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婉潇早早去了林老夫人那儿请安,把缠着她要玩儿的婉灵扔给蓝氏,带着腊月和暮春去了二哥的院子。
二哥后来还是回来了,那她也放下了心,就想让林知理不要那么拼了命的读,伤了身就不好了。
进了林知理的院门,林婉潇就看到二哥现在回廊处碰着书摇头晃脑。轻咳两声,林知理才看过来。
“潇儿,怎么了?”林知理赶紧走过来问道。
“没什么,你又没去请安,老夫人让我给你送点点心过来。还有,让你读书缓着点儿,别把身体熬坏了。”林婉潇让暮春把食篮递给林知理的小厮。
林知理挥挥手,小厮就提着食篮退下去了。林婉潇也示意腊月和暮春退下去。
“妹妹有话要说?”林知理带着林婉潇到前厅坐下,拿过桌上的茶水壶亲手帮她倒了杯茶。
“是呀,哥哥看上去不太好。我有些担心。”林婉潇喝了口茶。
“若是。。”林知理顿了一下,“若是哥哥没有考上,去参军了呢?”
林婉潇看了看有些踌躇的林知理,微微一笑,“妹妹支持哥哥。无论什么选择。”
林知理还没反应过来,林婉潇又加了一句,“只是哥哥必须答应妹妹,要保证健康平安。”
“哥哥答应你。”林知理欣喜起来,除了昌安侯,林婉潇是第二个知晓并支持他的人。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子话,把近来家里的喜事,微小的变化都说了一趟。林婉潇就说回自己院子了。林知理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读得太累,就也去休息了。
林婉潇回去的路上加快了步子,经过假山的时候停了下来,让腊月和暮春自己做自己的事去。
等她俩走远,周围又没有别的扫地丫鬟,林婉潇就绕到了假山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你怎么又来了?”林婉潇头疼。
“今天皇宫里出了些事,我就出来了。等他们搞定了我再回去。”沈钧翊抱胸靠在假山上,“还有些事情昨天没说完。”
“你说吧。”林婉潇理了理裙摆,看假山上有一处突出来的石头可以勉强当凳坐,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关于我昨天说我可能不会是摄政王了。”沈钧翊一动不动,神色有些黯然,“楚家胆子太大了。”
“皇后下的手?”
“是的。我之前没有想到,以为他们这么愚昧,不会做到这一层。”沈钧翊昨天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他们这么疯狂地不计后果地行事,背后一定有人。”
“我也觉得。而且你的护卫背主也很蹊跷。”林婉潇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开口道。
“我之前没有想到后面可能还会有人。”沈钧翊有些颓然地开始走来走去,“我把皇后用来下毒的那个扫地丫鬟交给了德妃娘娘,太医说父皇的身体至少还有十几年。就可以等到德妃娘娘的儿子出生了。”
“德妃最近身体还好吧。皇后会不会对她下手?”
“还是和之前一样,皇后并不知道。德妃得了皇上的准许,说是在宫里好好养病,无事不要出门,请安也不必了。”沈钧翊走到她旁边停下,“本来我是打算提前除掉楚家。但是我觉得不太对劲。”
“哪怕将他们及其党羽拔起?”
“对,第一我现在手上没有人,只知道他们可能会出现在哪里,我已经让长随尽力去拉拢了。第二,感觉不止这些。之前我没有深入去探究。怕是会影响到很深。”
林婉潇想了想,还是说:“昨晚我也想到了后面可能会有另一个势力。”
“我不会成为摄政王了。至于楚家那个,我得想办法把她交给别人去豁豁。”沈钧翊又说。
“你之前怎么接受的那么快。”林婉潇嗤之以鼻。
“那是我的错,我以为我能做到。”沈钧翊沉默了一会,“我以为我能护住你。”
“但你没有做到。”林婉潇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裙。
“所以你现在不会这么做了吧?”林婉潇笑了笑。沈钧翊很喜欢林婉潇的笑容,带着一股爽朗的气息,像暖阳,不知不觉就把他笼住了。
“不会。以后都不会了,”沈钧翊也笑了,“我选了几个真正忠心的,混在人牙子手里了。”
“这下就不会有美人计了?”林婉潇忍不住打岔。
“不一定。说不定我走了之后他们中有人和美人跑了。”沈钧翊耸了耸肩,腰间的月牙状玉佩和佩剑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该知道我有多恨你。”林婉潇拽紧手里的镯子,她刚把它从手上拽了下来。
“我知道,我也痛恨我自己。”沈钧翊也从自己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圆圆的玉佩,和他腰间的那个正好能合到一起。
“我昨晚想了很久,你知道的东西比我多得多。”林婉潇看着自己的手,“而我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实不太清楚。”
“潇儿。”沈钧翊打断了她,“之前是我的错。是我把自己想的太强大。”他半跪下来,直视林婉潇的眼睛。那双墨色眼睛深处的悲痛,是因他而起。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娶你吗?”沈钧翊轻轻地牵起林婉潇的手。柔嫩无骨的小手覆在他的手上,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安稳。林婉潇死后的日子每一天他都过得很痛苦。自责,后悔,仇恨一直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他的心上。
林婉潇一直在京城都不是什么好的名声。昌安侯对她宠爱有加,蓝氏拿她没办法,那些个夫人都觉得林家这个二女儿不太适合带回家当主母。其实是她们看侯府逐渐势弱,虽然不会落井下石踩上几脚,但也不会充当滥好人。
谁都想在这个地界上好好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