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睡得晚，沈瀚洋几乎是踩着点最后一刻才到了考核现场，发现其他练习生全都早早就到了练习室，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
本就不大的练习室，此时因为前排专门摆出一排桌椅给考官，又留出一块比较大的空地给练习生表演用，让只能挤在练习室一半面积的练习生们很是拥挤。
“洋洋哥，你终于来啦！”
沈瀚洋还在张望，肩膀就被重重拍了一下，差点要散架。
毕竟自己现在的这个身子，可不比从前一身肌肉，瘦得他自己都嫌弃。
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人一定是嘉辰。
“那个李奥虽然来头很大，但你等一下千万不要紧张，就按我们之前练习的时候做就行。”嘉辰说。
“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旁边另一个练习生插嘴，“人家李奥手里经手过的艺人，十个里九个都能红。据说这次要不是老板卖人情，人家肯定看不上我们的。”
“我是无所谓选不选得上的，只要能在李奥面前刷个脸就行了！”又一个练习生在旁边说。
“十个里九个能红？”沈瀚洋脑海里只能浮现出昨天他顶着肚子啃披萨的样子，开玩笑地问，“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爆了啊！绝对必须是顶流级别的，像蓝卓最火的时候，就在李奥手下……”
“大家久等了。”
整间练习室骤然安静下来，齐齐向大门望去。
率先走进来的是天盛娱乐的大老板，看起来也不过四十来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带笑容，还和坐在最前面的几个练习生打招呼，看起来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
沈瀚洋难免拿他和自己以前碰到过的各种铁腕教头比，都说慈不掌兵，怪不得天盛现在落得这般田地。
跟在他身后的是公司里的练习生负责人和几个其他高层。
又过了一会儿，沈瀚洋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大肚子，只是鼻子上多了一副眼镜，昨天的灰色条纹针织衫换成了今天的蓝色针织衫，可能因为脖子太粗，胸前的几颗扣子敞开着。
他是唯一一个空手进来的人，在天盛老板旁边坐下，拿出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上。沈瀚洋探头看到他手机壳上都是披萨，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哇！他就是李奥吧！”嘉辰紧张地一下子拽住沈瀚洋的手，“看起来好威严啊！”
那是你没看过他吃披萨的样子，沈瀚洋暗暗吐槽。
“那就开始今天的考核吧。”天盛老板开口说道。
一个工作人员在前方架起了摄像机，之前在前面帮着给几位考官端茶倒水的其他工作人员闻声，立刻退散到了两边。
沈瀚洋四望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吴昊。
虽然吴昊是必进三人团的，但是又不怎么参加平时团体练习，现在连考核也不来，会不会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第一组是谁，准备一下。”
三个练习生从人群里走出来，开始有零星的掌声响起给他们鼓励。
之前天盛因为自己深陷财务危机，对手下的练习生基本采取放养状态，一下子那么大的阵仗，难免让这些年轻人有些紧张。
虽然沈瀚洋早就习惯了在几万人面前踢球，但是毕竟那时候他要专注的是球，观众的一些嘘声和喊话反而是应该被排除在外的。
但现在，他们身为在台上表演的练习生，恰恰目标就是要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这点让沈瀚洋很不习惯。
“第二组。”
ending pose刚摆好，就直接喊了下一组。台上表演的练习生一愣，看到老板对他们点了点头，立刻跑了下去，还没坐稳就开始吐槽：
“我的天，紧张死了！”
“我也是，那个李奥面无表情，我都不敢看他，生怕一看他把动作给忘了！”
……
沈瀚洋瞥了一眼李奥，的确现在这样子还真挺能唬人。
就这样连着看了三组表演，好消息是，果然如沈瀚洋所料，因为时间关系，每个人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别说solo才艺展示，庆幸自己昨天先下手为强。
坏消息是，他昨天一心想着弄自己的歌，早把嘉辰说还要带他多练练舞的话抛在脑后，现在看到其他组的表演，才意识到自己的舞蹈水平真是不咋地。
“下一组。”
沈瀚洋和嘉辰站起身，几乎同时看到角落里一个身影走了过来，走近了他才勉强从身形确认是吴昊。
沈瀚洋知道吴昊向来看不起自己，也不和他怎么有来往，就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抬起头刚好撞上李奥的目光。他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眼神饶有意味地在他们三人身上转动。
音乐响起，沈瀚洋基本上是靠肌肉记忆熬完的整首歌，心里只想着不要忘动作，不要忘词，不要丢人，别的就不指望了。
三分半的表演很快结束。
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但他知道这不是给他的。
“吴昊真的好强啊，唱跳都好牛啊！”
“嘉辰应该选得上吧，他还这么小，舞蹈就这么厉害了，rap也好。”
“反正沈瀚洋肯定选不上哈哈哈哈……”
“不过我跳的是吴昊part，要是选上了还要再重新学沈瀚洋的part，真烦！”
……
“不错不错，洋洋哥你这次比之前都好多了！”嘉辰擦了擦汗，一退场就对沈瀚洋说。
都这样了，还比以前好，那以前得烂成啥样啊！
虽然知道是安慰，沈瀚洋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又看了看那些正在台下偷笑时不时瞥他一眼的其他练习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再看吴昊，所有练习生都是席地而坐，他却一个人直接走出了镜头，坐到墙角的一把椅子上，两手拿着手机，低头打起了游戏。
这还没参加比赛呢，至于无时无刻耍大牌搞特殊么，沈瀚洋也不理他，转过头看最后一组表演。
全体练习生表演完后，李奥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了练习室。
练习生们不论有没有可能被选上，都开始激烈讨论着三人团的名额，还有人煞有介事地拿出纸笔，列了张表试图分析刚刚的表演。
沈瀚洋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同情这些很多还不过二十岁的练习生，以为选秀和考试一样所谓什么成败在此一举，只看本场表现，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
毕竟连唯成绩论的运动员，很多时候都不是只看这一个标准来选拔的。
“真希望我们三个人能一起被选上啊！”嘉辰在一旁双手合十，闭上眼祈祷。
“你放心吧，你肯定选得上。”沈瀚洋说道。这句倒不是敷衍，因为看完所有人的表演，他的确觉得嘉辰在天盛练习生的实力，尤其是舞蹈和rap，能排得进前三。
至于沈瀚洋自己，虽然觉得经过昨晚的那次见面，自己被选上应该八九不离十，但名单还没正式决定前，一切都会有变数。
不出几分钟，李奥一个人走了回来。
看来最终结果定得并不困难。
“我是李奥，”李奥一开口，大家一下子鸦雀无声，“刚刚看了大家的表演，都非常好，但这次青训……”
“青训”这两个字一下子让沈瀚洋有些恍惚，没注意到李奥的目光已经看向了自己。
“鉴于时间紧迫，也考虑到团队的配合度和默契度，我们决定直接选一组练习生去参加，吴昊、嘉辰和沈瀚洋组。”
嘉辰一下子睁大眼睛，转过来拉住沈瀚洋的手臂。沈瀚洋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似乎是在告诉他：是的，你的愿望成真了。
全场一片寂静，大家几乎是同时回过头来，十几双眼睛一下子全都聚焦在沈瀚洋身上。
沈瀚洋仿佛能听到他们无声的抗议：
凭什么是他！
“希望大家继续努力，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说完官话，李奥看了眼手机，在匆匆结束他在天盛第一次亮相前，走到沈瀚洋身边说，“你出来一下。”
“你的舞蹈比我想象的还要差，要是这样去，等级评定肯定只有F，世界天王帮你写歌都救不了你。”
李奥开门见山，丝毫不留情面，但说话声音压得很低，看到有练习生经过，还把沈瀚洋往墙边拉了拉。
沈瀚洋只能点头承认，没穿越到舞王身上，就算他有一点锅吧。
“接下来这几天，你还是要好好练舞，至于你的那首歌，我们找个机会录下demo。”
要录demo沈瀚洋当然高兴，作为一个完全没有任何资源和粉丝的素人，能一下子得到李奥这样级别的人的肯定，实属不易。
但对沈瀚洋来说，这只能算意料之中，很快他就冷静下来，知道李奥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想知道李奥的下一步打算，问道：“录完呢？”
“我联系了制作人，会在你海选唱完这首歌后，第一时间帮你宣传。”
李奥这句话信息量极大，先是排除了这首歌给他人做嫁衣的可能，又确定了沈瀚洋的海选录制，不但会有表演这首歌的机会，而且基本上算做了保票不会被剪掉。
看来李奥的确很看好这首歌。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立刻发布，我们也可以帮你在去节目前造势，但是这样很难保证到时候你上节目再表演时，效果怎么样。”
沈瀚洋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李奥就是想让他上节目先试唱看看反响，如果效果好，节目组自然会帮他宣传，李奥就可以趁胜追击发单曲，还省了一波宣传，但万一效果一般，不但节目组会无情剪掉他的表演，首秀单人镜头不保，所谓的发单曲怕也会就此一笔勾销。
姜还是老的辣，李奥这波简直空手套白狼，左右都不会亏。
“录demo的时间定了我会联系你，但接下来怎么走，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李奥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哇！洋洋哥，我们要去青训了诶！”沈瀚洋刚回练习室，嘉辰就一下子扑过来，整个人都挂在了沈瀚洋的身上。
沈瀚洋还没和嘉辰有太深的感情，始终把他当邻居家小孩看待。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练习室，此时只剩下寥寥几人。
本来就是一场分蛋糕的零和游戏，很难让失败者发自内心地为胜利者高兴。
“恭喜啊！”
“要加油出道哦！”
有个别练习生过来祝贺，沈瀚洋的本体记忆里他们也不过点头之交，笑笑敷衍了事。
直到一只手伸过来：“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