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礼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百姓为崔木儿请命,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众百姓,每个人的眼里都透着期盼和恳求。
他叹了口气,对着崔木儿说道:“也罢,既然百姓为你请命,那本官就为你破例一次,调查一下这个案子。”
百姓们见潘礼答应了,顿时高呼叩谢。崔木儿也高兴的用衣袖抹了抹眼角残余的泪水,破涕为笑,“谢大人还民妇一家人公道!”
为了不影响整个街道的秩序,潘礼让崔木儿先带着棺椁先回刑部,详细写明案情经过,自己随后就到。
随着潘礼的队伍渐渐走远,百姓们也都纷纷散去,早点摊儿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潘琛把剩下的馄饨和小笼包囫囵吞下,就去找老板吴强结账,顺口问:“老板,小弟是从外乡来的。敢问刚才那位潘大人是?”
吴强听到潘琛这么问,瞪大双眼,一脸震惊的说:“你居然连潘大人都不认识,看来你家挺偏僻啊!我便与你说道说道吧,潘大人是将军府的大公子……”
话刚起个头儿,吴强就被来的客人叫走了,潘琛也就不再多留,心想原来是将军府的人呀,难怪这么厉害。
潘琛想着好几天没去看师父了,正好现在也不太困,就去师父家看看吧。到大院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可能都在各自的房间用早膳呢。
他直接敲了敲师父的门,得到里面一声应允,才推门而入。
师父的房间除了床榻桌柜四大件,就没别的了,在前世可是妥妥的极简主义风格。
此时耿老头正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扒着鸡蛋,旁边小榻桌上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几碟可口的小菜。
耿老头抬眼看潘琛,“你可有日子没来了,他们几个昨儿还念叨你呢,结果今天你就来了。要不一起吃点儿?”
直接走过去躺靠在另一边榻上的潘琛笑道:“不了,我吃过了,您吃您的。还不是最近杀婴案闹得嘛,您徒儿我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就先别来打扰您老人家了。这不今儿好点了,下了工吃完饭,直接就奔您这儿来了。”
耿老头看不惯潘琛这副样子,撇了撇嘴,“你小子心态就是不行,屁大点儿事心就乱糟糟的,跟你有啥关系啊!”
潘琛赔笑,“师父~徒弟不就这性子嘛,再说案子就发生在我负责的街上,正好被我撞见,而且我轻功还没学会,万一像师兄一样……”
话还没说完,一大块鸡蛋皮就扔在了潘琛脸上,“别乱说话,你平时就照着我教你的练,即使资质再差,翻个墙也够用了。”耿老头又凑近潘琛低声问,“那晚你真看见了?”
潘琛没把师父当外人,点点头,坦诚开口,“看见了,根本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其实就是黑衣人抱着个婴儿,在打斗间撞见了苏淮安,婴儿不小心被刺死了。之前府衙升堂,我还被传讯了呢。”
耿老头皱了皱眉,手摸着胡子,有些担心,“你照实说了?”
窝在榻角的潘琛赶忙解释,“我哪敢说呀,要不我的小命就不保了。对了师父,你知道将军府的潘礼吗?刚才整条街上的百姓跪地为崔木儿请命,那个潘礼才肯接了案子。他纵然是将军府出身,还有何更显赫的背景,出门居然自带军队?”
“你不说就对了,以后再有旁人问起此事,你就咬死了说没看见,现在官府可黑得很”,耿老头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桌上的白粥此时已经不太烫了,耿老头边喝白粥边和潘琛继续说。
潘礼的母亲名为武珍珠,是梁国‘严家将、武家军’两大武将世家之一,武效国将军的独女,目前掌握着十万武家军,巾帼不让须眉。不过武珍珠最出名的事件,还是她在少女时期明恋苏启,带兵围住苏家,让他三天没上朝。
父亲名为潘大富,是先帝亲封爵位世袭的异姓闲王,算是入赘到将军府。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二弟潘兵已娶妻生子,膝下一儿一女,担任平城禁卫军统领,掌管着全平城的兵马,人生圆满。四妹潘执素,身形圆润,待字闺中,名中带素却爱吃肉。据说三弟幼时就走失了,至今还未寻回。
从此潘礼便对刑狱方面的事件颇为痴迷,相关典籍也烂熟于胸。十七岁高中状元后,随即进刑部,现任刑部侍郎,同时掌管着刑部的法谨司。潘礼仕途上算是平步青云,但感情上却依旧独身至今。
法谨司虽然隶属于刑部,但也是一个独立的部门,额外拥有自己的监狱。法谨司由先帝创立,历朝历代都是悬在梁国贵族和官员们头上的一把尚方宝剑,更为隐秘的身份则是皇帝的御用稽查队。
根据梁国历法,百姓如果想要状告某一位贵族或者官员,只需有一封超过五百个百姓请愿的联名书,最终的审理结果会在早朝之上,向皇帝与文武百官宣布。
想要进入法谨司,除了要完全效忠皇帝外,司内人员都是由皇帝亲自授命或者司里主事根据人员脾气秉性、武艺高低,专业技能等突出特点向皇上举荐,再择优选出。
潘礼之所以能够进入法谨司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新帝登基没几年,国库正是空虚之时,二十岁的潘礼刚刚升任刑部员外郎,正巧碰到苍州太守贪污大案。
此案中的苍州太守钟贵廷与当地多名富商勾结,甚至包括贵妃的亲弟弟,贪污了大量金银及一千余石的粮食,虚假上报,鱼肉百姓。
当时潘礼带着几名亲卫,偷偷潜入苍州府收集证据,成功帮新帝铲除了这颗大毒瘤,抄来的银两和粮食也悉数充入国库。但他自己却在返京的途中遭遇伏击,背后中箭,从马上跌落,虽保住了性命,却因滚下山坡,腿上落下了残疾。
由于潘礼的腿疾,武珍珠进宫面圣,新帝准许她从武家军中分出一小支军队,日后护他周全,这也成了潘礼的独特标志。即将告老还乡的前任法谨司主司史也因为潘礼此次办案得力向新帝举荐,潘礼由此成功升任礼部侍郎并执掌法谨司。近年来更是平反了多个大案,惩治了多名贪官污吏。同为官家子弟,对比臭名昭著的苏淮安,两人真是云泥之别。
潘琛一脸羡慕的感慨,“此人只能在云端,要是身边有这样一位人物,真想去他身上蹭蹭仙气儿~”
耿老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潘琛,“我可不认识这般人物,实在不行去找你王叔,他好歹是法谨司的仵作。只要你不怕被你娥婶儿打,等他回来随便你蹭,起码能沾到点法谨司的仙气儿!”
果然七家巷里的人物都不简单,此等消息寻常百姓是不可能知道的。不知潘琛还会从他们身上挖掘出什么足够让他惊掉下巴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