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穿好衣服，窗外的光透过窗，落在脸上化做早上的清冷，伸手打开窗，门外的空气，随风而入，清晨的冷让人清醒了几分。
开窗是习惯，回头打量是本能，眼睛很随意的一扫。
白凯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有一封信，信封略带成熟稻子的黄，没有花纹很朴实，上面有清晰的墨色字迹，写着，沸血狐狸收。
刹那间，如同寒意灌顶，白凯人僵在了哪里，似冻住。
静静的看着这信，他的眼睛有些明灭的变化，如同他的心情。
字迹不是意灵的，不是那个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白凯有些犹豫。
这字迹怎么看都是一个男人的，字迹陌生又熟悉，白凯疑惑这种感觉。
白凯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两张纸。一张是信，另一张更像什么东西的配方，上面有图。
第一个张这样写的：
狐狸弟，愿我可如此叫你，我名为阿生，我是老爹之子，你定知晓我，我长你几岁，算是你兄长。
你离开乐成山吧，这里于你来说不安全。
这里有人想锻造一把奇刀，其中主材需镇龙石。而不幸唯一的镇龙石就在你体内。名：山河印。
会有人杀你取印的，你逃吧。附上天刀的锻造之法，你看过后，就知道我所言是真。
若有缘，你修行足够，脱离了镇物，也可以自己锻造，我知，主料你都有。
老爹寿元将尽，我将为老爹守孝收尸，多余事与你无关，速走。
……
白凯此刻才明白字迹为何熟悉有陌生，在湖底他多少是见过阿生的字迹的，不算生，只是因不在意，而记不清。
随后白凯拿出另一张纸，大略看过，是锻造天刀的配方和锻造法。
白凯把两张纸放在桌子上，眼神满是思索。他不懂那个阿生是什么意思，自己应该一直被阿生注视。这种感觉白凯不由的浑身发寒，因为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被注视。
此刻阿生向自己表达的善意，自己要不要相信。
信上流动荧光，在白凯低头思考的时候，窗外的光衬托他脸颊的时候，信上的光微弱且不起眼，流过的信纸，只是它流过的地方，纸化作了灰烬，化作细灰，晨风一吹，便散在空气里。等白凯反应过来时候，只看到最后的荧光，和化作灰烬的信。
随后白凯在晨光里，惊疑过后只能无奈的苦笑。
平心而论，信的内容，白凯到底还是相信了几分，他却没有逃，他想继续照顾老爹。
……
时光流逝，白凯背着一个竹椅带着老爹，漫步在乐成山的山间，山外的凡人集市，努力看尽人间。
老爹似乎满足了，那天，一起看过夕阳，喝下人生最后一杯酒，就睡着了，是平静的。
那是老爹喝着酒，依靠在门口的木柱子上，看着蔚蓝蔚蓝的天空。
其实他自己已经不能动了，是他逼着白凯把他摆在木柱旁的。
老爹对白凯说“我从来没想过还能看到这天，我在水底过的浑浑噩噩，其实很早就把希望给忘了。
我以为我命不好，怨过天。
但我知道人口中的老天可不是眼前这天。
我不信老天，但是我喜欢看天。
我也知道，一切都不重要，人活着本来就不公平，跟老天叫嚣要公平的都是傻子，人只是偶尔过不了“甘心”这二字罢了，等明白了，就放开了，也就不在乎了。所以那时我浑浑噩噩，却也没什么怨了。
我曾经不在意天空，风，阳光，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以至于受困后，才发现这些最不在意的，都是奢求。孩子别因为平淡，认不清什么是重要。这点很重要。
……
孩子，你让我还能看到这天，吹到这风，晒到这太阳，真好。
我就这样的结束了，真好…
比起那些死在床上不甘心乱嚎的人，老爹我，很满意，
别人或许觉得荒缪，我却觉得甚好。”
随后老人靠着木柱子有些困，“呦，酒喝多了……竟然困了，我睡会儿啊！”
那天夕阳最美的时候，老爹去世了。
……
守灵，送葬，凡人世界的那些，白凯凭着记忆在做，意灵陪着，同白凯一起披麻戴孝。
雷霸，吴长老不理解白凯的做法，因为修士不在乎死后的事，所以很少有葬礼一说，死去皆是黄土一掩，赶紧潇洒。
虽然不理解，两位依然很是尊重的来，上一注香，烧过几张纸。
意灵一身素衣，人如雪，守灵的时候，白凯曾经怀疑过，毕竟阿生说过会处理老爹的后事。那时白凯怀疑意灵是假冒的，所以他没有说话，沉默着。
……
阿生是谁？在乐成山里阿生是谁？白凯花过很长时间去思考。
阿生是老爹制作的傀儡，一个有自己思想的傀儡，当年在湖底世界不知所踪。
根据之前雷霸所说的有道理话，白凯猜测多少年前李长老得到的那具残破的傀儡就是阿生，只是那个时候阿生坏掉了。
后来勉强修复了，但是一场发现后彻底损毁了，身体更是被拆来，给了各个山头，铸成兵器了。
理论上讲阿生死了。
死的壮阔又低调。
只是在那封信的出现，证明了阿生可能没有死，这个世界只有三个人知道阿生的存在。老爹，自己还有阿生本人。所以写着信的人是阿生不会错。
然而，现在的阿生会是谁？肯定是是李长老的千面傀，但是千面傀有可能是其他人，千面傀，可幻化他人，为千万人。那个自己在老爹门口见到的背影应该就是千面傀。
既然阿生是千面傀，那么他可以是任何人，包括眼前的意灵。
然后白凯多看了意灵两眼，意灵瞪了白凯一眼，略有所指的看了看他的裆部，手中灵力流动，白凯瞬间感觉，那个起爆符纹，有点暴躁。瞬间脸色苍白。马上赔笑。然后不敢看了。
一瞬间白凯知道对方是意灵没错了，只有意灵这么不讲理。
就在这个时候，白凯额头流下一抹疑惑，意灵是什么样的存在。她和阿生是什么关系，知道自己是沸血狐狸的，只有意灵。所以他原本以为意灵和阿生可能是一伙的，但是此刻看意灵的意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阿生会处理老爹的后事。
白凯迷茫了。
夜很漫长，尤其是守灵的时候，夜风很冷，安静无声，黑暗吞没了周围的一切，世界就仿佛眼前的这点光，白凯和意灵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人。
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这份孤寂便变成了内心的平静。
看着意灵的背影，白凯想到凡人农家，这么做的，都是家人，于是有些感慨，和略复杂的情愫。
似乎是因为太安静了，白凯忍不住嬉皮笑脸起来，问意灵“你还没过门了，干嘛陪着我……”
此刻的意灵很朴素，但是却多了女性的美，很好看。
意灵睫毛动了一下，一双柔顺的眸子看着白凯，没有半点刚才的凶厉，她取一张纸放进火力。看着它被火烧尽。“你真的想过娶我？”随后她笑了，隐约有些疯癫，却更多的是迷茫，疑惑还是坦然。
白凯先是愣了很久，意灵的笑，让他感觉有些复杂，是说不上感觉，只是感觉意灵虽然在笑，心却是苦涩的味道。
白凯也取了张纸，投进火盆里，然后有些感慨似的笑了一下，“你真的愿意嫁我的话，我真的会娶。”
意灵有些意外“为什么？我记得你很怕我……”
白凯“因为你会陪我守灵，守我家的长辈。”
意灵笑了，并不放肆的，很柔顺，“可我不愿意嫁给你。”
白凯“那我一直记得你好了。”
“那你记得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