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文安远承袭安宁侯爵位携家人留在京都中坐镇,其实就是人质。长子文赫跃娶妻表妹曲亦苒、次子文赫宣外出游历,女儿文赫姬于去年与三皇子袁璨成婚;二舅舅文安长战死沙场,留下一儿文赫锐一女文赫萝;三舅舅文安久接替二舅舅和儿子镇守边疆,女儿文赫薇留在京都;四舅舅文安遥是庶出成亲多年还未有子嗣,在皇帝禁卫军中任中郎将;庶出的姨母外嫁不在京都。
文家郊外的庄子占地颇广,后院不止有个对战的擂台,还有个圆形的跑马场。被文赫跃、文赫锐两个表兄迎进门,拜见了文家舅舅和舅母,喝了几盏茶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午歇后就被文家兄妹给直接带到马场了。
文赫跃表兄虽然已经成亲,但是一遇到自家长兄墨铮,所有的成熟冷静都化成了打败他的斗志。文赫跃“鲜衣怒马少年时,纵马驰骋、意气风发才是人生快意之事,老规矩,今天的彩头是梅花匕首”
墨铮开口拒绝却被墨兮匀拦住了“哥,我想要那个匕首”
“你手有伤不要赛马,我给你赢回来”墨铮仔细叮嘱道。
锣声一响,马声嘶鸣、策马奔腾,文赫跃和墨铮一马当先,互相较劲。其他人也紧追其后。还没跑多久,墨琰就意识到座下的马不对劲,速度不仅慢下来了、精神也慢慢的颓了。在渐渐减速的时间里被甩在队伍的后面,尘土飞扬下能模糊的看到前面渐行渐远的马屁股。
冷静的翻身下马,恰巧外表尚算可观的骏马正在拉着粑粑,往后望去,隔一段距离有一坨耙耙,颜色油绿,味道很大。墨琰就将马栓到旁边树上,自己又挑了离马有点距离的的大树靠上去闭目沉思。脑中模拟着朝党的势力划分。大皇子母妃吴贵妃最得圣宠,大皇子被查出谋逆连带母妃,但就在这个时候,吴贵妃被查出怀孕一月有余,太后阻拦,皇后没辙,被降为吴嫔,母家吴家是皇帝登基的功臣,京城的后起之秀,曾红极一时,但牵连到大皇子谋逆被抄家灭族流放,大皇子夺位失败贬为庶人囚禁府邸;皇后母家连家世家大族根基深厚,连襟甚广,儿子排名第二温文尔雅人称贤王,但连皇后不得皇上喜欢;三皇子的母妃是曲妃,皇上的红颜知己颇得圣心,母家是武承候,墨兮匀的大舅母乃是曲妃的亲妹妹,三皇子喜好山水风景,不理朝政,游历山水;五皇的母妃是应嫔,一般荣宠但母家低微,其母依附皇后,五皇子亦是二皇子最大的支持者;六皇子幼儿稚子温妃之子,温妃是太后的侄女,母家。。。鼻尖好像还有马粪的味道,还加了巴豆,难闻的气味影响着自己的思绪,心里升起的暴躁被竭力压制着。
即便是靠在树上,少年的身姿线条修长、挺拔俊秀,棱角立体的脸颊,刀锋雕刻的鼻梁,柔软偏薄的嘴唇,白皙的眼皮遮住了冒火的双眼。
墨兮匀暗叹一声:美色误人、从此君王不早朝是有道理的。骑着马围着他绕圈圈,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又在算计谁呢?”
墨琰睁眼,深邃的眼睛里若水中印桃花,波光潋滟,出声冷艳“当然是算计让你也尝尝这个味道”
“生气了?感觉到憋屈了啊?今天这出还得感谢三哥的亲身教学啊,不然小妹怎能悟出:摧残心灵比摧残身体要有趣的多,即便是父亲知道又怎样?我只是幼儿淘气又没有实际伤害到三哥”骑在马上的墨兮匀居高临下的故意说着气他、激他的话。
似有若无的味道让人头疼,墨琰往前走了几十米,直到闻不到味道复又靠在树上。
跟随一路的墨兮匀收鞭下马,又以鞭抵树,将墨琰困在自己与树之间“三哥,赫锐表兄怎么会拿我的手帕擦汗呢,刚好还被母亲看到”
“我塞给他的,让他还给你“
还不还是文锐的事反正他给文赫锐了,真是狡猾“母亲和舅母觉着我和赫锐表兄情投意合”
墨琰“恭喜,攀上候府的高枝,我也不担毁你姻运的罪名”
“你还是继续担着吧,我可没按你的谋划出牌而是唯恐天下不乱了”墨兮匀说这句话时,眼睛放光,笑的贼兮兮。
“又犯蠢了“墨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的墨兮匀火大。
“帕子是三哥哥委托我绣的,是要送给心仪的姑娘的,昨儿刚绣好,今天早上来舅舅家之前就交给了三哥”她故意的给他挖坑道。
胤朝的主流风格是附庸风雅,男风也颇具流行,只是私下玩耍登不上大雅之堂。各大家族最看不上的是就是男风,公子爷是未来的权力竞争、传承子嗣、家族延续的支撑,一旦染上男风之好就是家族倾颓之时,对此是严防紧守。
墨琰送文赫锐手帕,两个男子之间总是让人怀疑的。
惊奇、惊讶、难以置信,她总是在突破他承受的底线“一文赫锐值得托付,二两个男子之间送手帕母亲也不会相信的且我和他也不熟,三我和你两看相厌是不会找你绣手帕的,母亲是更不会信的”
“母亲是不会相信,但是舅母是会宁可信其有”
“文家前途不可限量、家风也是干净”墨琰冷淡道。
“所以你设计我姻缘,补偿你的亏欠”她生气道。
“补偿和满足你想要的”
“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互帮互助啊,舅母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母亲肯定会想办法帮她阻止的,我也算间接的满足你的需要呐”墨兮匀。
“不需要”墨琰不耐烦道。
“可是我做不了母亲的主,恭喜三哥哥啊,好事将近啊”墨兮匀假意的祝贺道。
墨家墨均待他如自己的儿子,墨母文梅虽默认他的存在但却又忽视他的存在,作为长辈她的顾虑重重,既无法善待他也不能伤害他。墨铮年长,懂父亲的苦心,对他也是关爱有加。墨鸣是礼貌,墨兮匀视他为仇敌。墨母又怎能看着他祸害自家侄儿。想办法阻止无非是打消自己念头,自己还未成亲,不能纳妾,只能安排通房丫头啊。
墨琰“那可能要让母亲和你失望了,经历了家破父母离去,早已看破红尘”
心疼他的消极、墨兮匀想办法安慰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虚无矣,红尘本就是破的,何来看破啊?”
墨琰极其认真的看着墨兮匀,第一次如此正视,透过皮囊直击灵魂的,良久不能回神。倒推、逆向思考,世人借口看破红尘来逃避问题,的确没有考虑过红尘是怎样的。焕然一新的想法,令人耳目一新。
文赫跃和墨铮是互相遇到了对手,距离拉的很近,少年性子互不服输,各种想办法要赢,墨铮扔出马鞭缠到了文赫跃的马尾,往后拽,文赫跃则一招围魏救赵,马鞭甩向墨铮持鞭的手腕,墨铮只能放弃袭击,一来一往就离终点越来越近,说时迟、那时也不迟,文赫跃纵马跳跃过终点线纵情大笑,后者到来的墨铮也是笑声不止,高手之间的比赛酣畅淋漓,后续兄弟姐妹都已到达终点,不见墨琰,都复又折返寻他。恰好看到这绿油油一幕,猜到了前因后果的众人坐在马背上笑的前俯后仰的,好不快活。
文赫跃笑道“琰弟,看这一堆的粪便,你的马儿是被喂巴豆了”
墨铮指出“文兄,这可是你文府啊,在文府做的手脚,你有责任啊”
“但是干此事的不姓文,是吧,兮匀表妹?”文赫跃此话一出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向墨兮匀。
“大哥,何以见得?”文赫锐不解的问道。
“因为兮匀表妹和琰弟一直在一起”文赫跃解释道。
墨铮“兮匀,你不是在马房那等我们么?为什么会在这里给三弟难堪”
“大哥,我也是有苦衷的、不得已而为之的、有苦难言的”说着说着就自我怜惜起来,觉着自己更委屈了。
文赫薇被她勾起了好奇心问道“说来听听,我很好奇是什么让兮匀表姐如此的委屈”
墨兮匀痛苦道“我那爱才、惜才的心啊,哎呀,想想我的心就痛的不行”
爱才、惜才,才指学识、胆识,多指才子。
像发现了什么,文赫萝兴奋道“才是那个才高八斗、才华横溢、才华盖世的才子佳人么?”
“恩,我是才子他才是佳人”墨兮匀稍带羞涩道。
自古才子佳人皆风流,郎情妾意世无双,众人心下都活跃起来,文赫跃扫了一眼文赫萝,指责她刚刚的诱导。
涉及到妹妹的名声,墨铮喝止道“兮匀,不得胡说”
墨兮匀好奇反驳道“汗血红枣马的确是佳人啊,几位兄长为了它当初可是一掷千金挤破头啊,一掷千金不就是为佳人么?千古佳话、风流韵事当是称赞,不知大哥何故生气?”
墨兮匀无中生有、设计挖坑的技术他早就领教,一句话就将当初和她抢马的哥哥们全都骂了进去。墨琰靠在树上默默看戏、默默的看着他们被她耍着玩。
文赫薇笑着圆场道“你自己是才子,小红马已是你的佳人,那理当是爱护佳人、珍惜佳人啊?何故伤心啊”
“失了佳人的才子难道不是更心痛、更可怜的么”墨兮匀引导道。
文赫萝道“说了一圈,原来兮匀妹妹爱的是自己、惜的是自己啊”
众人都呵呵大笑。
文赫锐好奇的拉回话题“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兮匀为什么要给墨琰的马儿下巴豆啊”
“按这个丫头的脾气,是拿红枣马和墨琰打赌了”墨鸣习以为常道。
“胡闹,既然珍贵就不该打赌”墨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批评略过。哄笑一场后,众人都准备打道回府。
墨琰望着她的眼神强烈,顺着视线反射回去“需要我为你答什么疑解什么惑?”
墨琰淡漠“不要把我和你牵扯到一起”
墨兮匀答非所问道“我也无能无力,他们非要问我挖坑的理由”
墨琰“我要脸”
墨兮匀“我也要,但不在乎”
如此赤裸裸,墨琰心下好笑“你想要但前提是你得有啊”
墨兮匀气的叫道“墨琰“
众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望向他俩,墨铮“兮匀,他是你三哥,不得无礼“
“所谓大恩不言谢,你记心里着就行”墨琰漫不经心回应。
何为四两拨千斤,化被动为主动。这就是:大恩记心里,总有一天会报答的。
什么时候是大恩了,哪里是大恩了,墨兮匀气的咬牙切齿威胁道“墨琰你也想吃巴豆了么”
“这是你作死的新方式么?”
墨兮匀跟在墨琰后面,她觉着墨琰现在越来越腹黑了,毒舌怼人的技能简直是炉火纯青啊。