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铺旁边不远,纪老先生已经在那里摆摊算卦好多天了,这天到这里坐下一看对面,心里这个气,对面街坐了个老和尚,看上去年龄比自己大,胡子全白了,他也立着幌子“妙手回春”......
纪老先生直嘬牙花子:“少主啊,老夫,这眼神不济,你看对面那是不是个和尚”
“嗯,确实是”
纪老先生又叠指,指了指对面:“你看那幌子是不是写的妙手回春”秦似月点点头:“是啊,就是一个和尚,立着妙手回春的幌子,并且,还有客人”
“这不成啊,就那个,那个老头,每天都来我这算运势,不算运势就解梦,今日被那老和尚拉过去了?,走,跟老夫看看?”
秦似月一笑:“走着”
二人过了街,在这七八个人里推推搡搡,来到那老和尚面前,将手上的幌子往地上一盾,上写着天机二字。老和尚还算有礼,站起身:“阿弥陀佛。”纪老先生这一看,人家客气自己也得客气着啊:“无量天尊。”
“道长来此,有何见教,还是说有何疑难杂症吗?”
“咳咳,这个......”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有礼貌,再说纤云城也没有规定说,不允许和尚治病的啊......迟疑了能有一瞬间,纪老先生就改了策略......
“额......大师父,老夫,与你商量个事,如何”
“阿弥陀佛,道长请讲”
“尊驾换条街如何?”那老和尚捋了下胡子:“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纪老先生寻思了片刻才开口:“您这把客人都拢走了,哎就那个谁,就这老头”说着一把拉过斜后方那个比他年轻些的老头:“他天天来找我算,就今天您来了,他不来我这了,要我说就是您呐换条街,纤云城那么大,那么多条街,您要是换了,咱两位的生意谁也不耽误是不是......”
“道长此言差矣,你我二人对面而坐,这来往的路人去你那算命,或是来我这里看病,都是各取所需,天意而定,要看缘分,阿弥陀佛......”
“哎你这......”
旁边人起哄:“回去吧道长,我们这还等着大师父看病呢......”
秦似月看了半天,早就开始偷笑了,看见这旁边人起哄,哈哈大笑去拽纪老先生:“纪爷爷走吧,您也不差这点人,这些钱,哈哈哈哈,赶紧走吧”
“不行不行!”纪老先生又挤回去,站在老和尚的桌前:“大师父,这样,咱们公平竞争,我赢了,你换地方,我要是输了,我就让你在这继续妙手回春!”
老和尚乐了:“哈哈哈哈,道长,还说公平呢,我输了要挪走,怎的你输了却能继续在这啊”
“因为我比你早来啊。”老和尚闻言闭上眼睛:“阿弥陀佛”
纪老先生一瞧这和尚是觉得这样不公平,又反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呢?”老和尚微微笑道:“若是道长输了,就将摊子移过来,与我同坐,如何”
“行”
“阿弥陀佛,那道长说说你我二人比什么”
“你给我看病,我给你算卦,怎样”
“道长的主意好极了,只是得要人做个见证”
纪老先生看看周围这几个人:“他们几个不行吗?”
“道长此言差矣,人太少了,呵呵呵,阿弥陀佛......”
“好!”纪老先生回过头就对秦似月说:“小子,帮你纪爷爷一个忙。”秦似月故作清高:“您算算我帮不帮您这个忙啊”
“说正经的,帮我喊一嗓子,说,和尚要跟老道一决高下了”
“输了怎么办”
“没事儿喊!”
秦似月运动真气:“和尚要跟老道一决雌雄了!”
纪老先生拽了秦似月一把:“高下,什么雌雄!”
“您都说没事儿了,再说您这么厉害,就算决雌雄,您也得是雄的”
这一嗓子,响彻云霄,准确无误的传到人们耳朵里,隔着几趟街也都听见了,小淮与晚西风已经离得不远了,听见这么一句话更好奇了
“晚领主你听见了吗”晚西风看看小淮:“我,我好像听见和尚老道一决......一决雌雄?”
小淮疯狂点头:“嗯嗯嗯”街上人也都在讨论开了,都往那声音来源找去了
“走看看去?”晚西风也点点头:“好,我听见这声音好像在胭脂铺子那趟街,正好,走吧”小淮与晚西风共同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走到的时候人们都围了两三层了,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秦似月在这边挤出人群找了个地方坐下,因为他俩怎么斗自己看看结果就行。另一边的小淮和晚西风挤进人群找了一个不错的观看位置。
纪老先生先开口:“咱们谁先来。”那老和尚笑笑:“阿弥陀佛,不如就让老僧先来?”
“也行,那您给我看看,我这身上都有什么病”
“道长将手递给我。”纪老先生伸出左手给那老和尚查看。晚西风只觉得好笑,两个人都那么大年纪还在这争高低......小淮一脸认真看着那老和尚给道长搭脉,晚西风拽了拽小淮:“你说他俩谁厉害”小淮低声道:“我感觉是那老和尚。”晚西风问道:“为什么这么感觉?”“因为看上去那和尚比道长老很多”
“你这个思维......”
“看吧”
和尚放下了搭脉的手,纪老先生也将手收回在那宽大的道袍里,刚先问和尚看出什么来了,那和尚却先他一步开口:“阿弥陀佛,道长七旬左右,身体硬朗,无有什么要紧的病......只有一点,道长心火太盛,夜深的时候牙会隐隐作痛,白天没有任何感觉。”老和尚双目直视纪老先生又说了一句:“思念亡妻”
纪老先生听到这就有些慌了,这和尚到底是“妙手回春”还是“无量天尊”啊?他说的一点不错,夜深的时候牙疼,上火,确是因为想自己老婆子,老婆子死的时候,自己难过了一个多月,心火勾起这一到深夜就牙疼的毛病,一直到现在......
“晚领主,那道长发愣了”
“嗯,呆了”
有年轻人起哄:“道长,人家大师父说的对不对啊”旁边人也附和:“是啊,大师父说的对不对啊?”纪老先生为人正直,也不屑于撒这个慌,回了回神站直腰板:“大师父说的不错!”
“阿弥陀佛,道长,该你了”纪老先生拿出东西刚要算,老和尚开口了:“道长且慢”纪老先生不解:“怎么?”
“贫僧,可没说算什么啊。”纪老先生一想也对:“您说算什么”
“阿弥陀佛,道长不如就给我和尚算算姻缘。”此话一出,人们都议论纷纷,小淮也说:“这和尚都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还可能有姻缘啊”晚西风哈哈笑了两声:“万一这老和尚的桃花枝开在古稀之年呢......”
纪老先生愣了片刻,拿出铜钱开始算,没一会儿,纪老先生自信开口:“大师父不会有桃花,更别说姻缘了”
“阿弥陀佛,道长可算仔细了”
“是啊算仔细了,你这辈子能活一百零九岁,这期间你是绝对不会有姻缘的”话音刚落,人群外挤进来一个老太太:“哎呀,让让让让”穿过人墙站在老和尚旁边:“老头子,这是干什么呐,这么多人”
人群里又议论开了,小淮和晚西风对视一笑,晚西风哈哈笑道:“这,这和尚还真有姻缘啊”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长,贫僧早已还俗,这是我俗家的妻子,我只是穿着这僧袍行医,圆我的功德啊,呵呵呵,阿弥陀佛”众人一看这明显就是道长输了,开始起哄:“道长输了,大师父赢了”旁边人怎么说,先不去管,纪老先生就纳闷,这怎么会出错呢,此人明明就是一生是孤寂的命......
纪老先生深施一礼,此刻也不必多说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大师父本事非凡,是贫道输了”众人看热闹也都看到头了,议论纷纷也都各自褪去了,最有意思的讨论就是:“这和尚有点意思,那老太太可比他小挺多呢,嘿嘿嘿......”
“哈哈哈哈诸位若是有意看病,请午后再来吧,现在贫僧无意瞧病”
晚西风碰碰小淮:“你说对了,那老和尚赢了,走吧,买胭脂水粉”
“嘿嘿嘿,那和尚有个老婆子嘿嘿嘿,哎,走吧”
秦似月看着人群沸沸扬扬的散去,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纪老先生站在那里,一副颓废的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这老头......”这一摇头,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衣角进了胭脂铺子,脚下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往脂粉铺子走。
“阿弥陀佛,道长搬过来与我同坐吧”纪老先生摆摆手:“算了,老夫走吧”
“您不可说话不算话啊,道长。”刚刚那个和尚身边的老太太,好像随着人群一起消失了,纪老先生四处看看,一脸错愕:“大师父,您?您?夫人呢?”老和尚见此刻旁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哈哈大笑:“她应该回家做午饭了吧。”纪老先生此刻是怀着敬佩的心问道:“您什么时候还的俗,为何我的卦象说的是您一生孤寂,无有所依”
“贫僧确实一生孤寂无有所依,阿弥陀佛”纪老先生试探的问:“刚才那?假的?不对啊,就算是您找的人,您怎么知道接下来发生这些事?”
“阿弥陀佛,道长还是搬过来与我同坐吧”
纪老先生觉得这和尚有点意思:“好,我搬过来”想回到街那边将自己的摊子搬过来,四周一看,少主哪去了?
脂粉铺子,香味弥漫,这里面的空气,比刚刚那老婆婆的布庄更妖媚了几倍,一进门出来个妇人头上簪着花,好好个脂粉铺子,一看见这人,愣生生像个老鸨......
“哟,这二位姑娘看着可面生啊,头回来还是不常来啊,来看看看看......我们这啊,上好的脂粉,整个纤云城就我这的东西最全,最好......“
不等那妇人自夸完,晚西风伸出手打住:“您别介绍了,我要您那库房里上等的,架子上这些我不要。”
那妇人略微尴尬,你看这姑娘不俗:“哟,姑娘您真是行家啊,我这就去拿出来给您挑啊”说着,一步一步去了里屋。
跟着背影进来的秦似月站在门外,拿目光一扫,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步伐放慢放轻。此刻的小淮与晚西风正随便看着那些胭脂水粉,突然小淮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一回头......秦似月看着她,她大脑突然灵光一现:“公子您是?”晚西风脑子也转的飞快,忍着不笑附和道:“妹妹这是你朋友?”
秦似月也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可这张脸,这个头,这种感觉怎么能错......:“不喜欢我也不必装不认识我吧”他没见过晚西风,若是见过了此刻就不会犹豫了。
“公子,小女子确实不曾见过你啊。”小淮说罢,和晚西风一同转过身继续看着那些瓶瓶罐罐,二人侧脸互相对笑了一下,又赶紧把笑容收起来。
秦似月也笑了笑:“是在下认错人了,冒犯了姑娘,告辞。”转身就往外走,片刻,小淮回头看看:“啊?真走了啊,智商也不高嘛。”不知是落寞还是不敢相信,秦似月真没人出自己吗?那妇人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箱,上面盖子正中央还镶了块猫眼,来到柜台,撂下箱子,对着小淮与晚西风二人打开,晚西风摸过一盒打开闻了闻,看了看,这每个小盒子都做工不凡,里面的东西也还行......
“您稍等一会儿,我挑挑”
那妇人自然是乐意,因为这些里每一盒都很贵,卖一盒就顶普通的二三十盒呢,这姑娘一看就要买许多,所以啊,挑挑选选很正常。小淮也不懂,就这么看着:“这盒子还挺好看......“
“小淮”
小淮下意识就答应了:“啊?”一个回头......秦似月。秦似月几步到了跟前,抓住了小淮的手腕:“你耍我啊?”晚西风看见了就当看不见,还是一个个挑着脂粉。小淮拽开秦似月的手:“谁耍你了?我什么时候耍你了?”
秦似月皱眉:“刚才还假装不认识我”
“刚才??哦,刚才有个人长得挺像你,哇!还真是你啊”秦似月看着她这拙劣的表演:“看来这么久,你连我长得什么样都记不得,看来有必要让你好好看看我,记住我喽”说着,一弯腰将小淮扛在肩头,转身就往出走。小淮使劲挣:“晚晚晚领主!......“
晚西风心说这秦似月秦教主可真是......厉害喽,大庭广众这算不算“强抢民女”啊。脂粉铺子其他的人也都看愣了,有一对夫妻,那丈夫还连连夸赞:“这小伙子追姑娘的方式可真不赖,不应该送点什么簪环首饰吗,嗯,不错不错哈哈哈......“旁边那妻子也笑了:“你当初要是像他一样啊,就不用送我那么多东西了,哈哈哈......“
老板娘也愣了:“姑,姑娘......你朋友......“晚西风将这堆脂粉分了两份,一份在小木箱里,一份在外面:“这些连箱子一起算”
老板娘一副奸商的样子:“姑娘啊,这箱子不卖”
“我不给你钱吗?”
老板娘一看这姑娘不是什么善茬,又说道:“哎,行吧,这箱子啊可是我......“晚西风不想听她多言:“算钱”
“哎,好”
秦似月扛着小淮就往城外跑,纪老先生搬过自己的摊子坐下,正跟那老和尚说话呢,就见自己眼前过去一个少年扛着一个姑娘飞奔而去......:“大,大师父,你看见什么了吗”老和尚愣愣的说:“好像是刚才跟着道长您那个少年,扛着个?姑娘?跑了......“
纪老先生掐指一算......:“桃花。”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少主什么时候这么心急......:“哎,大师父,刚刚那婆子是您骗大伙的,莫非说,您也会占卜算卦之法”
“偶尔,呵呵呵呵”
二人聊了会儿,街那边转过来一个少年,四处打量,正是祝欢。祝欢看见纪老先生赶紧跑过来。他不说话,纪老先生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哎呀,忘记告诉你老夫在哪了,找很久了吧?”祝欢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纤云城这么大,不知道他二人身在何处。纪老先生又说:“找你家少主去吧,他好像拐跑个姑娘不知道去哪了”
祝欢闻听此言,立刻,马上就去寻找了,纪老先生刚想叫住他告诉他跑反了,应该出城去了,可这小子......:“哎,这孩子急脾气”
“秦似月!放我下来啊!!!”
纤云城城守离老远就瞧见秦似月抗个姑娘,那姑娘还不依,寻思着到跟前给他拦下,没想到秦似月到了跟前,刷的一下就出去了,拦都没拦住......城守四人面面相觑:“这......“大家都摇摇头:“不懂......“
小淮挣扎累了,秦似月也跑累了。小淮无奈的说:“大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啊......“秦似月将她放在地上,小淮一落地转身就想跑,却被秦似月一把拽住,秦似月喘了几口气:“我说,我要累死了,把你偷出来,你这就要走啊”
“你都说是把我偷出来的了,那我逮着机会能不跑吗”
“等等等等,上那边树下坐会儿,你别跑啊”
“得得得,我不跑”
二人坐到树下,小淮和秦似月各自靠着树,秦似月自己说道:“丫头,你看着人不大,还挺沉啊”小淮不乐意了:“管得着吗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得赶紧回去了,不是我吓唬你啊,万一晚西风报官你就完了呢!”
秦似月看她的样子属实好笑,太天真了:“你没看你那晚领主都假装看不见吗,哈哈哈哈哈”小淮也叹了口气:“哎,太不靠谱了......“
“跟我走啊”
“不走”
“你还没问我去哪呢,怎么就不去了呢”
小淮哼了一声:“哪也不去”
“先去探探卜云山的无恙仙草”
“先?那后呢”
秦似月往小淮那边一转,二人的鼻尖离的很近,小淮一边扭头一边去推他,可是又被他按在树上了,开口就想骂:“你是不是有病?”
“没有”
猛然间吻上了小淮的嘴唇,小淮都懵了使劲推开他,摇了几下头,站起身怒着:“你他娘的真是病的不轻!”
秦似月站起身云淡风轻:“这就算我错了,你随便骂,有这一吻,你今后就是我的人了”
小淮恶狠狠瞪了一眼秦似月,转身就气呼呼的走,边走边哭:“有病!呜呜呜......真他娘的有病”
秦似月上前拽住她:“哎呀,别哭了,哭的难看死了,我也没把你怎么着不是”小淮一边抽泣一边说:“我叫猪给啃了啊!啊啊啊。”秦似月扑哧一声乐了,小淮见他在笑,用袖子将眼泪抹净:“你笑什么啊!”
“没事,做猪原来这么开心......我说去探探卜云山是真的”
小淮赌气的往前走:“不去”
“哎,你要是不去呢我也不勉强......大不了我再偷一回你呗......”
城里的祝欢来回找秦似月也找不到,晚西风也没看见小淮,于是便抱着脂粉,往糕点铺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