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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岱崖

夏木隐去春花媚,冬雪还酿秋叶醉。

天盛十二年的一天,海风里的湿气腐蚀着石堡,城楼面对街市的瞭望塔上的士兵用望远镜看着迎面走来的一个小孩儿,有些痴呆了,赶紧派了斥候去通报。随即,孙月楼带着人抬着轿子出城去接应。

城门一开,众人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就像是一根小草一样东倒西歪得走过来。十二岁的叶让,又是一身伤的回来。

“快,赶紧抬进去!轻点儿……”

第二日睁开眼来,孙月楼坐在他身边,严肃地说:“你八岁起出门便不喜欢带上侍卫,几乎每次回来都是一身伤痕;如今你十二岁,这次回来更是比以前更伤得厉害,而且,我们大家也都看见了,宫里也瞒不过去了。虽然不一定要向宫里说实话,但是这一次,恕我无礼,我一定要知道您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怎么伤的?崇林王怎么也没关心你?”

“姑姑,我不过就是出去和别人打架了而已。”他却说得漫不经心。

“我不信就这么简单!这崖州除了叶家又有什么高手!再说,我不相信以你的轻功还不能逃跑。”孙月楼急得眉头都快挤成了大八字。

小叶让用手臂盖在眼睛上,沉默了片刻。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孙月楼怔了怔,公子第一次道歉呢!

叶让无心得说,“我肯定会有去京都的一天。有些人,我怕他们认出我来。”

“公子在崖州长大,又有谁认出你来呢?”

身体里的秘密,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些事情怎么解释得清楚。叶让暗自叹息,假装睡着了,孙姑姑也只有自己离开。

“你没告诉他们你的事?”守山翁从暗里走出来。

“我也想啊——但是,他们恐怕也不会相信。况且,这样的事情,还是有我一人承担就足够了。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亲眼见过的你才能泰然处之了。”

“你去哪里了?”

“天虞山。”

“天虞山?”守山一时语塞,但想了想还是想得通,“天虞山虽在大陆,但是像你这样一日千里的轻功,还是说得过去。真的是那儿?”

“是,但我现在还进不去。天虞山山下戒备太严。但是我必须要在进京之前去一趟。”

“为何?”

“我的尸体还在那里!”

“什么!”守山拐杖一杵,盯着他质问道,“你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这难道不是你们这种人的常识吗?你要是不赶紧解决掉,那以后你长大了怎么办?虽然你很少与人打交道,但是万一真有谁记得你呢?”

“天虞山上恐怕没人敢进去了。这么多年了,早就瘴气弥漫,尸气逼人了。”

“既如此,那你为什么不上山去解决掉?还有,十二年了,尸体早就烂了吧?”

“第一,我进不去。第二,我是谁?我的尸体可不会腐烂。”

“为什么?不是,一个一个来——以你的轻功,不至于上不了山啊!”

“那些死去的人活着可以杀了我,死了也不愿意放弃对我的仇恨吧?山上的尸毒,会对我的身体造成影响,一旦沾染上全身的触感都会放大,就算是一片叶子落在身上都会轻易划伤皮肤。”

“怎么会这样?”

“我也没有想到——简直就是致命的弱点。”

“但刚刚听她的意思,你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总不可能吃饱了没事干去那里受罪吧?”

叶让把搭在眼睛上的手拿开,睁开眼,看着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和年轻时候一样,急起来一脸别扭,就像是一团揉成一团的纸,他突然的就破口而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这种癖好?有时候活得太舒服了,有个可以伤害自己的存在,不也是一大趣事吗?”

守山愣了半天,道:“不愧是你。”一会儿,他平静下来接着说:“到底怎么回事?”我无意闯入了一处绿野仙踪。”

谁也没有想到,南海的崖州岛上还有这样一处桃花源。

叶国远的母亲叶氏是崖州人,因而叶家落户崖州休养生息。但是,居住时间不算长,实际上也还算是外地人,对于本地的民风民俗以及原住民自然不太熟悉。

要是父王知道在这崖州中心的森林里还有这样一个神秘的民族,不知该喜还是忧。

崖州中心有一座小山丘,森林密布,据说中间还有一个又大又深的洞口。这山已经荒废多年,从前朝起就没有人敢进去,一是因为山中毒蛇毒虫无数,二是因为传说山中住着山神,满身的黑纹,若是一不小心打扰了他们清净,崖州全岛的百姓都免不了天灾。

纯属因为好奇与对自己武功的极度自信,叶让站在山门口,上下打量着这山。经历过这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后,叶让绝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也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即便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叶让畏惧的。

没有山路,山形就像是一颗巨大的铁力木。倒是蔚为壮观。

这外人上山可就真的是只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了。可谁曾想到,这个地方不仅毒虫毒蛇,还有不少暗器,连叶让这样的武林高手都无法全部避开。

最终的结果就是,叶让浑身是伤,还中了毒,力竭之后昏厥在树下。

睁开朦胧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一片深邃的绿色。像是来到了一个山洞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无力,动弹不得,但是视线清晰后,他发现这确实是一个山洞,而且还装饰了许多用骨头系成的风铃,他的心中不免十分激动。

“你醒了?”

他一回头,与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姑娘四目相对。那姑娘穿着他们民族的服饰,红色的对襟上衣,还未长长的头发简单得用骨夹束起来,偏在头顶上,垂下几条辫子,看着甚是活泼可爱。只是与常人不一样,她的右眼下有两条红色的纹路,仔细一看是有点和线组成的抽象几何图案,就像是电路一般密密麻麻。

“你……”

“你是不是想问,‘你是谁,我在哪里’?嘿嘿,我叫阿黛乐,汉名叫乌珊儿。这里是岱崖十三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既然对方坦白相待,他也不再多做掩饰,他的复杂身份,他的家都一一告诉了阿黛乐。

在任何外人看来,叶让如此草率就给人亮明底细实属天真,一个拥有如此复杂身世的贵公子怎么会完全不懂得保护自己。倒是住在深山里的阿黛乐,她完全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

“阿黛乐!”突然,一个用树枝束起花白头发的人走进来,道,“我不是说了不要过多与外人接触吗?”

“外公!你怎么来了?我就是想要看看这外面的人长得与我们有和不同。”

这个老爷爷慢慢走过来,道:“那你说说有什么不同呐?”

“他们身上没有山神之吻。”

老爷爷笑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敲了敲他的脑袋,道:“山神之吻只有我们尊贵的小神女才配拥有,普通人怎么能有呢?更何况是这个外人。”老爷爷的眼光在姑娘红色的纹身上看了看,叶让这才明白“山神之吻”就是指的这个与众不同的纹身,再看看那个老爷爷,他的手背上,脖子两侧,都有类似的纹身只不过是黑色,泥土一样的黑色,更有黑纹爬在坑坑洼洼的两颊边就像俩树根抓着这张枯萎的脸。难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山神?那这里是天堂?

“好了,把这个给他喝了吧!”说着,老爷爷拿出一瓶小竹筒,“这是解药,别让他死在山里了。”

这时叶让才发现自己中了毒,无法动弹,身上外伤无数,流血不止。这种疼痛感让他明白自己好端端得活在这世上。

“你们是崖州的原住民?”

“嗯?是啊,住了一百多年了。”老爷爷用他苍老的声音道,就像风吹过树林一样沙沙的声音。说着,他坐到旁边一处用树桩做的桌椅边,倒了一杯茶喝。

“老爷爷,我为什么在这儿?”

阿黛乐插道:“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你中了我爷爷迷障里的毒,还被各种毒蛇毒虫咬啊咬啊,就差一步就一命呜呼了,所以我把你带回来咯!”

“多谢姑娘相救。”虽然喝了老爷爷给的解药,但是他仍然感到无力,也许是药效还未发作,“只是姑娘,老爷爷,可否给我两块儿布,我想先止血,就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老爷爷见他浑身就像一个漏水的皮袋子一样血不停地渗出来,无奈摇摇头道:“老夫自恃见多识广,但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体质,伤口愈合地如此慢,留了这么多血依然活着不说还神志清醒。实在罕见!不是我们不懂给你止血,而是……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这三天,伤布缠了拆、拆了缠,实在是止不了血……”

“还好你醒了,不然,外公就要拿你去孝敬山神了!”阿黛乐又插了一句,说得老爷爷面红耳赤。

“原来如此,多谢二位悉心照料,只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是知道的,不知可否扶我起来?”

老爷爷欣慰得或者是放心得点点头,这个外人虽然年纪小,但却坦诚待人,还礼貌有加,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总算不是救了不该救的人。

阿黛乐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叶让安静地闭目打坐,调整了内息,运气自疗,不过一刻钟,身上的血便不流了。

“真是神了!你这是在……”老爷爷惊讶地站起来。

“爷爷,我这是受伤体质,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我方才只是用内力运气强行止血。”

“小小年纪有此修为,实在了得。你师承何处?令尊令堂何许人也?”

“爷爷客气了。我尚未拜师学艺,家父家母的名讳在这个世界上不能轻易吐露,请恕我无法如实相告。只是,我的义父是当朝崇林王。”

“你的义父是崇林王?方才听你对阿黛乐说,你住在石堡?”听到这个名字,老爷爷似乎有些激动,“那你的母亲,我是说,生身母亲的名讳,是否叫,‘叶秀凝’?”

“你认识我母亲!”叶让突然站起来,问道。

“秀凝姑姑是我们的恩人,以前我们只有七峒,当初是她找回我们在战乱中丢失的族人并一直庇佑着我们,才有了今日的十三峒。太好了外公,我们找到了恩人的儿子!”

老爷爷的神色似乎并不像阿黛乐高兴。他立刻走近前来,压低了声音道:“那……你与圣殿是什么关系?”

老爷爷一定知道不少秘闻,他抬起头来直视老爷爷的眼睛,低声道:“我是圣殿唯一的后人。”

一切就说得通了。

不过,叶让还是忍不住问:“敢问爷爷高龄?”

“行了行了,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问些毫无关系的问题,我怎么听不懂啊?”

老爷爷得到这个答案后也差不多理清楚了一切,他大笑着坐了回去,道:“老夫今年一百二十又三,叶家三公子可还有疑问?”

难怪他会对“圣殿”如此关注。老爷爷说自己见多识广也并非夸大,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知道世界真相的人了,不知为何,叶让对这个人感到亲切,但是又升起了一丝戒备。

“没有了,爷爷。”

“我看小公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就让阿黛乐送你下山吧!”

“外公!”阿黛乐大叫,立刻挡在叶让面前,道,“他才刚刚醒,怎么就好得差不多了?还有,我看要不就让他来陪陪我?族里的人都不愿意跟我玩,我好不容易救了个人,就不能让他来报答我一下吗?”说着说着,阿黛乐的眼眶都湿润了,一两颗泪珠从脸颊滑下。

“我的神女啊,别哭,别让泪水惊动了山神。”老爷爷温柔得将她搂过来,轻轻擦拭了脸上的眼珠,尤其避开了她右脸颊上的两横红纹,“但是山里一向不留外人,你知道的,外面的人对我们的族人没有善意。”

“老爷爷,你说的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大唐复国成功,天下承平已久,外面的人都不记得还有个岱崖十三峒村了。”叶让道。

“就是!要是他不留下来,那我就出去!反正在山里也没人敢接近我,整天不是学这个就是学那个,伟大的山神要是知道我如此痛苦,一定会为我打抱不平的!外公,就放我出去吧!”

“不行!”老爷爷依旧不松口,“什么放你出去?这是你家!不是囚笼!”

想到自己已经失踪三日,不管是石堡还是叶家估计都担心极了,叶让想着久留也不是长久之计,对小阿黛乐说:“多谢你的挽留。只是,我出来久了,怕家里人担心,所以,我还是想回家看看。你要是觉得孤单了,我可以随时来找你!”

看着叶让煞白的脸庞和干涸的嘴唇,阿黛乐说:“你忘了你来的时候差点丢了半条命吗?”

“不碍事,我早已习惯了。来了第一次,第二次来就容易多了,再说了,还有你在山里接应嘛!”

这话倒是提醒了这位老爷爷。他咬了咬牙齿,道:“你不必再来了,最好忘记你是怎么进来的。阿黛乐,你去和山神打声招呼再随他一同出去吧!”

虽然叶让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爷爷会对自己的再次拜访如此否定,但还是为小阿黛乐感到高兴。崖州都是些哥哥,算起来,就自己的辈分最小,如果有个小妹妹相伴就可以当哥哥过过瘾了。可是不久后他想通了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阿黛乐一听,用手将脸上的泪珠子胡乱一摸,来不及告辞就一蹦一跳地跑了。

看着阿黛乐天真无邪的背影,叶让笑了起来,露出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牙齿。

老爷爷又打量了他一下道:“待会儿下了山以后,你就不必再上山了。我宁愿阿黛乐下山也不让你上山,叶三公子如此聪颖,应该知道为何吧?”

“知道。因为圣殿和皇室乃至北原对我都很感兴趣,因为我的母亲是一个了不起的可以改变世界的人。如果我上山,难保不会给您的族人带来灾祸,你们一百多年的安平日子将会破碎。我明白的。但是,我也知道,您一定会让阿黛乐出山的,因为您也不可以庇佑她一辈子,所以您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哦?”

“因为阿黛乐还有个汉名叫‘乌珊儿’,既然不再入世,又何必多此一举取个汉名?你们并非没有出山的先例,只不过是因为乱世把族人都保护得很好。”

“每一代神女的出生都是以亲生母亲的生命为代价的,她将继承母族所有的天赋,传达山神的旨意并代表山神庇佑族人。阿黛乐是我族百年一遇的神女,肩负着全族的命运,若是对外界一概不知,如何带领族人躲避灾祸。三公子——我还是叫你远荆吧——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她。”

“嗯,我叶远荆对天起誓,不,对岱崖伟大的山神起誓,我一定会照顾好乌珊儿阿黛乐,把他当成自己的妹妹,护她周全。”

“很好。虽然我觉得此举过于鲁莽,将外孙女就这么托付给你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但是我相信叶秀凝的儿子应该会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按照族规,一旦有外人上山,格杀勿论。”

“我明白了,我不会告诉外人你们的存在的。”

“我也不会让人知道你上过山,更不会让人知道神女下山去了。”

得到了外公的许可后,阿黛乐几乎都把石堡和叶府当成了自己家。叶家上下知道三公子在外面认了一个妹妹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适应得极快。因为,喜欢在家里飞檐走壁的也不是只有乌珊儿小姐一个人,三公子时常神出鬼没,丫鬟仆人们都给免疫了。

“远荆哥哥!”

远远地便听到了阿黛乐的清脆又洪亮的声音。

院子里飘落的凤凰花也被震得多飞了一会儿。

叶让扎着摸额,一手拿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扫帚杵在地上,一手遮着毒辣的太阳像屋顶后望去。

虽然八月快要过去了,但是南方的太阳仍然活力旺盛。

阿黛乐从天边轻功而来,就像仙女从天而降一般,落在房梁上,踏着“啪啦啪啦”的瓦块而来。几根辫子一跳一跳得,甚是可爱。

阿黛乐跳下来,道:“你在扫地?我帮你!”

“没事,趁着父王不在,我们坐坐。”

“怎么,又被罚啦?”

“啊,失踪了三天又荒废了几天课业,被数落了一顿。父王不在,母妃让我打扫打扫院子再去清查兵器库算作惩罚。”

“你有什么课业?用毒吗?还是用蛊?还是暗杀?”

叶让一惊,除了用蛊他不知道,剩下两个他再熟悉不过,这其中的凶险他岂能不知,“珊儿妹妹,你们岱崖就是教你们这些?”

“不是‘我们’,而是我。所以才没人敢跟我玩啊!除了这些,我还要学习各种祭祀典礼,章程,他们说,我说神女,这个不能,那个不能,连山上的牛公牛母都不理人。还是在你身边自在,伯父伯母还有你的大哥二哥都待我极好,每年回家还会给我带礼物呢!”阿黛乐越说越慢。

“回家?看来珊儿妹妹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这么快就改换门庭了?”

“叶远荆,你取笑我!”

八月末,凤凰花虽然开过了,但是仍然保留着全盛时期的热烈。火红的凤凰花落满一地,扫了又落,落了又扫。两个八岁的孩子并肩坐在走廊的台阶上,杵着七翘八拐的扫帚,抬头看着这翩翩花落。

“外公说,每一朵花落,都是世间一生命的陨落。山神陨落的时候,满山的花都谢了。我不爱看花落。”

叶让低声说:“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乃是世间法则,我可是羡慕也羡慕不过来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四年过去了。

今儿个正是叶三公子的十六岁生辰。

南海的海风吹着吹着,南海的海浪拍着拍着,南海的百姓捧着捧着,让叶让也出落得风流倜傥,成为了一位俊美可人的小伙子了。那张漂亮的干净的脸蛋在崖州谁不认得,叶让是被崖州养大的孩子,百姓们淳朴善良,叶让孤身一人在街上乱逛的时候,大家都时常关注他,帮助他。

谁让这位小三公子天生就生得一副亲切温暖的面孔,又是一个调皮可爱的淘气蛋呢?

“三公子,你又来这儿吃面呢?”一位刚刚打渔回家,提着两筐鱼的小哥路过,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嘶——”他吸了一大口面进嘴里,含着面条,急忙说,“是啊!”吞下去以后喝了一口面汤,道:“这南方吃面的人没有北方多,也自然没有北方出名,但我觉得王三婶家的面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面。”

“欸?公子带这么多护卫?”那小哥突然注意到面店大棚边上站了两列侍卫,“你不就是那天公子叫来帮助我家收网的那位兄弟吗?”

他们是禁军,但现在早已成为了叶让的兵,今日便衣出门,但威风依然,外地的百姓见了都会躲地远远的,但这是叶让的兵,崖州百姓见到他们走在街上无论多么吓人,他们都觉得这些兵亲切。

那位被小哥认出来的兵像木头一样杵着,不回答他,连动也没动一下,眼珠子也没有颤两下。

小哥立马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他们的什么规矩吧!

叶让虽然待下属如手足兄弟,但同时也十分严厉,总的来说就是,既然作为军人随行那便得有军人的模样,不管是否在公务上都应保持纪律,军人的纪律是刻在骨子里的,尤其是叶让的兵。也不是因为自己有想法,纯属是因为叶家的影响。

叶让练兵毫无疑问是天下第二严苛,第一自然是叶将军。

这都是因为整日犯了错就会跪在父亲书房听他和大哥将军事,只要出门就会被挂在马背上带去崖州军营里学习。这十多年下来,耳濡目染,加上天赋异禀怎么也能管的住石堡这两百禁军了。

他有底气,甚至还想与皇帝的最强骑兵切磋一二。

“刘大哥,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太阳还没下山呢!”

“贾大人在为他女儿举办比武招亲呢!我这不就精神奋奋得赶着去蹭个热闹,就先走了啊!”那小哥说完就急着离开了。

“吃完了,走吧!赶紧回家,不然都没饭吃了。”

他撂下二两银子,带着两列队伍向前走去。

走到一处岔道,中途挤满了百姓,大家都情绪激昂。“前面就是贾大人办的那什么比武招亲?”

一个侍卫前去打探回来,回答:“是的。”

“开条道。”

出身在了皇族,他也习惯了使唤人的活儿。

两名侍卫默默地前去,给前面最后一圈的那几位说了两句。

“原来是三公子来啦!”众人一听,都自觉地为他让了道。

“快看,贾小姐在那儿!”众人的眼光都注视着楼阁上的那位小姐,身材婀娜苗条,就像风中的一根柳条。真真是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崖州民风淳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社会对女子还算不那么严苛,所以像比武招亲这种把婚姻大事拿来赌博的事情极为少见。

叶让定睛一看,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生长在乡野江湖,他也一身放浪劲。

乌珊儿今天正好不在,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嗖——

他轻功一跃,跃上台去,一把抓住了那位壮汉将要挥下来的棍子,那倒在地上的男子连忙道谢灰溜溜地离开。这壮汉已经连赢了几场,如果继续赢下去,贾小姐怕是就要错嫁他人了。

他记得小时候在街上游荡,遇见过贾小姐,她早已有了心上之人。叶让还亲眼见她在港口上送走了去京都赶考的如意郎君,那一番执手相看泪眼,让叶让久久难以忘怀。

别看叶让在体格上比那壮汉瘦小,但浑厚的真气乃是世间罕有,没想到他竟一掌将那壮汉打得四脚朝天,动弹不得,众人拍手叫好。

一个小斯赶紧送来绣球,问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叶让赶紧推了那刺眼的绣球,道:“这就不必了吧!我来这里就是一时技痒,再就是,讨一口水喝,还请小哥赏我一杯。”

“这……”小斯十分为难,你这参加比武招亲赢了就是我们姑爷,怎么立马就不认账了,“老爷!”

贾大人突然走在他面前,上下大量了他片刻,总觉得眼熟,“你小子为何赖账?难不成我闺女还配不上你?虽然你还年幼,但这也不碍事。”

“此话差异!贾小姐花容月貌,崖州少有,只是,我年龄尚小,此时谈婚论嫁,为时过早啊。”

说着,接过小斯送来的一碗水便咕噜咕噜开始喝。

贾大人觉得像被拒婚,实在没有脸面,道:“不碍事,你是谁家公子,老夫这就上门先把婚事定下来。”

贾大人竟然如此急着要把女儿嫁出去,叶让问:“大人莫不是怕别人把自家闺女给抢走了?”

这话可是说到了他心里去,连忙圆过去:“你可别乱说,崖州物阜民安,哪有这等子事!你是谁家儿郎,竟是要耍无赖!你若是无求娶之意,又为什么要上台来?莫不是成心戏耍本官?你可知,这是重罪!”

他休息了一会儿,润了润唇,擦了擦汗,大喊:“来人!给我把这个无礼之徒绑起来!”

说着,周围不少打手和官差都渐渐靠近,个个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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