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武将的书房简约大气,除了书架上几十本战略书籍和其他雕刻摆件外,就是桌上铺的、墙上挂的地图和书桌后大敞椅上铺的虎皮,墨均随意的坐在虎皮椅上,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墨琰腰背挺直的坐在他的对面。
“琰儿,今日朝堂上吏部侍郎奏请皇上立太子”即便是谈论到朝堂正事时,墨均也是一副随意不羁的样子。
墨琰笑道“如果孩儿猜的不错,皇上没有示意,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墨均赞许点头“猜的很准,皇上一句众爱卿以为如何啊?二皇子五皇子党派、六皇子太后党派当朝就争辩起来。”
“坐山观虎斗,不费一兵一卒,这是皇上是乐于看到的”
墨均点头“花落谁家,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不要过于强求”
“父亲是担心孩儿沉溺于家破的仇恨而过于强求吧”却将后半句隐藏在心里:不是沉溺是从不敢忘。
墨均指着他担忧道“我知道你心里从未忘记、也从未放弃你父亲的事”
墨琰转过头回避了他的视线不语默认,墨均不好逼迫他,岔开话题关心道“琰儿,最近兮匀又找你麻烦了?”
“父亲放心,没有”
墨均长叹了口气“这个兮匀简直就是少年的我,所以我非常了解我这个女儿,其他的暂且不论,就说这干坏事坑人乃至打假这劲头就让我很欣慰,就是有一点,她不仅随我从小还耳濡目染的非常重义气,她做的事她当,不是她做的她会替其他人抗,也特别看不上那些耍心机的小算计其实就是脑子不想拐弯,本性还是纯良的,但就目前敌我不分针对你的事气得我想再罚他二十棍棒。
“父亲,兮匀今天还安排管家修整竹院”墨兮匀的确摸准了他的心思,墨父对他太好,他不想看到他夹在自己墨兮匀之间受夹板气,说着墨父想从他嘴里听到的话,但是父亲真的了解自己的女儿么?
墨父高兴的大笑“那就好,之前你住的院子的确简陋,为父当时不能替你争取是怕兮匀更加迁怒于你,更加不好融入这个家庭“
“父亲的心意儿子明白“回复的话语带着丝笑意颇为理解。
“我书房里有些古玩字画,你看看喜欢哪个就搬回去摆到自己的书屋吧,放我这里总是被一些同僚惦记,兮匀可是已经瞄准好几副了,你再不挑就没有了,既然你不能对她予以还击那就抢走她几幅画吧,让她哭去吧“墨父坏笑道。
皇子的书房,占地宽阔、摆设讲究、墙上挂的是字画、书架上满档的书籍、地中摆放的是三鼎香炉。
二皇子袁珏靠坐在书桌后的红木椅上,皱着眉头说道“今日父皇放任朝堂之争,还是没有想立太子的意思”
谋士王上前作揖“皇上执意如此,二皇子且当心,我们应该顺势而为,不能直接触老虎的逆鳞”
五皇子袁琚摆弄着香炉里的香料不满道“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现在没有比二哥更适合做太子了”
谋士郑“与其坐着等待,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谋士吴“王兄说按兵不动,郑兄说主动出击,依吴某来看不如中和一下,中庸之道乃是王道”
谋士王摇了摇头“吴兄,我只说不能触老虎逆鳞,没说按兵不动,只是暂时不能动,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了,我们只能顺着”
袁珏眉毛一挑,有些犹豫道“王卿,也觉着本宫应该主动出击”
谋士王“二皇子,郑兄说的颇有道理,如果我们按兵不动再等下去,那就是等着六皇子成年养虎为患”
袁琚急乎道“那郑卿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啊”
谋士郑上前施礼“我们需要创造一个契机,一个让皇上不得不立太子的契机”
“今日朝臣下跪请奏皇上都不松口,那什么才是不得不呢”袁琚质疑道。
袁珏略微沉思下“五弟,郑先生说的不是人为”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犹如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动一发现有的局面就会被打破然后会根据其实力或者说是利用价值来形成新的平衡。朝堂的站队以门第间的联姻作为保证,联姻又关乎家族地位的重新调整和划分。所谓春猎聚会不过是个掩盖联盟商议事情的好听的名头。
初春,京都郊外小草才冒出了头,树枝上有刚露出的嫩芽,寒风萧瑟吹的墨兮匀抖了个激灵,她叫停了马车利落的跳下去,感受着生机勃勃的春天。前面是墨父带着儿子和养子骑着马悠闲的走着,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慢慢的跟在他们后面,享受着短暂的自由。离文家郊外的庄子越来越近,墨兮匀马鞭扬起落下蹬着马镫,从路旁的草地疾驰而过,很快的超越了墨父等人,留下老父亲和哥哥们呼唤的声音、留下马蹄踏过的小草紧贴着地面做着亲密接触。
墨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她的后边,他随着她的速度,丝毫不见想和她接触的意思,即使墨兮匀放慢速度,对方坚持又僵持,索性她驾马掉头来到他身边和他共同前行“我就知道父亲会让你来”真是得感谢墨父这个助攻啊,总是在为他们两个创造相处的机会。
“故意引我来的?”
“那肯定啊,我在前面设了陷阱,轻则断腿重则丧命级别的”
“那你觉着我会如何应对啊?”
“拉我垫背、自食恶果”
清朗低沉的笑声引得墨兮匀侧头看向他,声调扬挫赋有韵律,有种惑人沉醉的味道:唔,这个人对她来说简直是万有引力,眼睛总忍不住的想要黏在他身上。
正准备调戏他几句的墨兮匀还在构思时就看到了他留给她的马屁股,很快的将她甩在后面。可是墨琰并没有催马加速,那就是马有问题,想到这她扬鞭加速赶上他,想也不想的跳到对方的马上,伸手拔出他发髻上的发簪,扶着他的腰借力坐到他的前面,用力的将簪子插入马的脖子。簪子纤细未能一击命中,马儿受伤弹跳嘶鸣颠簸摇晃着马背上的两个人,墨琰握紧她的腰带着她趁着马儿跃起时的惯性摔向旁边的空地,墨兮匀本能的伸出双手护着他的头部。
初春的地面还是冷硬的但也抵不过大佬的冷硬,摔下来时并没有想象中的保护肉垫反而是被他给推开了,自己还一厢情愿牢牢的护着他的脑袋,垫在他头下的手指的骨节硌着石子了贼疼。打心底升起的委屈就像此时被困在眼眶中的眼泪,不让流出来也塞不回去。
大佬慢慢的翻起身转过头看着她“好计策,果然是轻则断腿”
“不是我干的,你的马显然是突然受惊的,我当时是和你在一起的,我有没有做你最清楚,如果是我做的我才不救你,我就是怕说不清才拼了命救你的”墨兮匀也起来坐在地上朝他吼道,如果不用怒吼来掩饰的话,眼泪就要控制不住的留下来了。
拼了命?拼了命救我?第一次听,还真是个新鲜的说辞“马受惊的事的确不是你干的,还没被马甩下来摔死却差点被你的愚蠢救人措施害死”真是摔傻了啊,解释的话也能说的让听的人误会,正因为是自己做的,所以为了避嫌才要拼命去救,至于救不救的活那就看想不想让其活了。
随意的坐姿,散下来的头发任意的搭在身上,调侃肆意的表情,随性洒脱不见一丝狼狈,说话还带着一丝笑意“不用其他陷害方式,你本人就是个害人的陷阱”这点好像没有变,和以前一样的笨。
“看我被石头划伤的手都是因为护着你,在危急的情况下我都没想到护着自己,就凭这一点你不能怪我”
他刻意忽略的一刻却又被重新提起,是因为说不清怕墨父责怪?可她却又不是在乎他人想法的人?上个月毁了我的念想鞭打致晕倒,也没在乎会被墨父惩罚吧?上上个月诬陷我是贼,搜身拉扯中胳膊脱臼,也没在乎墨父怎么想吧?上上上个月,衣服全成了布料书本全成了纸片,也没在乎被墨父责骂;上上上上个月啊,她拉扯自己袖口干嘛?眼神示意:有事?
“手疼啊,太疼了,你给我揉揉。。。吧”加了吧字就不像命令了吧?
“不合适”
“没有人会看到?”
“自己动手”已经能看到墨父等人的身影了,虽然还是隔着很远,但是如果墨母误会自己和她拉拉扯扯,那墨父就遭殃了。
“无情”墨兮匀不满他拒绝态度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