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日头有些大,可以知晓今夜必定星光璀璨,适宜观探运数。
文起向帐中出来的老人,行了个礼。
“有劳伯父开解阿苇,小侄感激之至。”
班常摆摆手,“不必客气,说起来,她既是我那义兄的女儿,又是大汉的小功臣,于公于私我都该来看看她。不过,她似乎对自己的身世有些排斥,尤其是对她的嫡母、长姐有些误解。许夫人曾执掌过轩台一段时间,以她的品行,怎么也不至于苛待庶女吧!此事你可多加留意。”
文起俯身称是。
“高将军已在中军大帐下等候先生多时。”
听文起这一称谓的变换,班常便知高谦找他是公事。一直对陈文起这公私分明的习惯很赏识。
“好,那老夫便去了。”
“先生请——”
————
冀州清河郡
开馆以来,雅文轩中事务繁杂。
简如琢虽然把隐剑堂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白绥代为打点,但甄选入阁学子的事务是怎么也推脱不掉的。她同婢子邵荷好不容易分拣完了一干中选学子的等级,天色已经接近正午。
“纵使雅文轩方才开馆诸事繁杂,也不必小姐做这等小事,小姐何必如此自苦?”
邵荷捧着文聘令牌跟着简如琢步走到大门前。
门前的街市上热闹非凡。
简如琢停步,回瞪了邵荷一眼。
邵荷立即明白了她的忌讳,不敢再多嘴。
“我是谁?”
“雅文轩代门主白绥先生的婢女芄兰,受先生之命去虎贲郎将江参大人的府邸送文聘令牌。”
“那边是什么?”
邵荷顺着简斫冰的手看去,弱弱地回答,“大门。”
“出了大门可能管好你的嘴?”
邵荷狠狠地点了点头。
“现在该唤我作何?”
“良人啊!”
邵荷面颊绯红赞叹道,瞳子里照出一个惊世绝艳的公子身影。
简斫冰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只见门口有一妙人,身着一袭绛红色的襦袍,衬得面容白皙宛如东珠光泽。那人五官精致无匹,身姿步态从容大方,骨子里散发着清俊潇洒的气质。路过两人身边时,一缕槐花香风轻轻撩起了简如琢的几丝头发。可那人只是墨瞳稍转,瞥了她一眼,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径直往轩台里去。
那一刹那的时间,仿佛天地俱静寂静,简如琢像个入秋的蝉般呆傻僵硬,直到手上传来酸麻的感觉,才想起自己那只纤纤玉手还指着门槛,于是羞得火烧脸颊。
待冷静了片刻,她心底不由的嘲笑了自己几声。
若刚才那位真的是个男子,只怕连文起都要逊色几分。
可叹,世间竟有如此……惊世的容颜。
她仿佛生来就适合穿一身绛红色,生来就该是这般谦谦君子的打扮。
同样是女儿,简如琢自问无论容色,气质都不及她,远远地不及她。算着日子文起快要回来……但愿两人别遇见才好。这念头不由自主地升起,她更有几分看不起自己。
边上,邵荷还沉浸在臆想中,直到突然发现简如琢的纤纤玉指正捏在她的脸颊上,一张脸阴晴不定。
邵荷羞得快将头埋进土里。
“快闭市了,干净走吧!”
“是,小……芄兰姑娘。”
晌午的闭市钟鼓响了,两人这才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