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张柯桢的两个姐姐、二姐夫带着孩子回来吃晚饭(大姐夫出差)。儿女们都回来聚在一起,张爸爸高兴让开两瓶好酒。大姐温婉含蓄,笑起来很漂亮;二姐开朗,善于表达,见王舒冉不爱讲话,又不喝酒,就主动跟她搭话,想让她放松活跃起来,问这问那的。张柯桢知道她人多时不爱表现,怕她为了应酬感到不自在,就说:
“想知道什么问我,我是她发言人!”
二姐用手指着张柯桢说他护媳妇。餐桌上笑声不断。
晚饭后,王舒然到厨房帮忙洗碗,被二姐推出来,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张妈妈说起三楼邻居吵架的事,因为她做楼长去给调解。说婆媳产生矛盾儿子向着媳妇不向妈,妈妈哭的那么伤心,说丈夫死了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又盼着给他娶媳妇,媳妇进了门,婆婆在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要被媳妇嫌衣服洗得不干净,饭烧得不好吃,每天看媳妇脸色,又无处可去,怪可怜的。她家的媳妇真是够厉害的,张妈妈边叙述着边发感慨,听到这儿,张爸爸对大女儿说:“你们俩可不能这样对婆婆!”
“我们女儿才不会呢!”张妈妈赶紧护着说。王舒冉趁大家说得起兴,悄悄起身去了书房,随后张柯桢也进来“今天高兴我喝得有点多。”说着他就整个人靠在王舒冉身上装醉,
“唉!唉!”王舒冉承受不住他的体重一边后退一边说着:“你干嘛!”并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他笑着躲开并坐在床边,“撒个娇不行吗!你都不对我撒娇!”
“是不是男人娶了媳妇都会忘了娘啊!”王舒冉慨叹道。
“怎么会!又触碰到你那多愁善感的神经了。”她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血缘亲情都靠不住,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是可靠的呢?”
“这只是个例,你别只看阴暗面,要看人性中的闪光点。我要躺一下,你过来坐在我身边。”他躺在床上,醺醺然拉起王舒冉的手枕在脸上,闭上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过一会儿他微微睁开眼睛,王舒冉正专注地看着他,他嘴角带着笑意,慢慢的睡着了。王舒冉看着他那浓而有形的眉毛,挺拔俊俏的鼻子,棱角分明而又红润的嘴唇,她把手慢慢的抽出来,轻轻的摸着他的脸,这样皎如玉树、风姿特秀的人就躺在她的面前,而且很快就会结为夫妻相守一生。她还是觉得有些虚幻,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奇怪心里,总是把好事情的负面结果先摆在眼前,在一件事情没结束之前,她一直在好、坏中间踟蹰,不相信好事会轻意降临到她头上,也许是她过早的经历人生凄苦的原故,有一种潜在的悲剧情节。她给他盖上毯子,关灯,悄悄的回到卧室。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有时间,张柯桢和王舒冉就为结婚张罗着,购置生活用品、衣服,看了老房子,找木工做家具等。晚上他带王舒冉去南向贤公园,在长椅上坐到很晚才回家。他说:“大姐夸你了,说你即使不言不语,也透着高雅脱俗,不知我有多得意!我就要现在这样的生活,下班回来有你在家,然后看书、习字、听音乐,”他把十指相扣的手举到唇边亲吻说:“这样与子偕老!”
让王舒冉有些奇怪的是,每当张爸爸和张柯桢上班之后,似乎张妈妈就不那么亲近了,总是有事出去,很少与她独处,也不与她多交谈,这样的行为让王舒冉觉得张妈妈不喜欢自己,她有些不安了。
张妈妈知道张柯桢在出差的地方相中一个姑娘,她心里是不愿意的。现在看到儿子为王舒冉这般痴迷,把她捧在手心里,竟然被迷惑到电灯不开点蜡烛。这孩子是中邪了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嫉恨。门当户对的不要,冰冰冷冷的样子哪里好,一个小地方来的,竟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这样的媳妇进了门,儿子就完全的被夺走了。
张妈妈认为王舒冉配不上她儿子,但她不想成为儿子心中的冤家,所以她从未表露本意。和张爸爸一样说支持儿子的选择,她知道莉莉喜欢柯桢,莉莉妈妈又是她的朋友,所以她希望莉莉做她的儿媳妇。上次的电话误会没起什么作用,现在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但需要莉莉配合。
今天张柯桢休息,要带王舒冉去看“程姬之疾”
“我不去,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或轻或重,将来会好的。”
“别人不关我的事,咱们现在去看看,医院离这儿不远,很方便的。”
王舒冉拗不过他,两个人去医院。挂号时被问挂什么科,王舒冉轻声的说是“痛经,”里面的医务人员说:“那是妇科。”听到妇科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他们来到妇科,张柯桢在外面等,很快王舒冉从里面出来对他说:
“需要检查。”
“那就检查!”他理所当然的说。
“你同意?”王舒冉问他。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要检查下身,是男医生!”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匆忙走出医院,嘴里还说:“太可怕了!”好像有人能把她抢走似的,骑上摩托车奔家而去。一进家门,王舒冉就开始笑,到了书房她竟笑得直不起腰。张柯桢傻傻的看着她,
“你又耍我是吗?”
“我现在不能看你,看到你我就会笑到肚子疼。”她边笑边说。
“你的歪脑筋全用在我身上!”他无奈的说。
“用在别人身上没用,因为别人不在乎。”
“我们去看中医。”他又说。
“我不看中医,我要看西医!”王舒冉说着笑得收不住。
“别笑了,会笑岔气的!”
听他这样一说,她笑着弯下身去顺势倒在地板上捂着肚子说“不行了”他连忙上前,双膝跪在地板上,用手托起她的头,
“看吧!我说你别笑了!”见他紧张的样子,王舒冉又笑他这么容易被愚弄,他就俯下身去深吻她,而她也回应了他。突然王舒冉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
“你这样撩人欲火,哪个男人遇上你都会被折磨得半死。”张柯桢说。
王舒冉脸红红的,赶紧逃出书房。他也从地上站起来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
午饭后,张柯桢说带她去索菲亚广场转转,看看索菲亚大教堂。他用摩托车带着她,她坐在后面手拉住他的衬衫,他让王舒冉双手环住他的腰,
“就我们两个你别那么拘谨!”
“街上那么多人!”
“他们又不认识你。”王舒冉双手抱住他的腰,热乎乎的体温顺着她的手输向全身,她就想这样抱着他不再放手。很快来到索菲亚广场,远远望去,索菲亚教堂肃穆而又庄重寂静,随着脚步的临近变得越来越宏伟,王舒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建筑,强壮地伫立在那儿,好像静静地等待她的到来。近前,更显得庄严肃穆,雍容华贵,她怀着敬畏虔诚的心,慢慢的变换角度围着它转,张柯桢给她讲:“教堂始建于1907年,拜占庭风格的东正教教堂,能容纳2000人,这个绿色的圆顶,”他指着上面的圆顶:“也叫洋葱头,四个小帐篷顶,是典型的俄式建筑。原来是木制结构,后在木墙外砌了一层砖墙。”王舒冉一边听他给讲解一边围着教堂转一圈。进入教堂内,更是富丽堂皇,高雅傀丽,穹顶,正门篷顶为钟楼,“这钟都什么时候敲响啊!”她问。“每逢重要宗教节日才敲响,铿锵的钟声响彻云霄,连几十公里外的阿城居民都能听到!”
“东正教和基督教有什么区别?”王舒冉问。
“东正教是基督教的支派,与天主教、更正教并列为基督教三大派别。”
“中国人信基督教的不多吧!”
“现在还不多,将来就不知道了。”她仔细地看着,精致的雕刻,彩石拼成的马赛克图案,每一细微之处都让她感到惊奇,在里面转了很久,出来后张柯桢问:
“觉得怎么样?”
“不懂建筑,但我喜欢这样的建筑,外墙的红色我也喜欢,显得贵气。”
“明天带你去太阳岛!”
“如果你长得像《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就好了,不会走到哪儿都招人眼目,我也不至于略感不安,浑身不自在。”
“长成那个样子你还要我吗?”
“要!”
“如果我长得像敲钟人一样,就不是看了而是围观!”
“即使被围观,可我心踏实。”他们漫步在广场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王舒冉说:
“我想看圣彼得堡的‘白夜’!”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白夜》中知道的,二十三小时的白昼,那种独特的景象一定很奇妙,大自然无比神奇!”
“未来一定有机会的。”他笃定地说。他想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只要她开心。
“一会儿我们去吃牛肉烧麦羊肉汤好吗?或者是冰粉!”
“没跟家里说一声,你爸、妈会等我们吃晚饭,以后再来吃吧!”
“好吧,还是你想得周到!”
早上,张柯桢准备去太阳岛要带的东西,汽水、糕点、水果等装进包里,坐公交车近一个小时来到太阳岛公园。早上出门前,王舒冉把长发编成一根粗粗的辫子,以免散开的长发碍事。张柯桢去买了门票,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中洁白的云朵悠闲地跟随着他们的脚步,经过大片草地,有整齐的片片花圃,紫藤花娇艳欲滴,还有奇幻的黄花藤隧道,美景随处可见。
“我们划船去湖心岛。”张柯桢拉着王舒冉的手通过木板铺的弯曲的长廊到达一处木亭,他去租一条小船,
“在水库我和马丽她们也划过船,都不会划船在原地打转。”王舒冉说。
“你不会游泳竟敢在水库里划船?”他说着一边踏进船里把手伸给她,她跳到船上,船体一摇晃,她便紧紧抓住张柯桢的胳膊,他扶住她,“你坐下别怕!”王舒冉坐下来,他开始摇动双桨,船慢慢离开岸边,他满心欢喜,在这风和日丽的天气,一叶扁舟载着爱人荡摇泛动湖上,看着她坐在对面展现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不禁吟诵:“玉界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这种意境和感觉此生第一次!”王舒冉淘醉其中。
“你喜欢我们以后可以常来!”
“任何事情和经历第一次最深刻。”
“守着水库你怎么不学游泳呢?”
“没人教,也不想学,‘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
“只要别凭仗本领不自量力就好,我要教会你游泳,可惜今天没带衣服!”
王舒冉把手伸到水里,水在手掌中分开,感到很大压力,她抬头看一眼张柯桢,他轻柔地摇着桨,她抬起带水的手朝他脸上弹一下,他侧脸向后躲,水珠挂在脸上,嘴角上扬,
“这个可以接受,比往脖颈塞雪的感觉好!”
“如果我现在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你可别闹,这种玩笑不能开的!”
“看把你吓的!”王舒冉笑他。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王舒冉心里甜甜的,笑容略带羞涩的满足。
“你温柔时像小绵羊!”
“平时我是大灰狼吗?”
“不是说你凶而是零下!”
“说明我真的不讨人喜欢!”
“不用别人喜欢,我喜欢就够了!”
划到湖心岛停好船,他们上岸,岛上树木丰茂,不知名的草木花卉五彩斑斓,形如铺锦,鸟儿在树梢欢快地鸣叫,空气中散发着花草的淡淡香味,澄碧的天空,缓缓的白云,张柯桢握着王舒冉的手,信步饱览,给她介绍岛上的景点:“岛上有鹿苑、太阳瀑、水阁云天和很多亭榭。天鹅湖、花卉园和松鼠岛在东边那一块,”他用手指着说,“下次来再去看,一天看完会很累。”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你这么爱笑,开始还装深沉。”
“我开心!”
来到鹿苑,几十支梅花鹿欢蹦乱跳,灵活可爱,个个都披着栗红色带有白色圆斑的彩衣,看到几支雄鹿的鹿茸被割掉了,王舒冉不忍的问:“割鹿茸时鹿疼不疼啊?”
“都流血的!一定疼的。”
“有点残忍。”
“会打麻醉药的。”他们顺着羊肠小路来到太阳瀑,太阳瀑飞扬直下,虽比不上自然的壮观,但也有一种气势。
“水流有多高?”她问。
“七米。”
“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有机会带你去庐山看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在他无意识的举动中,总是把握着她的手送到唇边亲吻,眼神不停的捕捉着她,爱不用语言表达,在一个人无意识的行为中就能示露,会记住对方无意说出的话,会珍藏对方的东西,王舒冉就被包围在这样的爱里,甜蜜和幸福这样的词已不能表达她的心境,而似乎有在云端、在仙境的那种飘飘然了!
已近中午,他们来到一处亭榭,坐在木条长椅休息,平静的湖水温柔的躺在大地这张床上接受阳光的沐浴,看着湖面上浮动的几支小船,有的还撑着粉红色雨伞,象一朵盛开的莲花。张柯桢从包里拿出汽水起开给王舒冉,她接过汽水喝一口说:“坐在这里赏雨,看夕阳该多美呀!这般山水美景让人留连不舍!”
“我在这儿看过,太阳由初升的朝气,到中天的赤盛,慢慢的变得柔情四溢,把薄云涂上了斑斓色彩,橘红的霞光中,湖面、山林、草地皆披上淡淡的橙色,一切都变得温和平静,静静的坐在这里,身与心容入自然,再无外物,绝美!不要叹息挽留,而是享受它渐行渐落的每分每秒,在它消失地平线之后,一天的喧嚣也随之落幕!要不要看完夕阳再回去?”
“不用了,在你的描述中我仿佛已身临其中了。”
“其实日出日落是人们的错觉,我们看到的太阳东升西落不过是地球自转的结果。”
“有你我不用读书了,你是我的百科全书!”
“知道我的重要性了!”说着张柯桢坐到她身边,拿起她没喝完的汽水,“把手洗一下!”然后把吃的东西都拿出来,肉罐头,酱猪蹄、槽子糕、面包、樱桃、香梨等都摆在她面前,王舒冉边吃边说:“你也吃,别只看着我吃!”她拿起樱桃给他吃,他张嘴等着,在他快咬到樱桃时,王舒冉又立刻拿开,他抓住她的手连樱桃都放进嘴里,
“手指手指!”王舒冉叫道:“连手都要吃了?”
“想把你吃掉!”王舒冉又掐他的腰,他非常享受这种惩罚,乐在其中,因为王舒冉很少有亲昵行为,这种惩罚就成了她给张柯桢最甜蜜的亲昵,正吃着,这时又有两男三女朝亭子走来,进入亭子就鹊噪起来,把东西稀里哗啦全倒出来,吃着、说笑着,旁若无人,垃圾随便一丢。张柯桢开始收实东西,包括垃圾全部带走,“我们去水阁云天和天鹅湖,”
幸福的日子溜得快,王舒冉已来十多天了,今天是星期天,张柯桢单位同志结婚,他想带王舒冉一起去,她不肯去。中午她小睡一会,醒来后在书房翻一会书,这时莉莉来了,张妈妈把她介绍给王舒冉。
莉莉高高的个子,圆圆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很好看,一笑很甜、很丰满。
“你们在这儿谈吧!”张妈妈说。王舒冉和莉莉在书房谈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