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比起大部分练习生的细皮嫩肉显得黑了不少，手指上还有明显的因弹吉他起的茧子。
沈瀚洋握住这只手，抬起了头。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吴昊的长相。
明明是几个人中年龄最大的，却丝毫看不出年纪，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保养。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左右，五官端正，好像眼睛鼻子和嘴每一个都长在了最标准的位置，有一种周正感，是个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帅哥。
只是脸上“到时候可别丢我脸”的表情，还是藏不住。
沈瀚洋知道看废柴的感觉是什么，就像他以前碰低级别球队一样，要不是有合同在身，真不乐意浪费时间搭理。
只是，抱歉吴昊，这次我们还真的只能先打包一起出发。反正进厂之后，就各自谋出路，也算不上谁拖累谁。
“这种就是手气好，分到和吴昊还有嘉辰一组，按这选拔标准他不是躺着进，其他人还练什么啊！”
“就是啊，他沈瀚洋要舞台没舞台，要粉丝没粉丝，怎么有这种混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买通了李奥，不然刚刚怎么还单独找他？没想到他口味还挺重……”
说话的声音从练习室外传来，可能以为练习室里人都走光了，说话声音实在太响，每一个字他们三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吴昊皱了皱眉，嘉辰早就耐不住了，正准备跑出去理论，被沈瀚洋一把拉住。
以前沈瀚洋在俱乐部就是副队长，正队长是守门员，中前场闹些什么矛盾，都是他第一个冲上去拉架。
他太清楚一时上头冲动的惩罚了。
不然那天也不至于跑上台被酒瓶砸死了一次。
“助理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啊！”嘉辰还有点生气。
怪不得觉得这个女生的声音有点耳熟，说话也格外刻薄，原来就是昨晚他遇见的那个助理小琪，本体记忆里好像还是吴昊七年来一路追随的粉丝。
“毕竟是同事，还是女生，算了。何况他们也没说错，我舞台实力的确还需要提高，”说着他转过身看向吴昊，“希望昊哥以后多多指教。”
沈瀚洋很清楚自己的现状。
颜值不错，但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帅哥，光靠脸肯定不行；
唱功还行，在练习生里够用，但不算特别突出；
舞蹈不行，丢到任何一个团都算拖后腿，更不要说兼顾唱跳；
虽然有所谓“创作能力”贴补，但毕竟不能在脸上贴张条，逢人就提醒自己会写歌。
尤其到了比赛中后期，越往后，剩下的练习生必然都实力突出、形象优越，自己如果没有别的亮点，恐怕很难走下去。
更何况他前世会唱的歌虽然不少，但昨晚的经历告诉他，适合自己的并没有想象的多。
而且这歌毕竟不是自己写的，就算歌一时半会儿用不完，但不是自己的东西，用着总觉得有欺世盗名的感觉，心里不踏实。
想到李奥刚刚的话，让他知道，除了原创标签，自己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瀚洋的生活被各种训练和学习填满。
首先是舞蹈上除了每天固定的和吴昊、嘉辰的合练时间，沈瀚洋还给自己单独加练，本来就瘦的他几天下来，硬生生又瘦了一圈。
还好他前世是个职业运动员，知道如何用最科学高效的方法做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反而身材比以前更好了。
此外，既然要走原创路线，必须先要恶补乐理。大白嗓的唱功和半吊子的键盘，也在李奥的帮助下找了老师，系统上课学习。
于是每天光各种听课学习就要花上沈瀚洋好几个小时，还动不动就要在琴房泡上大半天。
至于所谓原创歌曲，他沈瀚洋的脑子也不是音乐库，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一下子回忆出所有歌曲，所以就先想出了四个选歌标准：
1.主旋律要记得
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作曲能力，差几个音很可能自己都填不上去，甚至直接毁了一首歌，至于一些变调变奏倒不用计较，完全可以丢给编曲，也显得自己创作能力还有些青涩，反而更真实。
2.歌词要记得大部分
像一些中国风和全首rap的歌，平时在ktv对着歌词唱都能唱错，现在临时写不出这种歌词，只能先忍痛割爱。
3.要适合自己唱
现在自己的唱功还只能维持在不走音，但能高质量掌握的音域有限，混声、转音什么的都还在起步学习阶段，自己“写”的歌可不能虐自己。但随着自己未来唱功提高，可以考虑提高歌的难度。
4.自己要真的喜欢，真的觉得好听
有些歌当年在地球红遍大江南北，但他实在欣赏不来。要是真的当自己的歌唱了，万一也火了，难保以后一直要他唱，岂不是恶心了自己？
但这种歌他还是要记个歌名和大概，有备无患，毕竟爆款神曲说不定以后能帮上自己什么忙。
按这个标准，沈瀚洋陆陆续续整理出一些歌，在琴房扒出了谱，手写誊抄一遍，再拍照保存，确保万无一失。
《你曾是少年》的练习也没有停下。demo录得很顺利，李奥还夸自己控制呼吸和发声都有了明显提高，制作好的伴奏带也已经交到节目组，就等着海选录制那天一展歌喉。
只是身为创作歌手，沈瀚洋总觉得不会吉他算得上硬伤，但现在再临时学肯定来不及了，只能先把这事搁置。
忙忙碌碌好几天，终于等到了正式出发的日子。
六点刚过，沈瀚洋和嘉辰、吴昊就已经到达机场准备值机。
一月的早晨，天还没有亮，远远地，他就隐约透过车窗看到一片白光。
他们三人本来准备一起从公司出发，做同一辆车去机场，可是后来公司临时决定让吴昊单独一辆车。
到了机场，沈瀚洋才明白公司的用意。
保姆车开到航站楼门口，他揉了揉还没完全睡醒的眼睛，才看清车外竟然围着那么多女生，有的举着照相机疯狂地按着快门，有的手里挥着各种灯牌、手幅尖叫着。
虽然她们的尖叫声刺耳到模糊，但他还是能听清她们叫的都是同一个名字：吴昊。
偏偏吴昊窝在最后排，一直戴着大大的头戴式耳机闭目养神，司机喊了他好几遍，才缓缓睁开眼。
沈瀚洋和嘉辰先后下车，看到围着吴昊车的女生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先下车的助理本来想在前面开路，现在也被团团围住，举步维艰。
而沈瀚洋和嘉辰却无人问津，一路畅通无阻地直接走进机场。
“出过道的还真是不一样。”沈瀚洋感叹道，忽然听到身后爆发出一阵尖叫，猜想是吴昊终于姗姗来迟，走下了车。
“出过道和出过道的也有差别的，吴昊哥他们当年那个团真的超级超级火的，被称作华国偶像元年，是这几届青训出道的男团里最火的一届了……”
“那么火了今年还来参加比赛干嘛？”
“再来刷一波人气呗，而且这次他肯定想C位出道！”
沈瀚洋和嘉辰两人一路聊着，推着行李去排队值机。
本来天盛就不算什么大公司，这次给他们三个练习生就只配了一个助理小琪。小琪本来就是吴昊的粉丝，现在更是围着吴昊团团转，沈瀚洋和嘉辰只能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有粉丝送机真好！”嘉辰双手托着下巴，撑在行李车上，羡慕地看着门外还没完全突破包围圈的吴昊，“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自己的粉丝呢？”
“会有的。”沈瀚洋说道。
吴昊值机比沈瀚洋和嘉辰晚了许久，后来又以担心被打扰为名，还让公司给他单独升了商务舱。助理打理好一切后，坐回到嘉辰旁边。
想这个助理之前光被自己听到的就说过自己不少坏话，别说自己没听到的了。
拜高踩低的事沈瀚洋以前就见多了，不过是个小助理，他也没放在心上。
但她对吴昊那么殷勤，却连和吴昊一起升个舱都不行，看来也混得不怎么样。
沈瀚洋艰难地在经济舱里，试图伸展一下自己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最后反而更难受了，还是作罢。
前世他在酒吧见过不少所谓练习生，个个一身名牌，每次一见都是新豪车名表傍身，开起洋酒来比他这个年薪百万的人还阔绰，当时还觉得娱乐圈赚钱真容易。
现在自己真当了练习生才知道，不是娱乐圈有钱人多，而是这些人本来就有钱。像自己现在每个月只能拿着勉强过了起征点的工资，哪有什么资格花天酒地？
更何况从等级考核开始，战场就将正式拉开帷幕，黎明前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
飞行时间并不长，加上一旁嘉辰一会儿找他聊天，一会儿又要找吃的，他连部电影都没看完，飞机就降落了。
“啊！到了！”嘉辰手里的薯片才吃到一半，慌慌张张地准备收起来。
沈瀚洋笑道：“你管你吃好了，又没人来抢你的。”
“不行的！这几天练习生基本上都在这个机场到达，肯定有很多站姐和媒体在，虽然我们还没有自己的粉丝，但还是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嘉辰坚决地说，已经把零食全都小心封好口，收进了包里。
沈瀚洋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早就已经站在战场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