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这路还有点熟悉,小淮想起来了,好像附近就是瑶水河吧......接下来就验证了这个想法,比如那水流的声音......
小淮看着面前的院子,屋子里面亮着灯,转头看着秦似月:“这就是道长的家吗?”
秦似月看着院中灯火通明,就知道纪爷爷肯定是在等自己......:“是,我纪爷爷,进去吧。”秦似月上前一步就要跃过去,小淮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等等等等,就算是认识的人家也不好走栅栏吧......”小淮为难的说
秦似月看着小淮,自己就乐出了声:“丫头,你想啊,要是叫门,他一个老人家还得出来开,多麻烦,所以,走吧!”
搂着小淮腰间,一跃,二人就站在地上。秦似月在前面走,小淮怪不好意思的跟在后边。秦似月推开房门,小淮一眼就瞧见了里面坐着的那个老者,正是卦摊的那个道长。
纪老先生站起来就说:“哎呦我的少主啊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带着......”话说到一半,看见秦似月身后那个不安的身影就愣住了......
秦似月看看自己身后的小淮,又一脸傲娇的问纪老先生:“您还以为我带着什么?”
纪老先生回过神:“啊,啊......没什么”
秦似月这才开始给小淮介绍:“这就是人称卦灵的纪老先生,算卦灵着呢”
小淮来到纪老先生面前:“小淮......拜见纪老先生”
纪老先生笑了:“哈哈哈......小淮姑娘客气,你要是不嫌弃,就跟这小子一起叫我纪爷爷就行”
小淮犹犹豫豫:“是,是......”
只见纪老先生尴尬的把秦似月拽到旁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小淮一看,展示自己优点的地方到了,平心静气听上一听。
“少主,你行啊,把人姑娘拐到这儿了?你跟纪爷爷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人家姑娘图谋不轨,我告诉你,你要是真喜欢就应该大礼相迎,可不能随随便便就......”
秦似月刚想解释不是这样的,纪老先生又加了一句:“当然,你爹不在了,我得管你,可不能让你这么干啊”
“您听我说啊!这是意外,我也没想干什么坏事,让我俩在这住一宿就行了,分开睡,放心了吧”
纪老先生想了想:“嗯......行吧”
小淮听的一清二楚,心想这纪老先生是个明事理的人啊,就不怕秦似月乱来了......
秦似月与纪老先生转过身,一个个都尴尬笑着看小淮。
“姑娘是客人,不如就睡旁边那间屋子吧,此处环境不好,小淮姑娘多包容”
“不不不,纪爷爷您言重了,到底是您肯留宿晚辈,晚辈还怎会挑剔呢?”
秦似月突然感觉不对劲,旁边那不是我的屋子吗?那我住哪,拽了几下纪老先生,咬着牙苦着脸:“纪爷爷,我呢......您不会让我睡那间小破房吧”
“你跟我睡”
“哦,嘿嘿嘿”
“你赶紧带着小淮姑娘去歇息吧”
秦似月激动地说:“行,这就去”
“一会儿赶紧回来啊”
“小淮谢过纪老先生”
秦似月拽过小淮:“你太客气了,我纪爷爷可随和了呢”
进了这间屋子,屋中的一切似乎比刚才那屋要好上一些呢。
“你就住这吧,那......我先走了”
“哎......”
秦似月兴奋的回头,心说,这丫头不会是要挽留我吧:“怎么,不想让我走了?”
“不是,我想说的是谢谢你啊”
秦似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又忽然向小淮走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让小淮连连后退,因为这家伙正常起来的样子是真好看,好看中又带着一丝不怒自威。
退着退着就坐到了床上:“停!”小淮伸出手掌
“你躲什么”
小淮尴尬的看着旁边的地上:“那你过来我就往后退呗......”
“你别动啊”
小淮没反应过来,什么别动?为什么不动?秦似月弯下腰额头离小淮的额头不到一寸,就快贴上了,小淮也愣住了:“我告诉你啊,我要是喊人的话,你纪爷爷非得出来抽你不可”
“你都听见了?”
小淮脸扭到一旁扬起来,骄傲地说:“五识好啊,没办法”
秦似月本来就想吓唬她,可是既然她都听见了,就没意思了......直起身:“我就是想说啊,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沾染着我的气息,尤其是被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说一边往屋外走,小淮逞强似的说了一句:“那我不盖被子”
“行啊......”秦似月出去了,站在门外合上门,平静的说了一句:“早睡吧”
他正经起来真的是很会关心人,可玩儿心起来就像个傻孩子......
秦似月与纪老先生挤一张床,纪老先生打呼噜,秦似月烦的不行,心说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这老头还有这毛病,不行,再这样下去天又要亮了。于是......他模仿纪老先生的呼噜声,没过一会儿,纪老先生就被烦醒了,秦似月心里偷笑,美滋滋的就睡着了......
小淮开始自己跟自己较劲,就不盖被子,后来迷迷糊糊越睡越冷,扯过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被子上淡淡的香味,充斥了小淮的脑神经。半夜睡懵了以为秦似月那家伙在旁边呢......
祝欢风里来雨里去的,就找了棵树。最近这一两天祝欢总是发愣,只有他自己知道,好像那个泼辣又大胆的姑娘让自己挺难忘的。
风也轻,月也清,祝欢心想:“怎么闭上眼睛就是晚西风......我,病了吗?”
别管多晚,大家都各自找个地方睡着了,晚西风也和祝欢一样,找了棵树,自己睡在上面,马在树下。忙的时候没心情去想其他多余的事情,这一闲下来也睡不着。
眼前的天空被树叶遮的明一块暗一块,想起祝欢那傻了吧唧的人儿,就想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打开门,院子里没有人,又看看旁边那间屋子,门是关着的。院子里没有人,看了看太阳,现在一定是快中午了,可是纪爷爷总不可能没起吧。
见院中有水井,自己打了桶水,洗了把脸,可尴尬的是没有手巾......哎,还是自己晾干吧。使劲吸了几口空气,比起小凤楼那股子香味好受多了。
“扑啦啦”小淮听见这声音好像是什么玩意扑棱翅膀的声音,一看,那边堆放杂物的小房子里扑棱出来一只野鸡,那野鸡好像发现小淮了,奔着小淮直冲过来。
“妈呀!什么东西,哪儿来的啊!”小淮就在院子里跑,那野鸡就追,飞不起来,一只翅膀还有点不好使。小淮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别追我啊,我也没把你怎么着,是不是啊?别追了!”
可那野鸡哪能听懂她在嚷什么,一根筋,就追小淮......
“秦似月!秦少主啊!”
屋里的秦似月正处于早上起床又有点懒床的阶段,一听见小淮鬼叫的声音,一翻身就坐了起来,推开门就看见了这一幕,小淮围着石桌来回跑,后面那只野鸡在追。心里不解,难道那天它只是晕了并没有死啊?这个......有点意思。
“别看了,给它弄走啊!”
秦似月反应过来第一件事不是过去逮野鸡,而是哈哈大笑,笑的肚子疼:“丫头,你怎么惹它了,它怎么就盯着你,不来追我呢?”
说来也瞧,野鸡这才看见秦似月在那说话,突然改变了路线,奔着秦似月撞去,秦似月看它过来,就早早准备好了,但也还是跟它过了几招......拎到小破房子,扔到笼子里。
小淮坐在石桌前喘着粗气:“秦似月,你到底跟它什么仇啊......”
秦似月掸了几下身上,一脸无奈又想笑,回来对小淮说:“本来它就应该被端上桌子,可最近总有事儿就耽误了......你看没看见纪爷爷啊”
小淮摇摇头:“我起来的时候,就没看见纪爷爷......”
秦似月环视了周围的丛林自言自语道:“哎,这老头儿,也不说做点饭......哎?丫头你会做饭吗?”
小淮手指着自己,尴尬的笑了两声:“我啊?呵呵呵呵......我会吃饭”
秦似月背着手:“我就知道,笨蛋......”
小二楼、雅间、开窗户,以及桌上的饭菜,还有秦似月对面,吃的不亦乐乎的小淮。刚将这一筷子肉放进嘴里,嚼了两嚼,去拿杯子喝水,猛然间看见秦似月正在盯着自己看,放下水杯问道:“你不饿啊,这些我一个人儿也吃不了啊”
秦似月摆手:“别别别,小淮姑娘真是低估自己了,你一个人绝对可以的”
小淮听出来他这话是在调侃自己,不过自己也习惯了。又夹起一筷子:“不是请吃饭就是请喝茶......秦少主啊?你家底很厚嘛。”说罢,将菜放入口中,看着秦似月。
秦似月哼了一声:“养活你绰绰有余......”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养猪谁不会啊”
小淮白了他一眼:“哼!”
“小二,来壶酒”
“空着肚子喝酒可不好”
“我说丫头,给我留个鸡腿啊,一会儿下酒”
小淮伸向鸡腿的手停了下来,挺直胸膛:“行啊,虎口夺食,勇气可嘉,那就给你留着吧,嗝~”
没过一会儿,酒也上来了,小淮刚好吃饱了,接下来就是看着秦似月。
靠在椅子上,目视前方,对面那人喝酒时候的眼神,为什么总感觉有些悲伤,那拿筷子的手纤长细腻。或许是吃饱了就犯困,发愣,看着看着就深陷在对面那人的每一个动作里。
秦似月知道这丫头在看着自己,只是之前一直没去看她,因为怕把她的目光吓跑。喝了最后一杯酒,深深地看了一眼小淮,二人对视了三秒......
小淮赶紧调开目光:“额......我感觉,我......我,去......去赌坊看看吧”
秦似月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行啊,走吧”
这一路无话,秦似月脸上浅浅的笑容,小淮回想刚才,自己那是和他对视了吗?
赌坊门口,一切与平常一样,里面的人都热血沸腾,氛围也都不错。二人站在街上往里面看,正好看见了一个人,赌坊管事,他正好也瞧见了秦似月与小淮......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小淮拽了拽秦似月,小声说:“他这是输了还是赢了?”因为此刻都快午时了,并不能判断出管事何时来的赌坊
秦似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低低的声音对小淮说:“这就成了,跟我走......”
小淮是云里雾里的,成了?就算成了那然后怎么办。秦似月带小淮买了两顶纱帽,给小淮头上戴了一顶,自己也带上一顶。又回到赌坊门前,塞给小淮一把钱:“你先去对面那家小茶馆坐会儿,那里正好可以看见赌坊。”
“哎哎哎,等等,你不带我啊”
秦似月笑笑:“不用”
小淮迷惑的去了对面茶馆,坐在了正对赌坊的位置,旁边的伙计赶紧过来问:“贵客,您来点什么”
“随便随便,来点喝的”
“得嘞”
刚刚吃的有点咸了,这会儿确实该口渴了。
秦似月一进赌坊,所有人都看他,只是好奇,来赌钱还带着个纱帽遮脸?难不成是做好了赖皮的准备,输了钱就跑?让人认不出
“看什么看,玩儿你们的”
这群耍钱的,欺软怕硬,遇见狠角色就怂了,加上看这人打扮奇奇怪怪,都不敢招惹,整个赌坊瞬间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径直走到管事旁边:“你叫罗拾,对吧”
“既然认识我,为何昨晚?”
“昨晚的套路是早就预备好的,我也不知道是你啊,要知道是你,我就不给你用那么好的药了。听说画水巷那边一个妇人,与她八岁的孩子被你逼死了......这事儿......”
整个赌场嘈杂的不行,各种声音都掺在一起,没人注意这俩人在那谈什么,可只有这俩人能听得明白。
“欠债还钱,丈夫跑了,我去他家讨债有何不妥”
“可你要解释解释,那两条人命是怎么回事”
“哼......一个妇道人家哭天抹泪,知道丈夫做下此事,便撞墙去世。她那孩子非要过来跟我们玩命,手下人拿刀吓唬,那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撞上来了,也死了”
“行了,这些就够了,我只问一句,你我二人的堵......谁赢了”
管事罗拾想都没想:“我输了”
秦似月马上接了一句:“该当如何”
“自杀”
“好,不愧是走过江湖的人”
罗拾叹了口气:“反正我这命在两年前的也就该死了,多活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没什么意思,得了,死就死吧。”无奈的笑了笑:“你带着刀了吗”
“您说笑了,我也不是来杀人的”
“你很聪明啊”罗拾从袖中甩出一把匕首,拿在手中
秦似月平淡的问:“你还有何托付吗”
“还别说,真有一个。”
“你说”
“我妻子跟着我两年了,我逃出生天之后遇见的她,还希望你们不要为难她。还有就是......”罗拾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若是你有一天遇见一个黑衣白发,白眼仁充血,极其诡异的人,请你告诉他,洛北山罗拾已死。”
秦似月并没有罗拾想象中的那样问下去,而是平静的语气说:“放心,不会为难其他人。还有就是,你们的恩怨我多少是知道的,一定转达。”
只见罗拾一抱拳,转身越上赌桌,站在上面,满脸笑容:“诸位,认识我吧”
下面传出一个声音:“张管事,谁不知道您啊,是不是啊!”随即屋子里的人都开始附和。
秦似月一听,这罗拾果然是换了姓名啊。
“好了诸位,大家都是来这儿赌钱,规矩大家都懂,顶多就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事儿,不丢人,这不,我今天啊,就赌输了。”罗拾满脸笑容,好像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下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因为管事手中拿着匕首呢。
“今天请大家做个见证,就是大丈夫愿赌服输,我堵上一条命,今日兑现,看好,这就来了!”
话音随着手里的匕首一同落下,话音落入尘埃,匕首落入胸膛。
一时之间整个赌场赌场就乱了,这一幕对这些人来说简直是太恐怖了,连桌上那些钱都没来得及往自己兜里揣。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屋外跑,那可真是门框都要挤破了。
赌场老板听见这乱哄哄的赶紧出来查看:“怎么了,怎么回事,张管事,张......啊!”一声惨叫,这才看见赌桌上躺了一个人,胸前直直的插了把刀。自己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也没注意这个白色纱帽的怪人。
秦似月见这些人人就快走没了,来到罗拾身前,此刻的罗拾还没完全死透,半睁着眼睛,微微笑着:“命啊......解脱了”
只见罗拾抬起手,铆足了力气将胸口上的刀又使劲插了一下,疼的罗拾一口血从喉咙涌上不来,自己没力气一口喷出去,只能任由鲜血从嘴角淌到耳朵......
“睡吧”
罗拾踏踏实实闭上眼睛,慢慢的就死了。死在那些年来去自如,把酒言欢的时光里。
秦似月正了正自己头上的纱帽,一步步向门外走去。因为大家都看见了,他们的张管事是自杀。
从看见罗拾闭眼那一刻自己就在想,这个江湖里的人若都是此辈,那便也挺好。他们把一辈子都搭进来真是没什么值得的,这若换做自己,跑了也就是了,何苦为难自己。
罗拾说自己解脱了,其实还是没逃过这个江湖,若是真的想退出,那便像一个寻常人,惹了事要跑,做错了事也要极尽全力为自己辩解,那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样子......
秦似月恍惚之间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承认碧水教的教主这个位子,一小部分源于对父亲的敬畏,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胆小罢了。
到对面茶摊,站在小淮面前,二人均隔着一层纱,加起来就是两层,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小淮多多少少看见了刚才那一幕,此刻的心中在翻腾,难道是因为自己完成任务而高兴,其实不是,一个人能守信到自杀,那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啊。
“跟我回纪爷爷家,避避风头吧,明天再回来”
“好”
二人摘了纱帽,看见了对方的脸,脸上皆没有表情,将纱帽扔在桌上便离开了。
伙计出来看见这两个纱帽,刚要喊姑娘,抬头看一男一女已经远去了,也就作罢,只是自己白得着了两个纱帽还挺开心。往对面赌坊里面观瞧,怎么这么乱啊,刚才还挺见大喊大叫的,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好奇心的驱使,自己去对面赌坊瞧了一眼
“妈呀!”赶紧跑回自己家茶摊,拍了拍自己前胸,真是吓死人了。心说赶紧告诉老板先关门吧,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