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中,临夏听到了一声声小孩子的哭泣声,寻声望去,一个小孩被撞倒在地上,而林归渔很快,就到了小孩身旁。
林归渔将小孩抱起,轻轻拂去小孩身上的灰,轻声哄着小孩,目光里,满是温柔。
临夏不知道林归渔对着小孩说什么,只是,她看到林归渔温柔的动作和神情,那是她前所未见过的。
“这,才是真正的你么”
临夏凄然一笑,嘲讽着那个还以为林归渔理当对自己有情的自己。
“带我去别处吧。”
她不愿看见林归渔待别人那般好。
而小孩的娘亲也终于找了过来,连声向林归渔道谢后领着小孩走了,林归渔这才往身后看去,总感觉,那儿,应该有人的。
临夏被两个婢女推到了人相对少一些的地方,是一个小湖边,有放花灯的,有猜灯谜的,还有.....卖糖葫芦的。
临夏看到糖葫芦就不免想起刚刚看到的林归渔的温柔,心里兀自烦躁起来,让身旁两个婢女去把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所有的糖葫芦买了。
接着,临夏自己推着轮椅车,恰巧到了猜灯谜的地方,便随手答了一个,店主人把花灯递给临夏,却不想手一滑,花灯掉在临夏前不远处。
一白衣女子将花灯捡了起来,递给低着头的临夏,临夏正打算道谢,一抬头,两人的眼神中都闪过一丝错愕。
林归渔和临夏的目光汇集在一起,那一瞬间十分漫长,比这三年还要漫长,时光仿佛就此定格。
临夏接过花灯,低头看着花灯沉思,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归渔则对着店主人摆在外头的灯谜发呆。
一时间,别处依旧热闹,而临夏和林归渔这儿的空气却安静的有些诡异,两人没打破这份沉默,却也都没打算离开。
良久,终是有人开口了。
“公主,一个人吗?”
“是,你呢?”
“我……也是。”
林归渔迟疑了一下,还是那般回答。
“一起吧。”
临夏淡淡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林归渔于是推着临夏,沿着大街继续走。
临夏的暗卫早已心神领会,不再隐身,拦住了正打算回到临夏身边的两个婢女
而不久后,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来到了猜灯谜处,挠着头有些疑惑。
“奇怪,刚刚明明有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在这啊,这么没了。”
“喂,呆子,找到林大夫没有。”
一个女子也走了过去,瞧了瞧男子的脑袋。
“没有。”
“这可怎么办,刚刚就不该嘴馋,这下倒把林大夫给丢了。”
“要不,我们一起去逛逛,想来林大夫那般聪明,也不会有什么事。”
“这……好吧。”
……
而林归渔和临夏此时还在路上慢慢走着,一路上,或许是各种小贩的吆喝声,小孩子的吵闹声的感染,又或许是她身边,又久违的出现了那道白衣身影,让临夏嘴角微微上扬。
接着,临夏看到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许是小孩子脾气上来:
“我要吃”。
林归渔有些意外,她记得她不爱吃甜食,但还是——“好”
“你喂我。”
林归渔皱了皱眉,“……好。”
三年未见,她感觉临夏越发娇纵了,但一想到自己本就欠她的……
时间飞块逝去,很快,夜越发的深,逛街的人也越来越少。
“送我回公主府吧。”
临夏也不问她是否识路,直接命令。
“好。”
果然,还是只有那个字眼。
“你只会说‘好’吗?”
临夏莫名的有些想发脾气。
听着这不太和善的语气,林归渔略微有些迟疑。
“还好吧。”
“倘若我要你回公主府呢?”
林归渔突然一怔,随即眼神一黯,但很快被她用清冷淡然代之。
“公主……我们……”
“好,或是不好。”
还没等林归渔把话说完,临夏便立刻打断她。
林归渔自然听得出,临夏现在,很不悦,但是她清楚,自己与临夏之间不该再纠缠不清。
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再无可能了。
“不好。”
临夏的脸霎时间变得很苍白,眼底,生出无尽的戾气,所幸,林归渔专注的看着前路,并没有发现。
“为何?我给了你三年。这三年,你竟真的不想我么?”
“公主当初既选择放我离宫,就料定归渔必定会时时挂念公主了,不是么?”
临夏当初确实抱着这样的心思,但是,更多的,是在赌,赌林归渔对她有情。
只可惜,她输得一塌糊涂。
“公主殿下,我想你,每日都会想你,但是,归渔也过得很好,归渔觉得这样,便很好。”
“你,当真,过得很好?”
临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
“自然。”是假的。
“很好,林归渔,你赢了。”
临夏第一次,这样叫她。
林归渔只是淡然一笑,只是,谁也看不穿,那笑里藏这的悲凉。
其实从小,她的清冷疏离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又很无奈,林归渔知道自己和临夏之间隔着什么,她没有办法抱有希望,便只好筑起城墙将自己封锁。
而且,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临夏,哪怕是做朋友。
临夏在她眼里,骄傲优秀却是少有的干净真诚。而她这样深沉复杂的人,不该去玷污临夏。
只是,后来却是林归渔被玷污了而不自知,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林归渔将临夏送到公主府后,便独自离开了,伴随着,天地间苍苍茫茫的大雪。
临夏进了公主府后,身上的戾气便再也不隐藏了,所有人见到后,皆是惶恐不以。
这三年来,临夏虽变得深沉甚至阴暗,却很少这样,毫无保留的释放自己的阴暗。
但这次,她没有杀人,她把自己锁在院子里,不许任何人看她,连死士也不准。
院子里,迎着满天的飞雪,许多梅花上都有雪的痕迹,但是更加显得梅花的傲雪凌霜,衬得那妖艳的红色更加惊心动魄。
临夏一身红衣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的红梅,欣然一笑。
她的笑,突然将所有的梅花都比了下去。
花色与雪色之间,她是第三种绝色。
毫无疑问,临夏很美,是那种张扬的美,妖艳的美。
若要说林归渔清冷如仙的话,那临夏便是妩媚如妖。
“阿雪,你可听过一个故事,弓在箭飞驰之前对它低语。”
“你的自由,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