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你死的那一天说起。”沈钧翊也学着林婉潇去看池塘。
沈钧翊不顾丫鬟妈妈们的阻拦冲进林婉潇的卧房时,林婉潇已经跌落在地断了气。摄政王当时就酿跄了几步,看着林婉潇死死拽住自己腹部衣服的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贴身长随来报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下的手。这个王府里每一个人都清楚。自以为是的那个人只有楚兰兰而已。以及那些见钱眼开的,先皇赐下的罪臣家奴。林婉潇不擅于应付这些糟心事,沈钧翊很努力的替她揽下了不少,但他还是没能替她揽下所有。他不是万能的,林婉潇死后他才回过神来,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只要他有一点疏忽,外界的那些风雨就会见缝插针地钻进他的势力范围。
林婉潇的丫鬟都是楚兰兰向家里伸手,让他们插手进来弄走的,他也指了几个一直忠心跟在旁的护卫。那段时间摄政王在皇宫忙着拽出楚家的一条条罪状,帮助小皇帝清理那些黑暗角落里的蜘蛛网。他的暗卫跟随他将皇宫围得森严。
护住家里的那些人却有个看不清楚形势的中了美人计,狠命地出卖了主子。摄政王揪出这个护卫和他的美人,当着全府的面亲手破开了他们的肚子,让他们血尽而死。家人也没落好,悄无声息地破马车送去西北苦寒之地,再无音讯。
见林婉潇抖了抖,沈钧翊拍了拍她的肩膀。林婉潇神色莫名,“该做这些的人是我自己。”他总是这样以为自己能掌控到所有东西。
“我知道。”沈钧翊说,“所以那时候我替你做了。”
摄政王的暴怒没有恐吓到楚兰兰。她以为摄政王是为了那个孩子而生气,就蠢到跑到他面前说,她来赔他一个孩子。
差点气笑的沈钧翊让神智不太清醒的楚兰兰赔了命。没有理会楚国公声嘶力竭的讨伐,从西域清理完残党后赶回的大将军林知理得知了妹妹的死讯,联手文国公清理了楚家及其在京城的党羽。太后怒火攻心,被拽进冷宫看押的时候还在几个宫人面前出言不逊,被迅速传出宫去。惹得好些世家大族暗中恼恨。
昌安侯得知女儿不幸的消息当场风瘫,小皇帝便让林知明袭爵,封林知理为铁骑大将军。蓝氏失了一个女儿打击过大,手从此没了力气,拿什么都拿不稳,由一直对他们淡漠以对的颜青月每日在床前服侍,直到颜青月有了身子才作罢。林婉柔和文骁杰一直恩恩爱爱,文将军一直很努力的帮助妻子摆脱失去妹妹的阴影。林婉灵还是个小姑娘,守在母亲身边。
处理好一切,将江山交到小皇帝手里然后回到摄政王府的沈钧翊每天就待在林婉潇的卧房里。直到有一天,他觉得这个地方太空旷了,于是到林婉潇倒下的地方,将陪伴多年的剑刺进了心脏。
昌安侯府的每一个人都活着,都还算可以地继续生活,已经是林婉潇觉得的不幸中的万幸。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林婉潇还是很奇怪他的出现。
“因为我希望能重来。这样我就能护住你了。”沈钧翊回答,“之前我似乎很少跟你说这些事情。你无法理解,都是我的错。”
“就算重来你也不一定护得住我。”林婉潇忍不住翻白眼,“你说的再好,之前的事情还不是已经发生了。”
“所以我认识到,什么都要跟夫人说。”沈钧翊又轻笑一声,“不能让夫人担心。”
“。。我不是你夫人了,也不是摄政王妃,别这么叫我。”林婉潇瘪嘴,“我不想嫁给你,你明白吗?”
沈钧翊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
林婉潇没说话,她不知道。上一世她都搞不清楚,这一世就更别说了。
“不过你还是不要听了,我怕你会把我当疯了一样看。夫人还是回去睡觉吧,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就好。”沈钧翊想去抱抱自己的年幼版夫人,愣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
“你不能一直把我放在你的羽翼下。”林婉潇说,“你知道我没那么脆弱的。之前不也是,你那么相信自己可以,但我,还有我的孩子,都失败了。”
沈钧翊偏头看向自家夫人,还是小姑娘的圆脸蛋上面挂着泪痕,他一惊,用手帮她擦眼泪,林婉潇想躲却挣脱不掉,只好由着他来。
“你说的话我记着了。”沈钧翊凝视着林婉潇红红的眼睛,“之前细枝末节的东西我会慢慢告诉你。”
林婉潇看仍然是个小小少年的沈钧翊郑重其事的模样,恍然间看到了后来那个风华无限的摄政王,只是短短一年,这个少年就会拔高个子,褪去稚嫩,被封摄政王,替小皇帝效命。
“潇儿。”沈钧翊揉了揉林婉潇的脑袋,“本王答应你的事,不会再食言了。”
“谁知道呢。”林婉潇不信,上一世就答应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还不是有美人投怀送抱就收了。她退了一步,“大皇子还是快回宫去吧。”
沈钧翊心里明白自己做的事不着四六,看了眼天色,也意识到该回去了。
“还有,我可能不会是摄政王了。”沈钧翊最后抛下一句,“潇儿也不会再有之前的经历。”
然后就跑了。
林婉潇回到房里都被这个消息惊的有些站不稳。不是摄政王?那是不是说明,小皇帝不会上位,现在的皇帝不会去世。所以现在的皇帝去世是有隐情的吗?
沈钧翊这种话不说完就开溜的性格真的是急人。他知道的比自己多的多。但是她面对沈钧翊很难受。一个孩子和死亡的阴影横在他们中间。
林婉潇通过这些话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很多东西不会按着上一世的路子走了,她对于以后是完全茫然的状态。暗里的那些只有沈钧翊才知道。
听沈钧翊说的,他布置的都是忠心的侍卫,为何会有人不顾性命地要害她?是沈钧翊在说谎吗?仅仅是美人计,也不至于让那人不顾性命。
亦或是楚兰兰只是个幌子,甚至楚家都是个幌子。有一些人隐藏在暗处,限制了自己父母,甚至有可能牵制住了上一世是摄政王的沈钧翊。
沈钧翊明白这一点吗?林婉潇迟迟没有吹熄烛台,怔怔地坐在桌前思考着。
外面的腊月和杏月看着卧房内始终没有熄灭的烛火,不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