祥的妇人正坐在那里纳着鞋底,岁月难免的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些皱纹和白发除了提醒她时光冉冉以外便没有丝毫的意义了,人该美还是要美的,无论外面包裹着的是副怎样的皮囊。
洛冉眼睛已不大好使了,抬头只模糊的看出儿子领了个年轻女子进门,直到苏锦儿走到了她的三步之外方才看清来人的面容。
洛冉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苏大夫的女儿苏锦儿,眸子里那几点星光立刻就晶亮了起来,拂面而来的皆是近乎实质的笑意:“阿鹤平日里遇着好词儿就喜欢往你身上安,这今天可好了,还把苏姑娘您给领来了!”
苏锦儿:“啊?”
洛林鹤急了:“娘!你说什么呢?”
大约是第一次见到洛林鹤的情绪有波动,苏锦儿忍不住朝他那里多看了两眼。
洛林鹤还在着急,正想向洛嫂发出点暗示,结果刚一对上苏锦儿的目光便卡了壳:“阿娘,苏姑娘只是过来还昨天借我的袋子......我去到点凉茶。”
洛林鹤进了里屋洗茶杯,苏锦儿则随意拉过来个小马扎便坐下了:“洛姨,今天本是顺路,但竟然来了就顺便再来看看您的的身体状况如何,爹说了,只要在我们家治过一次病,以后无论怎样都是我们要负责的对象。”
洛冉点了点头,把胳膊递了过去:“你啊,一看你爹就没少在你耳边念叨。”
“那是,我耳朵都快给听出茧来了。”苏锦儿接过洛冉的手腕,将手指轻轻的压在上面,静心倾听,待洛林鹤从屋里端出凉茶,她心里也已然有了个大概了。
“洛姨您本身没什么大碍,但体内的寒气却比一般的女子要重些,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好再去除了,只能说是多多注意了。”
“不碍事,我自个儿的身体我自然清楚,再说了,像我们这些一辈子都是穷苦命的女人,哪个到老身体里不存点寒气啊?哈哈哈哈哈哈。”
洛林鹤重新搬了个马扎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那两人唠叨,一丝插嘴的欲望都没有,当然了也插不进去。
“那朵云长的可真像青蛙啊。”
洛林鹤喃喃自语道。
今日的风相较于前几天还是比较宽容的,至少一阵阵的吹拂着,多少还能带给人一些凉意,等到那片长的很像青蛙的云被缓慢的吹到了太阳附近,一旁聊天的两位才有了点结束的意思。
洛冉被突然降下来的阴凉打断了话题,抬手遮着光看了眼天上,似是自言自语:“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
“嗯。”苏锦儿应了一声以示回应。
“正好趁着这难得的凉快天气,阿鹤,你带着苏姑娘去镇上玩玩吧,也好谢谢人家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娘。”
苏锦儿慌了:“洛姨我没照顾您啊?我就是给您把了个脉?”
还是顺便的!
洛林鹤蒙了:“娘,为什么是我谢?她不是来还东西的吗?”
还找错门了!
然而洛冉就像是没听到两位孩子的抗议一样,收拾好针线就回屋了:“阿鹤你带着苏姑娘好好玩玩吧,也不用急着回来,家里又没什么要用到你的地方。”
苏锦儿:“......”
这话好生耳熟!
二人在院中愣了半晌,正当苏锦儿还在回忆自己在哪听过这句话时,洛林鹤轻咳了一声,很小声的问道:“那我请你吃顿饭?”
“好啊!”苏锦儿没想到这家伙说话还挺踩点,如果他提出的是诸如“某某店铺”的提议,她多半是要推脱的,但竟然提出的是吃饭,那她就不客气了!
洛林鹤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心,也被她给带着笑了一下,方才他在那里思来想去,本想带她去逛铺子的,可说句良心的,他自己平时就没去过几家,怕推荐的铺子不好便改口成了请吃饭,谁知苏锦儿听到了不仅不兴趣寡淡,反而还很高兴。
“那,那你想想去哪里吃?”
“不是你请吗?那地方当然是你选咯。”
“那就去悦来吧。”洛林鹤说道:“那家酒肆的招牌是秘制的酱香牛肉,很有名的,住在附近的人家有时还没到饭点便在那里排队等候着打包了。”
“这么厉害?”苏锦儿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你可别笑我没见识啊,在家闷了一年多,连街上多了家这么有名的酒肆我都不知道,我都替我自己委屈。”
“......嗯。”
洛林鹤仗着自己个子高,低头悄咪咪的看了她一会儿,温声问道:“听说你去年是因为摔断了腿才一直待在家里没出来的?”
“你可别提了。”苏锦儿龇牙咧嘴的,光是想想就觉得疼:“我那天只不过是去河边散步,结果走的好好的突然就听到那石桥下面有哭声,出于好奇心就跑过去看了,哼,那天可真够点背的!”
苏锦儿要被气死了:“你也知道的,那段时间水位正低,我就寻思什么伤心事啊能让人躲到桥下哭,正要走过去看的时候就踩着一不知哪个天杀的扔的西瓜皮,就那么一跤锁骨那就摔到了一块尖石头的上面,当时就断了,可疼死我了......”
洛林鹤一愣:“是挺天杀的,哎不对啊,不是说断的是腿吗?”
“谁给我瞎传的?我腿没事,断的是锁骨!”
“腿没断怎么一直没出门?”
苏锦儿沉默了一瞬。
“懒,而且还总得套一个固定骨头的铁架子,太丑了,衣服还挡不住。”
“......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