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分完了其余的文聘与入阁令牌。
简如琢的目光落到手上最后一块“象”字令上面。
鹤唳堂前,一盏白瓷茶盅触地脆响,茶水合着碎片四溅而去。
“象文阁?雅文轩好大的架子!”
侍卫包栩怒道。
主位上眉目如画的少年郎却不愠不火。
他亦是一身绛红色襦袍,歪坐在矮椅上,手里握着只白瓷空杯,风华自生,说公子如玉世无双,大概是种亵渎。
今年看来时兴穿绛红色。许是珠玉在前,有了差较,简如琢此时的仪态还算镇定。
“包栩,我这杯子可不是对着谁都能砸的。”
江参缓缓开口,语气散漫似无心,眼中却有些冷意。
“吓着两个小美人就不好了。”
“属下失礼。”
这时候江参缓缓站起来,走到简如琢身旁,颠三倒四,步态似醉。
“两位,勿怪。”
简斫冰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人说雅文轩文苑八阁‘观瞻慧妙,行吟万象’,入其一便足慰平生。嚖东有幸中选,虽然只被分到得了最末的一阁。想来,到底是本将军的文才不济的缘故,怨不得其他。”
他这番话虽然说得谦虚,但语气中的抱怨与嘲讽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简如琢轻笑,解释道:“大人的《弹剑歌赋》文词精炼,立意高远,文思敏捷之处可谓倚马可待,的确是篇难得的佳作。可惜,这篇文章的主题,与雅文轩今年‘归鸿’的定题并不相符,故而,只能屈居第八。”
江参闻言回过头,眯了眯眼,笑道:“倚马可待?难道本将军靠着马背作文时被你看见了?”
“那倒没有,婢子是从大人遒劲洒脱字迹中看出来的。”
这话便是拐着弯骂他赶时间交稿,以至于字迹潦草了。
邵荷“噗嗤”一声笑出来,顿时招来简如琢与江参一白一青两道目光。
“雅文轩的姑娘都似这般活泼吗?”
参将冷冷说道。
邵荷却没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之意,顿时满面红霞,深深含着头。
简如琢看着心塞,微微屈膝,代为谢罪。
“小丫头不识礼数,还请大人恕罪。”
“无妨。只是本将还有一事不解,请姑娘明白告知。”
“大人但问,婢子知无不言。”
江参回过身去,自斟了一杯冷酒,仰头倒入肚腹,溅出的一滴落在唇角,被他轻轻舔去。醉意微起,脸上的阴云却不散。他忽然回身快步欺到简如琢面前,那张公子如玉的面容瞬间放大,细看来,除去眼里的火星子,竟找不出一丝瑕疵。
简如琢忙退了一小步,语气刻意拖重了许多。
“大人、请问!”
江参见她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正和心意。
“包栩。”
侍从便从几上捧出一卷册竹简递给他。
“姑娘不妨评一评这篇文章。评的好,本将军有赏,评的不好……”他故意顿了顿,眼中凌厉的威势仿佛要将人碎尸万段,可他忽而一笑只轻飘飘地说:“只作一哂便是。”
简如琢察觉出事有不妙,不知是接还是不接,眸子里的疑虑之色没能掩好,俱落在江参眼中,更是如了他的意。
按照雅文轩的规矩,应试的文章只有阁主才能一观。难道她方才一时不慎竟给露出了马脚,还叫这厮抓住了?
“听说慧文阁门前至今高挂着冀州名士陈修先生的文章。五年来,无数文士来往雅文轩,却无人敢问津慧文阁。依你之见,这篇文章能比之如何?”
简如琢迟疑片刻,干脆佯怒道:“若大人对今次判卷不服,可随婢子到轩主面前说理。按照轩内规矩,咱们当着投报学子的面,再判一次。”
“不必,我命你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